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竟然是她?她不就是狄国三皇子苦苦寻觅的女子吗?她怎么来了?不过她果然是来替我排忧解难得,心中禁不住一阵窃喜。
“你倒没说错,果然是过来帮我排忧解难的,我正在愁找不到人给三皇子呢?”她听到我这样说,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讽刺的笑,似乎我说了一个蹩脚的笑话一样,她笑得我莫名其妙,难道我说错了?
“今晚我皇兄瀚暮会过来,我会随你进宫一趟,进宫见了皇兄后,我会自行离开,我是来为你排这方面忧而来,至于我与三皇子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她冷冷地说,勾起的唇角依然充满嘲讽。
她的话让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竟然是——
我想不到她竟然是我的王妃,一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她,竟日居然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突然得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心头腾起一把怒火,真是讽刺,原来我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是我的王妃?我竟然在找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天下没有人比我更可笑了。
但她无视我的愤怒,居然说我与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已经桥归桥,路归路,我是这样说过没错,但我一直休书未下,她永远是我的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就算我不爱她,我不要她,名誉上她还是我的王妃,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绝对也不允许她在我的眼皮底下与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如果被人知道我沧天涵的王妃居然与狄国皇子纠缠不清,我的脸往哪搁?我的尊严何在?我沧天涵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送,是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耻辱。
她冷冷地看着我,没有丝毫的畏惧,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温暖,我们的目光让整个天地一下子变得冰冷。
暮色中,嘴角轻笑,凉风中,她长发扬起,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蛊惑,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让我承受如此大的耻辱?我越想越气,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如果不是因为他皇兄要过来看她,我才不会跟她客气。
如果她找一个平凡人嫁了,我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她居然要找狄国的皇子,还要跟他做了这等苟且的事情,被人画下画像到处传阅,这叫我怎么忍?
我想起那满街贴的画卷,胸膛更像无数火焰在燃烧,就快将我整个人焚毁。
夜色下的她,极为妩媚动人,身姿曼妙,出尘脱俗,飘逸如仙,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牢牢将你的目光吸引住,我也禁不住一阵失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吸引我的目光,但偏偏她高傲嚣张得让我发火。
“受不受得这种耻辱,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她无比讽刺地说。
一年后她长高了,一年后她长大了,但那脾气跟虞枫一样,又臭又硬,做错了事还要理直气壮。
我再打量了她身上的衣裙,料子极好,比我府中起他女人身上穿的还要好,看来她日子过得还真不错,害得我还以为她当年饿死街头。
想不到她居然朝我灿烂地笑,说庆幸当初脱离我这个桎梏,现在天高海阔,又有无数美男投怀送抱,日子舒坦。
她的话让我气结,果然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了,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与狄国皇子勾搭,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离进宫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只得叫她梳妆打扮,毕竟进宫这样隆重的场合,她披散着长发总是不太适宜,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女人把头发这样散下来,竟然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她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有点陌生,但更多的熟悉。
明明一年不见过她,但却总觉得她无时无刻不隐藏在身边,明明对她毫无感情,但她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表情却让我的心微微刺痛,明明对女人没有感觉,但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会加速,似乎有电流在身体蹿来蹿去,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看着她感觉像看着虞枫一样,有点心痒难当的感觉。
这一年偶尔想起她的时候,我都会有点后悔当初做得太决绝,让一个小女孩流浪街头,终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我猜她不是饿死就是被卖到窑子里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青楼我都去遍了,但却没有她的身影,说不上有多难过,多失落,只是偶尔想起都会有点惆怅,有一点不安。
“我梳理好了,王爷你什么时候想出发就什么时候出发?”那如天籁般的声音让我不禁回眸,虽然美人见过不少,我还是被她的美震慑在当场了,她静静站在那里,让天地瞬刻无颜色。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本王,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让我回眸。“王爷——”弯儿在我身边不悦地叫我,我才发现我刚才竟然为她沉迷,失神了好一会,脸微微红,我什么时候也会沉迷于女色?
