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儿和柳叶儿同时来到同一个时代,遇到不同的人,却有相同的待遇——关进屋子,不得离开!
“我要见十三皇子!”柳枝儿拍打着木门,奋力喊着,十三皇子就十三皇子吧,碰到他也算是好运气,利用他找妹妹总比她独自一人在大海捞针强千百倍。只要找到妹妹,一起到第一次碰到李正浩的地方去找来时的洞口,应该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吧?她天真地这样想。
“不要浪费口舌了,皇子正忙着呢,没空见你。”门外的侍卫冷冷地说。
“侍卫哥哥,请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柳枝儿有要事禀告。”
“皇子交代了,什么事都暂且推后,等有空再说吧。”
皇宫大门外,皇子公主和文武官员们,都恭候着即将南巡回宫的皇上。
十三皇子着一身金黄绣龙袍,轻摇湘妃竹扇,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身边的皇子们有的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父皇回来有可能做些什么,有的思索着自己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只有他,无事一身轻,对于父皇要赐什么稀罕东西给人,或者要立谁做太子等等,他都抱以旁观的态度,不去要,不去问,甚至不去想。
也正是他这种无所求的态度,他的父皇更加欣赏他,计划中拟有封他做太子的可能,可是李正浩是嫔妃所生,皇太后和皇后一定会极力反对,除非他做出显赫的成绩来封人悠悠之口。
太平日子里,边境也太平,出战沙场这种考验的机会几乎为零,不过有几个皇子觊觎皇位,在暗地里蠢蠢欲动,英明的皇上可是一清二楚。新疆,西藏和蒙古,天高皇帝远,也不乏闹事者,他派遣过李正浩去西藏平乱,但是这种乌合之众的闹事和沙场征战是有天壤之别的,他的功劳根本不算什么,是以,李正浩的出众之处并未凸显,众皇子对他还是不服,其中以十四皇子最甚。
恭迎皇上回宫后,李正浩转身欲走,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李德中挤到他身边,传来口谕:“传皇上圣谕:宣十三皇子即刻进宫见驾。”
皇上才回宫,不休息找我有何事?李正浩思索一下,交代随从李成宫外等候,自己跟随李德中一起去见皇上。
年已六旬有多的皇上,穿着威严的龙袍,坐在龙椅上,四四方方的脸上,眉毛雪白,嘴唇上留着一小撮灰白的胡子,炯炯有神的双眼笑迎爱子。
“父皇,您才回宫,为何不休息?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才说可好?”李正浩请安后,恭恭敬敬地说。
“朕想见儿子也得等到休息好?”皇上屏退左右,走下龙椅,慈祥地呵呵笑着说,儿子越大越有自己年轻时的俊气,他心中暗暗得意。
“呵呵,父皇,怪不得您身子骨那么硬朗,原来是寻儿臣开心得益,才获得的。”他们父子间,在没有别人在场时,才可以表现得这么亲近,他们彼此都知道,如果有心怀不轨的皇子看到,会引起争议。
“哈哈哈,还是浩儿知我心啊,见到我儿,为父就精神大振,哈哈哈。”
“父皇说笑了。”李正浩微笑着说,他知道,众多的皇子中,他是幸运的,所以格外珍惜这份难得的亲情。
“哈哈哈,你今天就留在宫内陪父皇吧。”
“是,父皇。”
于是,李正浩就留在了皇宫一晚未归,麒麟宫里关押的柳枝儿,被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日上三竿,李正浩才带着父皇赏赐的奇珍异宝回到麒麟阁,李成就走了进来,小声说:“皇子,偏殿的那个妖女要求见您。”
“哦,”李正浩这才想起柳枝儿,有点内疚地皱了皱眉,说:“带过来吧。”
饿得奄奄一息的柳枝儿,在李正浩面前头晕目眩,还想站稳脚跟和他说话。“嗯,那个,你是十三皇子?”
又是这般口气和主子说话!李成一个箭步上去,照着她脚弯轻轻一踢,柳枝儿立即脆弱地跪倒在地。“大胆妖女,再这样以下犯上,不懂规矩,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和他说话关你什么事啊?”地上的柳枝儿狠狠地瞪着李成,怒问。
“讨打!”李成扬起手掌就要击下。
“住手!”李正浩急忙喝止,李成重若千斤的掌力拍下去,这小小女子恐怕不死也会重伤,他还不知道她的来历呢。“待问清楚再说。”
李正浩转向柳枝儿,缓和语气问:“姑娘,你想起你的身世没有?”
