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仙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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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眷属,天地 技近乎道

赵氏年糕店外,年糕嫂抱着女儿圆心,圆心哭闹不止。“娃儿啊,别哭了。等你爹钓了鱼回来,妈妈就有奶给你吃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爹……竟然被鱼吃了。看着非乐牵着马,驮着赵爽的尸体来到年糕店外,年糕嫂还以为这家伙又喝醉了,正要开骂……

“你丈夫在仙女湖钓鱼,被两个鱼精咬死了。”非乐把赵爽的尸体扛了下来,扛进了年糕店里。看着赵爽血肉模糊的脖子,年糕嫂吓得和圆心一起滚到地上。

年糕嫂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陈富贵两口子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陈妻抱起滚到一边的圆心。非乐给陈富贵几锭银两,请他帮忙料理后事,然后打算离开。

“你不能走!”年糕嫂忽然不哭了,跳起来一把拉住非乐。“就是你,说什么鱼精咬死的,哪来什么鱼精呐?就是你,是你害死我丈夫的!”

非乐拿出了一小块金子递给年糕嫂:“对不住,我已经尽力了,没能救得了他。先把他安葬了,还够将就着过一段日子。”

年糕嫂一把抓过了金子,塞进怀里,还是揪着非乐不放。“你不能走!除非留下来管我下半生。”

非乐好不容易摆脱年糕嫂,打马而去。年糕嫂追了几步,没追上,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哭起来:“赵爽啊,赵爽死了——”

“好嫂子,别赵爽了,去报官吧。”小偷张夹夹走了过来。

“对了!”年糕嫂一拍大腿,又从地上跳起来。“赵爽说过,他是朝廷通缉的杀人犯,报官!领赏!”

原来草鞋大侠就是墨者非乐。一接到线报,漆雕烈马上调集人马,整装出发。未接到朝廷取消追捕的通告,非乐就仍是要抓捕的目标。可荣石等官差却挺犹豫……毕竟非乐曾杀了化方,要不可真要被诛三族,而且他和会法术的仙女在一起。

“你们可以不去,免得再出一个泰仲。”漆雕烈说着独自一人大步走了。

阳光灿烂,霓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忽然听见敲门声。非乐扛着一大袋大米站在门口。霓正要推辞,非乐已经走进院子,把米放在了正屋。此时正是先生授课的时辰,追却在院子里帮妈妈择菜。非乐明白了,拿出一锭金子递给霓。霓连连推辞。“如果恩公活着,一定会让追读书的。嫂子,为了追,也一定要收下。”

非乐看见案几的腿儿坏了,一根木棍在那里支撑着,便走过去卸掉木棍,开始修案几。追跑了过来,蹲在一边捧着下巴仰慕地看着非乐刨木头,钉钉子。“想不想学?”

“想啊。”追高兴地加入进来。霓端了一杯水过来,看着二人的快活劲,不禁呆住了。

刚一走出泰仲家的视线之外,非乐就被一个人截住,正是漆雕烈。

“你的剑呢?”

“没带。”

漆雕烈缓缓拔出了刀:“职责所在,漆雕烈不能给你放手一搏的机会了。”

“那好吧。”非乐捡起了扔在地上的一根木棒。如今,非乐更有信心了。自从将墨家的思想、技艺汇编成书,他已能将墨家的剑术与哲理融会贯通。现在,非乐已经很清楚,武艺,不仅仅是一种技艺,它更包含着高深的哲思。

“技近乎道”,这是庄子的宏论。墨有墨之道,法有法之道。漆雕烈的刀法刚猛、迅疾,如法家酷严凌厉,攻得了对方,但也必然给自己留下更多的破绽。只要让过他的攻势,找到破绽,就有机会。

漆雕烈的快刀劈过,非乐的木棒已捅向了他的右胁、后心。几招下来,漆雕烈身上被非乐击中了几处。如果不是木棒,漆雕烈已死了好几次了。漆雕烈甚感诧异,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非乐了……终于,非乐凝神瞧出一个破绽,击中了漆雕烈的手腕,刀远远地飞了出去。几乎在同时,漆雕烈的双膝被击中,立时失去知觉,跪倒在地。

非乐扔掉木棒,扬长而去。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漆雕烈对非乐的背影喊道。

长安月下,沉沉的夜露将花园中的石阶浸得冰凉。卫青一身素衣,无言独坐在石阶之上。她嫁人了,却带着对另一个人的牵挂,这会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我终于知道了,你喜欢她。”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带着感伤。卫青一惊,将锦帕收起。是三公主。

“卫青一直在等三公主出现。”

“等我?什么事?”三公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去仙女湖。”

皇上交代过,只要三公主再出现,就让卫青劝她一起去新余,解决遍地黄金、金价贬值的问题。

等他们来到非乐的小屋时,卫青不禁一阵感慨,何事淹留寄他方?如果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在此处,不,就算一起埋在此处,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再次见到卫青,非乐不觉吃了一惊。几个月不见,他竟然憔悴沧桑到如此。

“非乐,真羡慕你!”卫青握住非乐的手。

“大将军为国为民,镇守边疆、鞠躬尽瘁;而非乐却在自家安乐窝里,自娱自乐,实在惭愧!”

“兄弟,这不是你的真心话。种地打鱼的是非乐,报效国家的也是非乐;修身齐家的是非乐,治国平天下的也是非乐……既然都是非乐,就没有什么不同。”

“哈哈哈……”二人齐声大笑。听说小七已经在非乐的说服下将那些金子变回去了,卫青松了口气。大家一起高兴地在榻上坐下。

“小七,奉茶。”非乐说道。

“是。丈夫。”小七伸手朝茶盘一勾,茶盘就飘到了案几前。茶碗自动翻转过来,茶壶自动倒了碗茶,茶碗随即飘到了卫青面前。他双手接了过来。

“喝茶,姐夫。”卫青正要喝,听到这句话,惊得手一抖,茶碗差点掉在床榻上。三公主捅了小七一下,非乐也瞪了小七一眼。

“我三姐胆小,她肯定不敢表白。卫青你跟我来。”小七说着,拉住了卫青的手朝外走。卫青尴尬地想把手抽回来,可刚抽回来小七又来拉,一直拉着他来到湖边。

“仙女湖,你看这个男人怎么样?是三姐带来的。”

“嗯,一表人才。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卫青。见过仙女湖。”

“他是朝廷里的大将军,是汉朝人人崇敬的大英雄,匈奴人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吓破胆。他比我丈夫可……嘿嘿,跟我丈夫差不多。他做我姐夫行吗?”

“七公主的美意卫青万万不敢领受。”卫青说道。三公主闻言,失望地转身。

“卫青,你爱三公主吗?”

“卫青不敢欺瞒仙女湖,卫青心里,已经有人了。”

“可三姐说,你心里的那个人,已经嫁人了。”小七不甘心。

“告辞。请转告三公主,凡间不是久居之地,还是早点上天吧。”卫青别过,打马离去。即便非乐盛情挽留,他也不能再留下。留在这里,只能让三公主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