她的步伐又缓缓的往前面移动了不少,这走近几分,那种嘈杂的声音就显得更加的明显,隐约还能够听到有人这般叫道:“可别放跑了他,抓住了,齐王重重有赏啊!”
“齐王?”伍姬茹不免有些纳闷了起来,这两个字说起来,她可算不得陌生,这说起来,她还得管齐王伍卿叫大伯呢,虽然不是燕王伍卓的亲兄弟,但由于上代燕王,有禅让之德,所以他的儿子,也就被顺利成章的封为了燕国两大亲王之一,与南王伍思源,北君侯杜惠宜并称为燕国三雄,而这三人之间,以伍卿地位最为尊崇,今日是春祭大典,作为亲王,奉命入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此时光景,他也应该退了去,这王城的守卫,也一直是由燕王直属,怎么会闹出个找齐王讨赏的话语来。
这多少还是该要弄个清楚的,伍姬茹可不想就这般瞎猜测,那也不太符合她的性格,这脚步正准备往里再走,突然之间,见一道身影,在那漆黑的夜里,一下子从城墙之上翻越了下来,虽然比不得柳寒星那般迅捷,但那速度,也如同狡兔一般,来的极快,让伍姬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味道,而紧接着,就是数不清的火箭,从城墙的那一头,霎时间飞了过来,成千上万,将这漆黑的夜空照耀得灯火通明,看得异常的真切。
这时候,伍姬茹才看清来人是怎么一般模样,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侍卫的装扮,那脸上,似乎带着一种伤感的神色,但却又让人看着十分的坚韧,他的衣服之上,有些破烂的光景,而与那光景相称的,是一种淡淡的血迹,显然是刚流出不久,还有些绯红的痕迹,显然是受了不轻得伤,他手中一柄长刀,在这样的火光映照之下,显得十分的耀眼,只是那刀刃之上的几个缺口,似乎在昭示着他刚才经历了一场苦战。
那侍卫并没有做多大的停留,须臾间又离伍姬茹近上了几分,这样的场景,这个女孩什么时候见过,这心里面要说不害怕,那估摸着都是骗人的,她甚至有些呆滞的味道,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曾动,而那人身后的火箭,也迅速的散落了下来,分布了一地,那最近的甚至离她只有数尺之远,那侍卫装扮的年轻人,原本已经从她的身边一闪而过,这样的一幕对于他而言,那可就是在逃命,又那有时间那顾及着王城之外到底有什么人,他只道能逃出这王城,自己也就完全了。
可他居然倒了回来,不为别的,当他的目光,在这个女孩的身上一扫而过的时候,伍姬茹能够发现,那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欣喜味道,很显然,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只是这般的情况,可由不得他多想,这一个顺势之间,那双手已经抓住了这个女孩的手,用力就这么一带,伍姬茹的身躯,似乎也有些不受控制得跟着他跑动了起来。
她原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是被这突来的箭雨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此刻在加上这莫名的举动,这心里面的害怕感可谓是达到了极致,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只是任由对方就这么拖着自己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跑而不去反抗,那阵火箭的光芒,兴许是因为靠得远了,又或许是其上的可燃物被消耗殆尽,渐渐显得有些暗淡了起来,零星的只有几点,而在他们的身后,叫喊声大作,莫非都是吼叫些别让他跑了的字眼,这一刻,伍姬茹只觉得自己的耳旁甚至能够听到阵阵风滑过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起自己的脚步声,她稍微凝神之下,才发现,自己的脚,压根就没有着地,而是被这个莫名突来的人就这般拉着,整个身躯都有些悬挂在空中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你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你放了我,或许我能够帮你替燕王求情?”伍姬茹一下子问了两个问题,还提出了一个请求,这样的场景,虽然从来不曾遭遇过,但她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一种冷静的姿态,即便是如此,这话说归说,她的心里面,那种害怕的感觉,还是没有能消减几分,反倒是那个人,就如同没有听到她说得话一般,还是这般不停的往着前面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没跑过一段距离,就回过头去打量一下,呼吸的气息,也显得十分的急躁,有些吁吁的感觉,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们的身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甚至连王城的轮廓都有些看不见了,他才停下来,拉着伍姬茹的手,这才放开,身体也扑通一下跪倒了地面之上:“素骑护卫萧长恭,向公主殿下请罪!”
