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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出家

“小师父,明清师太是否还是不愿意见我?”

凌夜影虔诚的跪在神坛前,漂亮的眸子因睡眠不足再加上过度悲伤而显得又红又肿。见到有一名小沙尼走到厅堂,她伸手拉住了她,睁大了眼睛问道。

自从文律浩把她送回“泊逢观”后,她就已经数次求见明清师太,但是明清师太却是不肯见她,至于原因,她也不明白,文律浩在送她回来之后,也让她婉拒陪伴,让他先回去了,老王妃他们在遍寻不到她时,早已回了开封,如今这观里也只剩下了几人而已。

“郡主,师父还是没有说话。”小沙尼有点担心地看着憔悴不堪的凌夜影,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自从夜影郡主出现在观里,师父就闭门谢客,也拒绝了接见郡主,但是郡主依然不死心,每次都会这样询问,但是每次都让她失望,小沙尼自己也不太清楚师父为什么不肯见郡主。她们两人就一直是这样的耗着。

“郡主,师父请你移驾至‘海斋’。”这时,一名眉清目秀的小沙尼笔直地向凌夜影走来,对她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略显恭敬的说道。

“真的,师太肯见我了?!”凌夜影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惆怅,明清师太终于肯见她了。

凌夜影静静跟在小沙尼身边,随着她来到‘海斋’,随之传来一阵低低地诵佛声,伴着极有节奏的木鱼声,在屋中上下缭绕着,带着低沉的回音,静谧而安详。

凌夜影静静的听了一会,这声音悠远绵长,充满着神圣高贵的气息,一时间,她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进来吧!”里屋的明清师太闭着眼,没有看向门外的人。

凌夜影听到明清师太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走进去,悄悄的打量着明清师太的神色。

明清师太在凌夜影进来之后,并没有开口说话,依然是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执着桃木念珠,跪姿恭敬而虔诚。她轻敲着木鱼,念着经,不理会一旁的凌夜影,许久,她才缓缓的放下木槌,停止了诵经,慢慢的站起,回身对着凌夜影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方对着凌夜影淡淡的说道:“说吧!为什么坚持见贫尼?”

凌夜影恭敬的对着明清师太双膝一跪,双眸坚定地看着她,诚恳的请求道:“请师太收我为徒,夜影对红尘已无眷恋,恳求师太成全。”

“郡主是真的已无眷恋,还是逃避现实。”面容清癯的明清师太慈爱的看着凌夜影,说出她所无法避免的矛盾心情。“郡主看来是一脸的哀愁,似乎尚被世俗之事羁绊难舍,贫尼还是劝郡主打消此念吧!你与佛门注定有缘无分,这里的清规戒律并不是郡主逃避的避难所。郡主,你还是回去吧!”

“师太,夜影是诚心诚意想皈依我佛,从此常伴青灯,无怨无悔,请师太成全夜影的心愿。”凌夜影垂下眼眸,遮挡住眼底深处的思绪,她回答不出师太的问题,唯有固执的再次恳求说道。

“你真的能从此木鱼青灯了此残生,放弃红尘的一切?”明清师太也不是很想为难她,但是她命里注定与佛有缘,却也命里与佛无法相依,望着她那柔美的脸庞上那坚定不移的双眸,明清师太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慈祥的笑容说着拒绝的话语,“回去吧,孩子,你尘缘未了,佛门净地是不会收你的。”

“师太,我不走,请师太成全夜影的一片诚心。”凌夜影没有迟疑,直接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师太不也曾经说过夜影与佛有缘的吗?师太,请你成全我吧!”

望着固执无悔的凌夜影,明清师太的神色忽明忽暗,最后她依然耐着性子开口:“孩子,回去吧!佛门并不是你的避难所,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还是回去吧!”明清师太语重心长的劝勉着她,希望她能够及早回头。

“师太……”凌夜影身子一颤,脸色莫名惨白,可她依旧固执的不肯起来,“佛门一向是以慈悲为怀,师太,‘万法因缘生,万法因缘灭,我佛大沙门,当作如是说’。这难道不就是一个缘字吗?师太,能付出爱心就是福,能消除烦恼就是慧;夜影恳请师太收我为徒。”

明清师太神色似乎有些动容,心中对她那极具的慧根赞不绝口,但她却又不能单为她一人破例,唯有再次说道:“我佛慈悲,一切因果都有其因,郡主还是回去吧!”

