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忽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在一阵的环佩声响过后,一个女子终于走了出来。这……
望着这女子的一身打扮,我完全傻眼。她都怕不冷的么?还是,凤府已然穷的都衣服都须买小一号缩水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应该便是说的这样的人吧。明明,接近年关的寒冬天气,本就是酷冷异常的,可是,面前的这个人——
宝蓝色锦衣,胸部低开的领口,宽大的长袖,身上,着的是细致精美的绫罗绸缎,这样的一套纱衣,是用来穿的?怎么越看越觉得炫的成份成多些?最最令我好笑的,是她的手上,竟然拿了一柄香木扇。
——这,这,这模样,也太好笑了吧。
就在我啼笑皆非的当,对面,那女子住了脚。上下左右打量了我一眼,不高不低的开了口:“小姐人呢?怎的不见?刚才,是哪个奴才传的话?”
呃。人家这是明白着将我忽视到底呵。冷然一笑,我到是要看看今个这场戏能够演到哪去。
“回夫人,刚才回话的是小人。”新来的总管杨德战战的向前回话。
“是你回的?难不成杨总管是老眼晕花了不成?你家小姐人哩?”
——好一个冷凉的女子。
我冷笑,待会,看来我们是有得账清算了。
“夫……夫人……”
——可怜的杨总管,拿眼瞅我两下,又看看凤府新夫人。
看来,是夹在我与青凤两人的中间,左右不下。两边都是主子,为难呵。
“大胆。”随身侍军首领终于在我之前看不过眼,冷冷的喝出声。随后,厉声一瞪:“我家娘娘贵为太子妃,当今迟国下代御封准皇后,为镇国将军凤府大小姐,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不论凤府,尔为臣,彼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等无知小辈,还敢在那里强词夺理。哼哼,还不跪下接驾?”
我刚想制止侍卫军的呼喝,转尔一想,给她们点厉害也是应当。只是,我再一次的抬眼看向对面的青凤,细长的眉眼削长的下巴,明明便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八面人物,端的,为何在对待我这件事会这般的糊涂?还是,真的计较凤府这个位子计较的失去了理智不成?
只是,不管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虽然我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可还是冷啊。我可不愿陪她在这么冷的院中呆立着,冰感冒的味道可不是那么舒服。
——你不请我进是么?我自己走。本姑娘又不是不熟悉路,好歹自己也算是半个主人呢。
眉一抬,我冷声下令:“回西菀。凤夫人跟着。”
侍卫军自是随后,而青凤,我脚下不停,心底暗笑,碍于形式,我谅她也不敢不跟。将军夫人再怎样的位,她的女儿再怎样的与我平位,那也不过是她的女儿。与她无关。更何况,她的女儿妃位与我平,但我还有着一个西楼黯亲口封下的身份——迟国下代准皇后。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再怎样的显贵,而我,再怎样的不得宠,只是,刚好,恰恰是那个君而已。而她,面子上也好,作作样子也好,总是不能违了我的面子作的太过的。
更何况,说我不得宠,只是外界的传言。谁看见了?就只今日,回凤府西楼月便把自己的亲军让出一半给我,不得宠么?谁又能够真正说的清?谁又能够真正确定?
我眼一眯,看着跟在身后走入的青风,眼底浮起一抹冷笑。暧昧。看来,不只是用在爱情上的。这种情况出现在人际关系中,照样把人的思绪完全混淆。
甫入屋,我不发一语的自动寻着记忆坐上了主位。这个家,你想做主人?还要看看我凤若惜同意不同意。自我入府也有一两个时辰了,爹爹竟然没露面。我暗暗的猜测着,是没脸面出来见我这个昔日前妻的女儿?还是觉得已然没必要出来应付我这个过时的不受欢迎的凤府大小姐?不管怎样,今日,可不能白白来这凤府一趟呢。
一抬头,便看到青凤直立厅前的娇媚身影。这个人当真大胆的很呵。竟然如到境地了,还不参见我这个太子妃大驾。假若不是母亲的缘故,我想,我会很是欣赏她这种不屑于人前的态度。只是,可惜了,青凤……
我眼一眯,一旁早有碧荷递上热茶,上好的碧螺春,怡人沁肺。拿起杯盖,轻拨慢挑的我作势了一翻后,我缓缓的开了口:“下面,立的是哪位?”
