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爱他,即使静静看着他,她都觉得很满足,能成为他的妻子,能成为她的皇后,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她曾无数次地幻想,他们牵手一起看夕阳红,他们相拥相依缠绵到老,他们怎样度过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怎样温柔地脱开她的喜袍,想到这些她都羞红了脸,但心中却无比期待。
新婚夜那晚,她坐在床上紧张而充满遐想地等待着他,等待他温柔地喊她莲儿,等待他轻轻为她揭开凤冠霞帔,等待他温柔地对她笑,等待他缠绵的一吻,等待他说她美如莲花,她紧张的小手将她的嫁衣抓得折成一团。
结果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就要了她,粗暴而不温柔,就算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她是最全世界幸福的女子,因为她嫁给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因为她嫁给了一个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无人的时候她会傻傻地笑,甚至会感谢老天对她恩赐,她天天想着他俊朗的脸,他如阳光一般的笑容,甚至是他高大的身躯,想着那个给她带了疼痛多于快乐的新婚夜。
但他很少在她的寝宫中留宿,他也会对她笑,但笑容带着疏离,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即使是如此她还是渴望他的怀抱,渴望听到他叫她莲儿,可惜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每次都是叫她皇后,一个冰冷而没有感情的称号。
她告诉自己,他刚刚登基,忙于政事是对的,这样说明他是一个好皇帝,是黎民百姓的福气。
其他小国进贡过来的贡品他都会第一时间送过来让她任意挑选,这方面他从来没有亏待她,他对她总是很客气,客气中不带一点爱意,她觉得很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爱他,而他却对她那么冷淡?是她长得不漂亮吗?是她不够贤淑吗?是她不够迷惑人心吗?她照镜子,映在镜子上的脸任谁看了,都不能不说是一个绝色女子,但他怎么就不看她一眼?他怎么就不喜欢在她的宫中留宿?
宫中的麽麽告诉他,皇上可能还小,对男女之事可能还不是很热衷,要她慢慢地引导,听到她们这样说,她羞红了脸,她一个女子要怎样引导他?她也不就是一知半解吗?也不是只有那晚被他粗暴占有后,才知道男女之事吗?
但麽麽说的也对,他应该不是对她不感兴趣,毕竟他也没有对其他女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自他登基封后之后,他也没有像一般帝王那样广选秀女,充盈后宫,也许他是小了,他比她还小一岁,才只有十五岁,许是他外表稳重,但某方面还是一个孩子,这样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但女人的青春有限,并且她比他还大,她害怕等到有一天他发现他需要女人的时候,他已经嫌弃她老了,后宫已经姹紫嫣红,多了很多美貌的女子,多得让他应接不暇,又怎会想起她这个昨日黄花?
所以她开始听从家人的建议,很努力地接近他,很温柔地靠近他,试图让他发现她的好,试图让他爱上她,试图让他看她的眼多点温柔,多点爱慕。
她亲自在御膳房里为他熬汤,在夜深的时候送给他,他接过后很感激对她说一声谢谢,接着就是沉默,他的话总是不多,但她发现其实他的话很多,对着他手下的将领,他时而严肃时而谈笑风生。
他严肃的时候那身霸气让谁看了身体都会颤抖,心在收缩,他心情好的时候,妙语连珠,笑声朗朗,但为什么他对着她的时候就是如此客气。
她感觉他们是相敬如宾,但却没有夫妻之间的温情,是帝王都是如此吗?她觉得茫然,她试过引诱他,试过在他来她的寝宫的时候穿得很薄很薄,打扮得很美很美,但他却似乎视而不见,只是闲聊了几句就离开,眼里没有任何****。
她病了,他会关心,立刻请御医去看,但她却看不到他眼里的焦虑与疼惜,她的心微微地痛,但她不想放弃,不是到完全绝望她绝不想放弃,夜深了她为他披上一件寒衣,夜凉了她为他送来一碗姜汤,他累了,她为他轻轻捶着背,揉着头部,她将她所有的心思,她将她所有的柔情都放在她的身上,祈求有一天能感化他,让他感到有她在身边,他觉得温暖。
他温柔地抓住她的手说谢谢,眼里多了一些柔情,就是这一丝一毫的柔情让她激动得流下眼泪,原来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原来他也不是千年冰山,他也有对她柔情似水的一刻,只是她努力还不够,她对他还不够好,所以他还没有爱上她,在他对她温柔一笑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希望,在他轻轻抓紧她的手时,她觉得有万丈霞光笼罩着她。
她发现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他霸道的时候,她觉得这样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但他温柔的时候,她发现也是如此的迷人。
也许是她的努力,也许是她的诚心感化了他,他对她慢慢变得温柔,虽然双眼依然缺少情意,虽然他依然喊他皇后,但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
她想从他身上看到渴望,但她很失望,他只是笑笑地对她说:“皇后,莫要如此顽劣”说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他的呼吸平稳,没有一丝紊乱,他的身体依然如正常一样,没有丝毫变热的迹象,她进了角色,而他没有。
这一晚她睁大眼睛到天亮,心凉凉的,现在整个后宫就是她一个女人,如果这样都留不住他的心,如果这样也留不住他的人,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她轻轻地抚着他刚毅的下巴,俊朗的脸庞,如剑一般的眉,他真是一个很出众的男子,她从来没有见一个男子如此迷人,为什么他的心就不遗落在她的身上?为什么他的柔情就不洒多一点在她的身上?