萧长恭是谁,伍姬茹自然是不知道,这偌大的王城之内,这样的侍卫又何止千百,她要是一一都认识的话,岂不是说起来也很荒唐,但素骑护卫这四个字,却算得上是耳熟能详,算得上是燕王的亲卫,大抵只有百十号的人物,却个个都是精英般的存在,无论是身手,还是思维,都远不是一般的护卫能够比拟的,又因为其卫服只用清白二色勾勒而成,所以又得名素衣。
这举动来得有些突然,俨然如同先前的那一幕,伍姬茹的身体虽然已经停了下来,但她的思绪无疑还在快速的奔跑之中,被他这么以叫,突然间醒悟了过来,这目光所及,只见一个青年人俯身在自己面前,多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味道,她的目光,在这个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觉得那张脸,虽然算不得俊俏,但却十分的刚毅果决,那衣衫之上,红色的印记交错散现,宛若一朵朵血红色的花瓣一般,那自然是血,只是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而已,他的肩头,也有轻微的剑痕,算不得太严重,但那左腿之上,却有一道口子,异常显眼。鲜红色的血液,还有些未干涸的味道,不停的向外翻动着。
伍姬茹那里见到过这般的场面,那血液,让她的身体,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的味道,这个女孩虽然年纪算不得很大,但那智慧和沉着,似乎有些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料,稍微调节一下心态之后,她居然沉浸了下来,缓缓的伸出手,做出试着搀扶对方的姿态,她并不当这人是所谓的坏人,因为从他的举动看得出来,这个人即便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也是逼不得已而已,否则一个伤城这般模样的人,还会顾及什么礼节:“你有什么罪,要我来恕,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才让你这般模样逃出王城,要不然,随我回去,我保证,有我在,齐王不会伤你一根汗毛,我父王最疼我了!”
“罪臣不敢说!”虽然伍姬茹做出了搀扶的举动,但是萧长恭似乎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他依旧低埋这头,声音也显得十分的沙哑,并且充斥着一种懊恼的情绪,这然伍姬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要是不起来,以她的力量,那也是绝无可能提拨得动的:“萧护卫,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这般,难不成?”
伍姬茹似乎想到了什么,像他这般的年纪,血气方刚的,和那个宫女嫔娥难道沾染了不轨之事,这的确是一件大事,要知道,在这宫墙之中,这也算得上一大忌讳,但这一刻,很显然,她还是想错了,萧长恭突然像是有些发疯了一般,情绪显得十分的激动,他空闲的那只手,不停的捶打着地面,或许是灵力运得有些猛烈,那原本平整的青石板上,居然硬生生的被捶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凹坑,一种很强烈的震动感,迎面而来:“公主殿下,王城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这四个字在伍姬茹的耳朵里,听起来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按理说,现在的光景,这城门已然关闭,的确是回不去了,但她知道,这个男子口中的回不去,绝对不会只是这般简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此刻也有些慌乱的感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她的全身,连她原本还算是有些平静的语调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被她这么一叫,萧长恭似乎停下了自己那疯狂的举动,他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伍姬茹的身上,有些绝望的说道:“今天是春祭大典,王上带着一干臣民在祭天台恭祭上天,祈求全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却没有想到,齐王将一众兵士混杂在人群之中,逼宫造反!”
“逼宫造反!”这四个字的意义,伍姬茹自然十分的明白,她嘴里面重复的时候,有些轻轻的颤抖,脸上也是一种不敢相信的神色,这身体也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有种反应不过来的姿态,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她伸出手,一把抓住萧长恭的肩头,或许是因为用力极大的缘故,那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缕缕的血丝来,当然,伍姬茹可顾不得这些,她的内心焦躁不堪的同时,声音也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那我的父王母后现在怎么样,王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