半响,无语。仆人们退避三舍,屋中,仅余我、碧荷、青凤与杨管家。侍卫军自是门前守着。
忽尔,一旁,碧荷脆声的应着:“回娘娘,这是新任凤将军夫人,来仪娘娘的娘亲。”
“呃?即是来仪娘娘的娘亲,又是凤府新任女主,也合是本宫的二娘,”我清笑,特意咬重了二娘两字,“那么,便应算不得外人了。礼仪,本该是免的,只是……”说到这,我眸子一抬,眉毛一挑道:“只是,刚才听的二娘教训奴才的话,若惜好生受教。这奴才啊,就是奴才。主子呢,就是主子。到了哪里,这规矩可是千万破不得。你说,是么?青凤二娘。”
——你说,是么,青凤二娘。
我知道,这话,端的是好生狠辣。青凤,你不想参拜,是么,那么,我偏就让你跪下来。凭的,便是我今日的君,而你,再怎样的权贵身份,显郝身势,不过便是一个臣。君与臣,有的,只是礼。只是弯腰。
那个青凤,一瞬间冷了眼,变了颜,却又发作不得。唇上,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气的,青紫不一。可是,她知道,凭了眼前这情式,她只能是一个忍字。毕竟,她是臣。再怎样的刁蛮,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多少还是懂得的。
敛眉,低首,弯腰,大礼行了下去。是跪:“臣妾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我冷眼看着,不言,亦不语。只是以笑应着。跪了么?没那么轻易便会过去,这才开始呢,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青凤,你以后,可要好好记得我凤若惜的恩典才是。
“碧荷,你这茶泡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回去了。”我闲闲的斥着。
“啊,娘娘恕罪。”碧荷倒也配合,上前一个侧身跪在了青凤的身边。
呵呵,不愧是自小跟着我的碧荷。暗地里递个只有我们二人能够明了的眼色,我对着碧荷暗赞。碧荷那丫头,竟然回我一个白眼。越来越不得了了呢,呵呵,罢了,还是先演好这场戏,回宫再和她算账。
“这么大冷的天,竟然泡冷茶给本宫,难不成,是看本宫活的好?”
故意的,我有的没的乱骂一通,好似真的般,碧荷的眼圈瞬间变红:“娘娘,碧荷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一定注意。”很是小心的语调,嗯,是一个小小宫女说的话。
厅中的气氛立时紧张非常。整个的房中哑然无声,静的只余几人的呼吸声。
我一顿:“下次,还有下次?”冷哼一声,提高了嗓音道:“来人,拉出去打三十大板。竟然给本宫上冷茶,看来,这奴才真是当到家了。实在不成,明个你也不用跟着本宫侍候了。”
“碧荷领命。”眼含热泪,面布委屈,碧荷一步一步被侍卫军架了出去。
我一手端茶,一手轻扣桌面。对于眼前的这一切,状似不关心样。只是,心里可紧张了。那个侍卫军,不知是否领会了我的意思?可别真的打碧荷三十大板呵。那样,我可是会心疼死的。而碧荷,不知又要生受多少的罪了。
厅中,除了静,还是静。上茶的丫头立在一旁,心惊胆颤的看着我对碧荷训话,而后将碧荷拉下去受刑。大抵是真的害怕了,竟然身躯发出了微微的斗动。呵呵,怕了。要的可就是这个效果呢。
转眼。我看向一旁的青凤,倒是真的识时务。整个的过程中,未发一语。直直的跪立在厅中,双唇紧咬,似委屈似倔强,只是,我并未忽略她眼中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精光。这个女子,总是觉得不该是这般轻易令自己陷入困境走不出的人,那么,为了什么她心甘情愿的让自己丢了所有,包括尊严、自信等等。
“凤夫人,二娘,你说,是么?”
我软了声,轻声慢语的将语调转了回来,看着跪在当下的青凤展颜一笑。
“是,太子妃娘娘。”不娇不媚的声,听起来倒也是别有一翻风味。
“哎呀,本宫倒是忘了,夫人还跪在当下呢。这么大冷的天,真是的。”我忙不跌的自责着,却偏生的不开口允许她起来。我不发话,任她再怎样的不甘终不还是要跪下去。
之前,我对人太过仁慈,在现代,我受最好的朋友与爱人的双重欺骗,在今世,我将自己送入一个不能走出的困境。而现在,娘亲死了,爹爹如此这般不堪,太子这般无义,爱人这般软弱,自己还要那仁慈何用?
没有了。之前的凤若惜已然死了。而现在活着的,是躯壳,是没有心的凤若惜。
“凤夫人,跪了甚久,可有些累?”
我状似好心的询问。你若说累了,便让你想来呢。谁说我恶来的?我可是好心问过当事人。
只是——
“回娘娘,臣妾不累。”
好,好,好。不累呢,那就不累。
“凤夫人,怎的本宫来这么久,不见凤将军一面?”
“回娘娘,将军身子有些不舒服,正在休息。”
“呃?本宫还以为是不屑于本宫的到来呢。”我闲凉的加上一句,青凤,别怪我。这凡事有因,即有果。你若当日不来这凤府,假若我的娘亲仍在,那么,现今的诸般事件便不会发生了。
“回娘娘,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请娘娘明查。”
一言,一行。皆是恭谨有度。只是,青凤怎的竟是这般的谦逊?疑惑间,不忘看一眼下面跪着的青凤。大抵是时间真的久了,下面,青凤正悄悄揉膝盖呢。我一笑,菀而。时间,也差不多了。事情,总不能是一步成行的。路,是要慢慢走出来的。
清了嗓,柔了音,低了眉,正想唤青凤起身时,便听得外面一阵的嘈杂脚步。而后,一个尖细的带着十分的愤怒女声由门外老远的随着寒流一起旋着风传来:“凤若惜,你做的,也太过份了吧。”
——你做的,也恁过份了吧。
呃?这个,是谁?我抬眼,挑眉。
门外,好一个有精神的人呢。只是,怎的,这般言语,竟是想要打抱不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