当弯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时候,她脸色一沉说:“废话少说,要走就走吧。”她的眉微微往上挑,嘴角也微微翘着,带着无穷无尽的讽刺。
虞枫?我突然脑海浮现他的身影,她给我的感觉竟然是那样像他,越看就越像,在马车我忍不住问她这一年去了哪,但她居然说不用我管,她有大把男人管她,她总有办法惹我生气,就像——
我不由自主又想到那个矮小但倔强的家伙,心中一暖,许是我也中毒太深了,在这个时候还会想起他,如果他不是男子多好?如果他不认识沧祁多好?我真的想他了,虽然我是那么不情愿承认。
到了宫中,我握住了她的手,她吃惊地甩开,我重新抓牢,她以为我对她有兴趣?太不自量力,本王只不过不想让人知道王爷与王妃不和而已。
她的手很小,却没有一般女子的柔软,我牵着她的手,心头竟然漾起淡淡的幸福,她的手很冰凉,让我很想温暖她,这种怜爱之情,我只有对着虞枫的时候才出现过,想不到她也能让我产生这种感觉。
我轻轻地捏着,揉着,微微碰触,一股暖流通过彼此的指尖传至身体的四肢百骸,让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想挣脱我的手,但我竟然如此不情愿松开, 挣扎中,我的手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开她的衣袖,雪白的手腕,通体碧绿的镯子发出莹莹的光,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的脸在瞬间变得铁青,我的眼在喷火,我的手再加大力度,可能拽得她生疼,她总是不愿意前行,碰到有人的时候,我就温柔如水,无人的时候,我的手总是忍不住要加大力度,我实在有太多怒火要发泄,居然背叛我?
到了大殿,群臣已到,但沧祁却依然未见踪影,莫非他现在还跟他——
我笑对群臣,但心里却隐隐作痛。
我拉她坐了下来,大殿上所有目光都不停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这样的目光让我十分不舒服,本王的王妃就是让他们这样看的吗?还要专朝不该看的地方看?实在是可恨至极。
坐下来后,她的手突然变得更冷,手心还出汗,脸色也不是很好。
“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她,她说她紧张,见自己的皇兄有什么好奇怪?她胆子不是很大,说话不是很犟吗?怎么现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用怕!”我握紧她的手,声音竟是那样轻柔?
沧祁赶在皇上到来的前一刻出现,他满头大汗,似乎很匆忙,他到来后双眼就不停朝我身边的她扫来,十分放肆,这让我十分不舒服,怎么连他都是这样?难道他现在又对女人有兴趣了?
“这位就是瀚国的御风公主吧!”沧祁突然向我发话,我感觉她的异样,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手变得更冰冷,我正在奇怪的时候,瀚王与皇上到了,他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堂,让站在他身旁的皇兄黯然失色。
这才是真正王者,只往那一站,就光芒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他召她坐在身旁,两人虽然都笑意盈盈,但我总觉得是貌合神离,他们眸子深处都是骇人的冷漠,甚至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恨,让人心寒的恨。
这对兄妹倒有趣得很,我斜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时而贴耳说话,时而低头浅笑,似乎在叙离情,诉衷情,但我总能从她的眼里捕捉到一丝凶狠,从他的眼里看到浓浓的厌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果然没有猜错,在大殿上,瀚暮三番两次要她当众表演歌舞,如果一个哥哥真心疼她的妹妹,岂会大庭广众要她如歌姬一样奏曲起舞?
我看出她很不情愿,但最终迫于无奈,她站了起来,她梨窝浅笑,但我能从她的眸子看到屈辱,那一刻我竟然想将她拉回座位,凭什么本王的王妃要为他们唱歌助兴?
“既然皇上你想听,皇兄你也想重温一下风儿的琴音,那御风就献丑了。”她此话一出,欢呼声大作,所有人都借这着酒意,肆意地盯着她,尤其盯着她高耸的胸前,这让我恨不得将他们的双眼挖了去。
沧祁低头喝酒,似乎对大殿的事情充耳不闻,但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酸楚,那样的苦涩,甚至是那样的压抑,似乎有满腔的愁绪无法说。
她低眉信手细细弹,时而轻柔如水,让人柔肠百转,时而铿锵有力让人仿佛置身沙场,金戈铁马,血染盏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时而让人置身烟雨蒙蒙的江南,满腔愁绪,时而让人置身旷野大漠,让人自由自在,时而让人置身与山之峰颠,让人豪情万丈。
一曲罢了,她优雅转身离去,整个大殿静得骇人,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琴音中未曾清醒。
她回到瀚暮的身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他的脸也笑如春风,但我总感觉他们此刻正是刀光剑影,剑拔弩张之际。
她唱完,在他的提议下,她接着在大殿中翩然起舞,舞罢,无数目光竟然射向我,有艳羡,有妒忌,惟独沧祁脸色铁青地喝着酒,一脸的落寞,他今天是怎样了?怎会如此失魂落魄?莫非与虞枫又闹翻了?每次想到他们不和,我都暗自高兴。
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我竟然发现她偷偷再看沧祁,眼神复杂,可能发现被我看见,她有点慌乱地将头低下,脸很苍白,我的心禁不住往下沉,莫非连她也觉得沧祁长得比我好?虞枫是这样,她也是这样,这一刻我竟然是那样的妒忌沧祁,为什么我想留在我身边的人,都对他情有独钟?
