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夫人,真的死了。
当我看到那一培尚未旧去的新土时便清醒了。那里,便是埋葬凤夫人的身后处。
凤李氏如娘之墓——简单的石碑,简单的刻字。
寒酸。便是给我的最初的感觉。继尔,便是大恼——
这事,倒是谁做的主?
堂堂的镇国将军夫人,竟落的身后如此。天下人笑话不言,而死去的人,如何甘心?怎的瞑目?他们说,娘亲是病逝而终。可是,我的娘亲哪有这般的娇弱?爹爹,我的好爹爹,这就是你对待发妻的方式么?
凤府。现任二夫人青凤。现在已是整个将军府的主人。而堂堂的镇国大将军——
竟然也就听之任之,并且达到了亦步亦驱的地步。青凤说一,凤轻扬绝对不会说二。甚至是青凤说往西,他绝不会往东看半眼。这,就是现今凤府与凤轻扬的状况。
凤大将军。好。好。
——泪已尽,痛不止。
我在娘亲的坟前连笑三声,好一个青凤。好一个凤大将军。你们最好祈求上苍保佑,娘亲的去世与你们无关,不然,我倾尽所有的力量,任你们有着天大的阴谋,定会与你们周旋到底。
这是我在娘亲坟前发下的誓愿。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假如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而我,绝对不会让娘亲白白的死去。
我把自己关在了落梅阁中,不去理会宫中的一切,甚至是推了西楼黯的接风宴。而太子与凤来仪,便是被我挡在了院外。落梅阁,如今在皇宫中已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或许,是甚于愧疚,或许,是其他,太子在被我接连赶回去几次后,竟然真的不再前来落梅阁了。而我,也乐得一个自在,干脆把心思就放在了追查娘亲病逝一事。
这一日。一大早,我便携了碧荷出宫。娘亲的坟已然看过,我在心疼之余便唤碧荷请了几个人修整了一翻。也没什么大动工的地方,这里,不过便是一个栖身之地。本来一开始还打算着等过段时间这里事了后便携凤夫人一起归隐的,这下,好了。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翻的苦楚,看来当真只有个中经历过了才知晓。而娘亲,我想,面对凤将军的无情,她更应该的是宁愿在这里一人安稳的。
回凤府。一排的禁军浩浩而行,骇得满街的百姓缩身不出。本是近年关而清冷的街越发的清冷了。西楼月让我出宫的条件便是派禁卫军来回护送,是怕我一去不回么?
我嘴角浮起一抹嘲笑,西楼月,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如此情形之下,我凤若惜怎的就会逃呢。娘亲的死,我还没查清。那个青凤,到底是何人,而爹爹,怎会就便的如此自甘坠落?
青凤。碧荷问遍整个的凤府没有一个人知其身世。只偶闻一些老部将言几年前便在爹爹的身边见过此女几面。后来,便是无影无踪。只是不知怎的,前段日子突然的便领着一个女儿来认亲了。而爹爹,在隔了一天一夜的书房长谈后,竟然也面无颜色的认下了她们。还叮嘱凤夫人好生安顿他们。凤夫人尽管心碎,但也无法。
这个时代如此呐。在她的眼中,夫便是天。听了凤将军的安排,她也就尽心尽力的想把她们娘俩安排好,吃的穿的用的俱是全新。只是,她哪里知道,人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人家的眼光早就盯上了她的夫人位置,或者说是凤府女主人的位子。
——只是,她算计的,真的只是凤府女主人的位子么?
隐约中,心底觉得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可是,我却又在那些人的口供中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唯一的,便是爹爹之前对这个青凤的以礼而待,而今的言听计又从。这前后,怎的就这般的天地之差?
凤府。终于到了。
门前石狮依旧,威风凛凛,虎虎生威。只是——
只是,物是,而人非。
上至女主人,至下门前护卫,再到家中奴仆,竟然被换了多半。偶尔有一两个之前的面孔,也被赶至灶间、洗衣房等不起眼的处。青石小道,隐隐楼阁。望着这院中的一草一木,假山亭栏,眼泪再也止不住,娘亲。娘亲。惜儿回来了,可是,娘亲,您却不在了。
凤府客厅。侍女依次上茶,点心。而我,忍悲禁泪的正中端坐。
爹爹。下人说,爹爹在陪夫人书房闲谈。呵呵,书房闲谈。好一副闲情逸致。
茶,一杯又一杯的唤。而爹爹,却是依旧杳无踪影。
环顾四周,这里,是客房。竟是如此呵。我拧眉,于我,这个家,大抵我已经是客人了吧。
一刻钟。半个时辰。依旧是之前的几名丫环来来回回的进出着。不时,有着一两个陌生的下人好奇的眼光看向我,而不远外,更是有着几人几人的窃窃私语。是在说我这个曾经的凤夫大小姐,而今的不受欢迎的客人么?
“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或许,将军是真的在忙。”
碧荷担忧的看着我的脸色,想说些什么相劝却犹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忙?他在书房陪新夫人吧。”我冷叱:“今天,本宫还就不信见不到人了。”“来人”一声冷喝过后,几个下人战战兢兢的迎了上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家主子到底在哪里?”
“主子在书房。”“主子在小院。”
呃?两个答案。呵,有意思。
我眼一沉:“到底在哪里?竟连你们都想蒙骗本宫?不想活的话本宫就成全你们。”
两名回话的下人在听到各自的回话后便已觉大妙,而今再看我的如霜眼神,冰冷脸色,沉沉语气,不由的大慌,慌的忙忙跪下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快说。”我加重语气再喝,眉眼含威,几名禁军身后一站,更是凭添几分气势。“在,在,在小院。”两个人嗫嘘着说出答案后,已是被吓的当场软倒在地。
小院。我心中又气又急。又是无奈。为自己,为娘亲。而碧荷,却已是气愤的叫了起来:“小姐,将军他……”我一摆手,制止了碧荷的下句,同时,扭头喝今禁卫军:“随后跟着。”
“是。”简单,明了。赫赫生威,好气势。
小院,是我出嫁前家里专供唱曲休闲之用。而这时,应该也是没变的。
爹爹,三十余载的夫妻情。十余年的父女情,在您那里,到底算得是哪般?
一路急行,我轻车熟路般,下人想挡,只是,哪个敢真正拦了太子妃的驾?更何况,我身后还有两排衣甲鲜明刀枪在手的侍卫军?只得亦步亦驱的仅随其后。想跟,便跟。本姑娘大方的很,好戏可是喜欢众人一起免费欣赏的。人多,看的才有意思,不是么?
呵,好大的生势。竟然,小院门口左右立了两人守门。
远远看我们一行人到了,便拉开了嗓子喝:“太子妃娘娘驾到。”而后,转身,竟然是毕恭毕敬的对着我道:“请娘娘稍等,夫人马上就出来。”
呃?请我,稍等。好笑呵。
我还未得出言,身后的侍卫军首领已然出声:“大胆,你可知我家娘娘是谁?”
“知道。请娘娘稍等。”不变的台词,不变的神色。不变的恭谨。
“你……”
侍军首领一声气喝便想出手拿下,我一摆手,制住了他的动作。
——稍安勿躁呢。不就是等一会吗?
我嘴角拈笑,笑不达眼底,双眸,布满清冷寒霜——
今个,我倒要好好看看这个青凤。好好的、仔仔细细的看看她,这个当今凤夫女主人——
——看看她到底是个甚样的人物。看看她玩的,是甚样把戏,耍的,又是哪般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