天!头正晕的柳枝儿,立即希望自己能晕死过去,好避开这个问题。“我来自中国大陆,是汉人,姓柳,名枝儿,今年十八岁,身体健康,家住广东,上有父母,下有弟弟,高二学生,就读于一所贵族女校,成绩平平,没有得到过任何奖励,也没有任何处罚,报告完毕。”
李成听得一头雾水,博学多才的李正浩也听得脖子老长——勉强弄懂她一半意思。他沉思地点点头,看了她半晌,问:“你说和你同来此地的还有一个妹妹?”
“是,叔叔的女儿,名叫柳叶儿,”柳枝儿颤抖着嘴唇说,眼里蒙上泪雾,可怜巴巴地说:“我把她弄丢了,请你帮我找找她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长什么样子?”
“身高一米七,瘦瘦的,下巴尖尖的……唔……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呃,不是……”柳枝儿看到李成迷惑不解的眼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林黛玉是清朝小说里的人物,人家哪里知道啊?她和她一样,都属于未来人!
“就是、就是很纤细那类的美人儿啦,弱不禁风的、楚楚动人的、温柔似水的、温婉细腻的,OK?你懂没?”她一口气说了几个形容妹妹的形容词,生怕李正浩不懂,一骨碌爬起来,躲开李成伸出的手,走到李正浩身边期待地问。
嘘,好可爱的小女子!李正浩抿住嘴,含笑点点头。
“欧也,你懂了!”柳枝儿高兴得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个V字型,表示胜利。接下来,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她?”
“找她干吗?”
“喂,你这个人很没良心嘞,妹妹不见了,当然是要找了,比如是你不见了妹妹,你会不会去找啊?会呀,对吧?都一天一晚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饿了没?想妈妈没?遇到强盗没?哇……”越说越担心,担心又变成了害怕,说到后来,她哭了起来。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嗯,我和妹妹自小就相依为伴,哇,我好想她!”柳枝儿抓起短襦衫的衣摆,胡乱擦泪,可是新的泪珠不断滚落,擦来擦去,脸上还是挂着泪珠。
李正浩心里的柔情被她的泪珠唤醒,他温柔地说:“别哭了,我帮你找就是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李正浩一心一意对着柳枝儿说的话,把一旁肃立的李成吓了一跳,不喜女色的主子,何时用这种温柔的口气和女子说话过?莫不是这妖女施了法术让主子鬼迷心窍?
“什么事?”
“带你妹妹来小住几日。”
“好啊。”柳枝儿一口应允,妹妹的美丽,一向是她炫耀的资本,有人主动要求看,她求之不得呢。
“好,我们一言为定。”李正浩笑着说完,又说:“你下去吃饭吧。”
听到她肚子叽叽咕咕的叫老半天了,说话也气喘吁吁的,饿下去不得了了。
“是。”柳枝儿学着冬儿福了一幅,笨拙的样子让李正浩忍俊不禁。
李成见主人很没有威严地笑了又笑,和平常的样子判若两人!
设计精巧雅致的凉亭里,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侍女,她们是奉了皇子之命,要来替柳枝儿换装的。穿着绫罗绸缎的柳枝儿,一下子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哀叹连连:“找个妹妹就得穿得像样点,要有皇家气派才行?什么鬼论调呀?气死人了。”
转头看到石桌上的蜜糖果子,想取颗放进嘴里,手肘却不留神压到坐下时遗留在石桌上的腰上的流苏,一个重心不稳,她扑倒在石桌上,嘴栽进盘子里,一下子吸进了两颗梅子。
“哎哟!我的妈呀,这身衣服真是麻烦死了啦!”她含着梅子,含混不清地嚷嚷,伸手一扯,薄薄的布料应声而裂。
“啊?小姐,你小力点儿。”几个侍女哭笑不得,这姑娘也不知道是皇子的什么人,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们几个听命服侍了半天,好不容易劝她穿上衣服,却被她不客气地一把撕破!唉,华丽的衣裳啊,她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穿的呀,太可惜了。
“哈,不是说是皇宫吗?这衣服那么不经撕啊?”柳枝儿撩起下摆,两手拉着荷叶边儿,又一用力,“哗”,又裂开了,她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这衣服布料不会是纸吧?”