虽然可惜,但是却也不强求,明清师太看了凌夜影一眼,仿佛已看穿她的心思也明了她的痛苦所在,只对着她轻柔一笑说道:“郡主,世间的各种情缘因果早已注定,所谓的‘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明来世果,今生做者是’。贫尼知道郡主自小聪慧过人,对佛法也略有涉猎,但见你今日情丝千万,既无法慧剑斩情丝,何不耐心的等候月老安排呢。相信郡主最后会有福报的。须知,好人有好报。”明清师太句句禅机地为凌夜影开悟,希望她能够自己顿悟自己的姻缘。

凌夜影心中一沉,见明清师太仍旧是不肯收她为徒,有些万念俱灰之感,“师太,我……”

“易明,易善,送郡主出‘泊逢观’。”明清师太决定断绝凌夜影的念头,为她好,也是为了昔日的好友,只但愿有恋人能够终成眷属。

“是,师父!”两名小沙尼进来对着明清师太施一礼,上前扶起怎么也不肯离去的凌夜影。

“师太,师太……”

凌夜影神色一紧,不放弃的回头唤着,依然难以释怀心中所有的疑虑与迷惑。难道,天大地大,就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吗?!

“阿弥陀佛!郡主,得罪了。请你回去吧!”两名小沙尼客气有礼的把凌夜影‘送’出‘泊逢观’后当着她的面把大门给关上了。

“夜影请两位小师父替我转告师太,她若不收我为徒,我凌夜影将在此长跪不起!”凌夜影对着紧闭的大门,大声的喊出来,双膝也跟着尾声点地跪下。她闭上眼睛,僵硬着攥起拳头,眼角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滚热淌下,很快的就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午时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刚才的率性一跪已让她双膝擦伤少许,红晕点点,她却似毫无感觉般。

凌夜影直直的跪在地上,心中对自己的此种行径感到好笑,她似乎是在上演着小说情节,而小说的结局却是怎么也让她碰不上,只因她与他注定有缘无分,两人都不是主角。

唯有叹一句:有缘相识,却无缘相守!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夜影抬头望向太阳的所在位置,强烈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一阵阵的晕眩向她席卷而来,她伸手欲挡住少许阳光的照射,却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还没等手完全抬起来,力气就像被谁抽走了一样,一下子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原本紧闭的‘泊逢观’就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同时敞开。

明清师太走向前,眼里闪过一抹怜悯之色,迟疑的扶起已然昏迷过去的凌夜影,口中不由得呼道:“痴儿,痴儿,真是一个痴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夜影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闷热的感觉,取代的是微微的凉意。因为待她醒转过来,已经是夜幕时分了,她眉头一皱,转头看到了香案上的明清师太,不由得激动的起身,摇晃着身子,双膝顿时传来阵阵的刺痛,让她承受不住的低喊出声。“痛!”

“醒了!”明清师太听到声响,视线扫过面露痛苦神色的凌夜影,她轻移脚步,走到她的床榻边。

“师太!”凌夜影有些过意不去的喃喃开口,知道自己的任性必定是给明清师太带来了困扰。

“贫尼答应收你为徒!”明清师太不去理会凌夜影那骤然惊喜的神情,止住她要开口说的话,继续开口说道:“但是贫尼有一个条件,郡主必须是带发修行,一年后,如果郡主的心意还是不变的话,贫尼再为郡主剃度。”

“师父,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凌夜影连忙开口,虽然有些察觉不妥,但是也同意了下来,知道这是师太最大的让步了。

“那好,郡主以后就不再叫凌夜影了,贫尼赐你一个法号,忘尘。寄望你可以忘却尘世间的种种纷扰,明净清心。”

明清师太在见识到了凌夜影执拗的个性后,也不再反对她了,或许,她注定要经历这一劫的。

“忘尘谢师父赐法号。”凌夜影松了一口气,诚心的道谢,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的想法。

望着明清师太那仿佛了然一切的目光,凌夜影不敢直视,她有些心虚的垂下头,不发一语,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凌夜影这个人了,只有‘泊逢观’的小沙尼,忘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