酒过几巡,也是曲终人散的时候,她长长地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这场晚宴她一定是很压抑,看她过得如此不开心,我竟然有点心疼,希望早点带她离开。
因为夜深,我们留宿皇宫,直到我们离去的时候,沧祁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皇上问他话,他也恍若未闻,眼神恍惚心不在焉。
离席后,有宫娥上前带我们去寝室,我依然紧紧将她手握住,但我总感觉身后凉飕飕的,似乎有无数刀子朝我刺来一般,我回眸,大殿除了沧祁已经空无一人,她似乎很害怕,很急着离开大殿,几乎跑了起来。
一路她都走得很快,简直是奔回寝室,说困了,想睡,但当她看着那张大床的时候,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
“王妃,你不是说要就寝的吗?怎么站在这里?”我戏谑地对她说,但她却冷冷地对我说现在无人,大家不用演戏,过了今晚,她就会在我眼前消失。
消失?我心中一惊,竟十分不舍。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虞枫我想将他霸在身边,如今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王妃,我竟然也不想将她放走,我什么时候真的变得如此多情?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霸道?女人对我来说不是连一匹马都比不上吗?
但她从出现到现在,看我的眼神,不是冷就是恨要不就像现在这样带着嫌恶,我有那么讨厌吗?我突然觉得她看我的目光很刺眼。
我们就因为这个问题吵了起来,她总是反复得强调过了今晚,她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过了今晚她就彻底从我身边消失,她这些话让我心烦意乱,一想到过了今晚我将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心竟是那样的不舒服,就在这时,瀚暮居然邀她到他寝室小聚,今晚一整晚难道还不足够相聚吗?
“王妃要安歇了,告诉瀚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不耐烦地回绝他,都那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什么话?我看他们根本就不像兄妹,哪有兄长这样对妹妹,不会他们两个也有一段情,最后由爱生恨吧?
但她嫁我哪会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谁会看上一个孩子,我自嘲地笑笑。
但外面之人一再喊她过去,似乎她不过去不罢休一样,真让人厌烦,都说睡了,还不停地嚷,她似乎也不原意见他,死赖着不想走,最后催得多了,才骂骂咧咧地出去,她那神态像极虞枫,让我又是一阵失神,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是不是我太想他,所以才产生的错觉?
她走了,我躺在床上竟然睡不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这寝室亮如白昼,如此宁静美丽的夜晚,我竟烦躁不堪,一刻都静不下来,辗转几次,我从床上愤懑地爬了起来,在房内踱来踱去,但越踱越烦躁,越踱思绪就越乱。
怎么那么久都不会来?莫不成都不用睡了?明天再聚就不行了?为何要挑夜阑人静的时候?他不知道王爷需要他的王妃吗?
我什么时候开始当她是王妃的?她在我眼里不是一个带着特殊目的嫁过来的工具吗?我怎么一下子产生要她留下来做王妃的念头?是因为她太像他,我想她替代他吗?我不知道。
我派人去叫她回来,但瀚暮那边却说她已经走了,该死,肯定是不想呆在我身边,我就不相信她是迷路了。
我怒气冲冲地出去寻找,夜深,风凉,霜重,四处寂静。
“沧祁真的不行,现在你是将军,我是王妃,被人见到——”是她的声音,我的头脑轰了一声。
“什么王妃,什么将军,都全见鬼去,现在你只是一个女人,我只是一个男人,我需要你。”我的心往下沉。
“枫儿,专心点,抱住我。”他低吟,迷乱地叫着。
夜色下,他们竟然紧紧搂在一起,如痴如醉般吻到一起,是那样的疯狂,那样的热烈。
心瞬刻被利物刺穿,被刀捅破,痛得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