见众侍女面面相觑,没有回答,她想都没想,拿起石桌上喝剩下的水,毫不犹豫地往裙子上一泼,在大家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之前,左手拉起裙子,又是食指用力一戳。“咦?没破,不是纸做的啊?”
侍女中一个聪明伶俐的,苦笑着说:“小姐,这薄衫是贡品,它的质地不是棉,而是丝,丝衣穿上身后凉,宫内嫔妃们都极爱这丝织品。因为丝滑而韧,编织很难,南洋织女便顺丝而织,横着撕,是怎么也无法撕破的,当然,你顺势撕的话……”
“原谅是这样啊,嘿嘿,”柳枝儿讪笑着,瞧着粉红色的薄衫带裙,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笑盈盈地说:“姐姐,帮我拿把剪刀来。”
“小姐要干嘛?”几个侍女停下手中的活,担忧地齐望着她,高贵的衣服撕成这样还不够,难道要用剪刀剪个稀巴烂?
“不用担心,我只是把这衣服改良一下,不会浪费的。”
很快,侍女拿着剪刀来了,柳枝儿接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咔嚓咔嚓就开始剪,不一会儿,就把前面幅裙摆剪了一个大缺口,站起来,走出石桌,原地转了一圈,歪着脑袋问木头般的侍女们,“好看不?”
没有内衬,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炫耀着性感,后面拖了一块,包裹着浑圆的翘臀时隐时现,柳枝儿本来就发育得该圆的圆,该翘的翘,穿上这不伦不类的衣服,更加凸显曼妙的身材,十二万分的诱人,侍女们看了都猛吸气。
“姐妹们,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好看不?”柳枝儿伸出双臂,像只花蝴蝶一样飘过每一个发愣的侍女,嬉笑着问:“好看不?”
活泼的身影,快乐的笑容,甜甜的话语,柔柔的眼光,她是一个快乐的精灵,把快乐都传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少女们笑了,欢呼了。
“好看!好看!太妙了!”
大家围着柳枝儿笑着,转着圈儿跳着。为她梳妆、为她打扮的事儿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正浩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时这样一个场景:活泼的少女们笑着、跳着,你喂我一颗枣,我喂你一颗梅,你挠我一下,我捶你一拳。石桌上,满盘狼藉;地上,乌七八糟,最好笑的是,柳枝儿身上穿的衣服,真是前所未见!
柳枝儿和侍女们笑着,跳着,长长的头发随风飘扬,毫无忌惮的张大嘴巴笑,夸张的摆臀扭腰,白皙的双腿随着剩下布料的遮掩,时隐时现,很是——招人垂涎,李正浩俊脸有点发烧,刻意咳嗽一声,欢笑中的侍女们马上像被点中穴道,垂手敛眉,一动不动。
“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还沉浸在欢乐中的柳枝儿,没有听到这个足以要人命的咳嗽,还一个劲问。
皇宫里的侍卫侍女们,都是精挑细选后,经过严格训导留下的,她们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要遵循宫里的规矩,稍有“不规矩”的举动或者言行,说不定就会招来灭顶之灾,是以听到皇子的咳嗽声,她们立即噤若寒蝉、花容失色。
“奴婢见过十三皇子。”
原来是他来了!柳枝儿心里一惊之后,旋即转过身,奔向他,谄笑着问:“我这衣服设计得咋样?好不好看?”
她轻盈地绕着李正浩旋了一个圈,染着红晕的脸上七分献媚,三分卖弄。
李正浩看了她一眼,调开眼光,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几个侍女的命在自己手里呢!柳枝儿心里一紧,手心立即出汗,却又不知道咋办才好,尴尬地站着,学着侍女们垂手肃立。
睿智的李正浩知道少女们是有快乐的权利的,可是,她们在他的宫内勉强“放肆”一下,要是传出去给人知道,就给人说三道四的机会了,他不得不用威严的一面对待她们。
“李成,带她们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不要!”柳枝儿迅速张开双臂,挡在侍女们身前,大叫:“不关她们的事!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了,六个人,共一百二十下,冲我来好了。”
侍女们惊讶地望着豪气干云的她,不禁佩服起她的勇气来,要知道二十大板可以让她们任何一个皮开肉绽,三个月都下不了床,遑论一百二十下,她有几条命可以挨打?