她对自己说,现在已经很好了,起码偶尔他也会留宿在她宫中,虽然很少,但起码也会有,起码她也会有拥着他而眠的时刻,这难道不已经足够了吗?但为什么自己还祈求让他爱上她,为什么自己还渴望更多,为什么自己的心总是不踏实,似乎悬在半空中一样?她一如既往地对他好,他说不希望她如此操劳,这些琐碎的事情让宫人做就好了,他温柔地对她笑,她看着他的笑脸竟然有点痴了又渴望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不能时时有,她怕她上瘾后会更难受,因为一天她能看到他的时间真的很少很少,她总是处于矛盾与煎熬当中。
他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王,他登基不久就完全控制局面,稳定朝纲,他有着让所有人都归顺他的手腕,他有着让所有人仰视的魅力,他是所有人无法攀越的一座高峰,是她心目中一个最美的梦。
政局稳定后,他开始准备对外扩张,她发现她怀上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征战在外,她遣人送了急信给他,她想让他知道他就快要做父亲了,他很快就有了儿子,她想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她想看到他拿着信狂笑的样子,但她更愿意看到他此时就在她身旁,要不紧紧搂住她,要不抱着她旋转,但此时他离她太远,远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远得她听不到他的笑声,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很快他的信就送到她手里,他说了他很高兴,要她注意身体,他现在战事正忙,抽不了时间回来。
虽然他说的理由很充分,但是她还是难掩失落,毕竟从他的心中她感受不到他内心的狂喜,她听不到他的笑声?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怀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外征伐?
但有了这个孩子,她悬起的心稍稍定了下来,有了孩子,她就能绑住了他,有了孩子,他们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即使忘记了她,他总不能忘记他的亲骨肉,他就是不爱她,总不能不爱自己的孩子?他看着孩子的时候他一定会想到她,他抚摸着孩子的时候,也一定会对她温柔一笑,想到这点她的心都要乐开了花。
难熬的怀胎十月,他回了一次,匆匆而回,也是匆匆而去,除了看她还要处理朝中一些要事,他给她的时间真的好少,她好想他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她好想他对她说:“莲儿,骁真高兴,你终于有了我的孩子。”她想他俯下身子听听孩子踢她的声音,她想他搂着我跟我说他想象中的孩子是怎么样?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对她说:“皇后,朕征战在外,没有什么时间顾忌你,你要保重,注意身体。”声音带着关切,但总让她感觉缺少了什么。
他的轮廓更加坚硬,他的声音更加浑厚,他的身躯也更加欣长,她真的好像他拥她入怀,即使不说话,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为什么他的话带着关切带也带着客气,为什么她从他的眼睛看不到他想象中的狂喜,他只看到平静,他的双眼如湖水一样平静,他的双眼如深潭一般幽深,但就是没有波澜。
她的心一点点地冷,肚子里的孩子狠狠踢了她一脚,她觉得很痛,但她却发现有一处地方比她的肚子还要痛。
他匆匆而去,他走后,她又开始有了新的期盼,希望他能看着孩子出世,希望他能在她虚弱的脸上轻轻吻一下,即使不吻,一个微笑也能让她甘之如饴。
大着肚子真的很辛苦,经常吐得翻江倒海,脚肿得让她害怕,在寂静的夜,她就在思念着他,她想他俊朗的脸,她想他如阳光般的笑容,她想他温柔抚过她的脸,她的手。
她喃喃地跟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她说他父皇的英明神武,她想他父皇的英俊不凡,我说他父皇的温柔体贴,她说他父皇笑容如暖暖的太阳,她说的时候,它很安静,从来没有踢她,许是他也被他的父皇吸引住,许是他也开始崇拜他的父皇。
她不停地说,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但她脑海总是浮现他的好,她总是浮现他的温柔,这让她的心更加煎熬,在这个时候她很想他陪伴着她,她在寂静的夜我很想他与我说说话,她想偎依在他怀中直至天亮,她每天就盼着有他的书信给她,他的书信简短而单一,每次都是寥寥数语,都是叫她保重身体,纵是如此,她也小心地收藏起来。
在思念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想象他写这封信时的心情,想象他握笔的姿势,想想他磨墨时的动作,她甚至要闻闻这信札,因为她想找到他的气息,她总是拿着他的信睡着,她总是喃喃地与孩子说着话就睡着,梦中他温柔地抱着她,梦中他热情似火的吻着她,梦中他们彻夜缠绵,她在他身下呻吟,他在她身旁喘息,但醒来却孑然一人,独对孤灯,心一点点往下沉,苦涩酸楚。
肚子越来越大,她天天挺着大肚子朝远方张望,她总是希望能看到他归来的身影,她总喜欢能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每天早上醒来她满怀希望,但最后却满怀哀怨绝望地躺下。
他今天没有回来,他第二天也没有回来,她用手指数着日子,她甚至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你不要那么快就出世,你要等到你父皇回来的那一天才可以降临这个人世,叶子绿了又黄,落下来吹走了,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他还没有回来,当孩子降临的那一刻,她痛晕了过去,她多想这个时候他能在她身边对她说一声:“莲儿,你辛苦了,骁回来看你了。”
但没有,他的身影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在她耳畔回响,他依然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在她眼前,她哭了,哭得比孩子的声音还要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