“小姐……”一个侍女想阻止她,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为大家带来了快乐,凭什么让她代替自己受苦?她虽然怕,但是还没有狠心到如此地步。
“不用替我担心,我知道一百二十下意味着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不怕。”她高高地昂着骄傲的头颅,胸脯也傲气地挺着,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好个‘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李正浩赞叹着,直视面前那美得炫目的脸庞,笑意慢慢涌了上来,欣赏地说:“你好像懂很多。”
“老师逼的!”柳枝儿从他眼光中知道大家免去了一场皮肉之苦,心放回肚子里后,她不满地嘀咕。
“老师?”
“呃,你不认识的,哈哈,”柳枝儿打着哈哈,嬉皮笑脸地问:“我可以去梳妆了吗?我一定乖乖的穿上淑女装给你看。”
“嗯,下不为例……”李正浩话音未落,柳枝儿已经笑着奔向侍女们,挤眉弄眼地说:“快快来帮我梳个最好看的发型,还要挑选最最美丽的衣裳,我要看看我到底美丽不美丽。”
侍女们扯着嘴角,不敢笑出来,各自转过身去凉亭边上取首饰和衣服。
“对了,有没有扫帚,我们打扫一下先。”
“我去拿。”立即有侍女提着裙子小跑出去。
“小姐,快坐下,皇子看着呢。”一侍女悄悄提醒扭来动去的柳枝儿,示意她旁边有位虎视眈眈的人。
“就是他看着才不舒服呀。”她皱着眉头,咬着食指指尖,想把李正浩赶走。“嗯,那个,你再去拿点吃的来可以不……”
“小姐!”几个侍女忍不住翻白眼了,‘他’可是皇子呢,她‘你呀你的’叫了老半天,皇子没有动气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现在还想叫他干下人干的活?!她不要命了?
柳枝儿望着她们张大的嘴巴,笑嘻嘻地说:“你们的嘴干嘛张那么大?足可以放下一颗鸭蛋!比鸡蛋大点儿的鸭蛋,嘻嘻,女孩子家的嘴巴居然可以张得怎么大呀,第一次见过,哈哈,哈哈,”她挨个儿走过去,不紧不慢地把她们张大的嘴巴一一合上,笑意嫣然地对李正浩说:“皇子也是男人嘛,对不对?你的力气肯定比我们的力气大很多,做点事嘛……啊……”
抓住她手臂的是李成,他在一旁忍她很久了,看到主子不动声色地任她嚣张,火气就上来,身形一动,轻易而举地抓住了柳枝儿的胳膊。
“痛!”柳枝儿呼痛,不敢挣扎。
李成没有因为她的呼痛而心软,手上微微用力,似乎想捏碎她的手臂。
“我、我痛!”柳枝儿继续叫唤,脸色慢慢发白,却还是不敢动弹,手臂上被树枝挂伤,又被李成用长枪刺,现在他正握着她的伤口用力。
“血!”一个眼尖的侍女惶然大叫。
“啊?是我的血!”柳枝儿低头一看,自己白皙的手臂上,鲜血冒出李成的手指缝,分成几股慢慢留下。
李成暗吃一惊,自己并没有动利器……莫非是这个鬼丫头搞的诡计?
“放开她!”
“主子……”李成听到李正浩的命令,没有立即放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具有高度危险性,他得为主子的安全着想。
“李成!”
李正浩微微提高音量,剑眉皱了皱。忠心耿耿的手下是为了自己好,他明白,可是,柳枝儿越来越白的脸色,让他心里微微发痛,不由自主地想庇护她。
“是。”李成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柳枝儿,染血的右手握成拳,关节渐渐泛白,主子再次护着她,他心里有股怒气在翻腾着。
得到解放的柳枝儿,迫不及待地审视自己的手臂,右上臂外侧,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正泊泊地冒出鲜红的血……头一晕,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