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仙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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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转世的仙女 神的巫咒

天阶夜色如水,小七独自坐在功课亭外。这里一切依旧,对的,天界才过了一天……可谁也不知道,小七曾经历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夜,度过了那么多幸福的时光。那个世界,那个男孩子非乐。

没一个人可以诉说,再这样下去,是否自己会忘记?小七不禁感到一阵刺骨的孤独。一双手轻轻搭在了小七的肩上,是二姐。

“小七,事情到这里,已经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答应过别人的事可以不算数吗?”小七仍然放不下。的确,小七和仙女湖的交情比其他姐妹深得多。

此刻,仙岛的另一端,天元正与王母商议。非乐的墨钜,那种力量和气势一直让天元心有余悸。

“把你的五万兵马全部调来,可不可以制服?”王母问道。

“没有陛下的圣旨,恐怕很难。如今,若想铲除仙女湖,必先铲除非乐。非乐是个凡人,若无法宝在手,就是废人一个。娘娘其实可在这方面动动脑筋,未必要调动那么多兵马。”

王母点了点头。“天元,谢谢你在女儿面前帮本宫挡了一道。如果不是你反应机敏,本宫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让你去调查的那件事,拖着就是,时间长了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了。她们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可不想……”

就在这时,王母和天元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忙回过头去,只见小七泪流满面、失望之极地盯着王母。

“别拦着我,我要去见父皇——”小七的喊声惊动了六个仙女,她们跑了出来,惊诧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天元正紧紧拉住奋力挣扎的小七。

“都给我回去!”王母对六个仙女喝道。

小七含泪盯着王母:“你这样做没用的。小七早晚能见到父皇,小七一定要把一个真实的母后告诉父皇!你自私……”

王母朝小七嘴上一指,小七的嘴被封住,张不开了。“小七仍在怨恨我不该拆散她和那个凡人,我把她的嘴封了。”

大公主和二公主很惊讶。“不会呀。母后不惩罚她,她已经很感激母后了。”

“你们认为母后在说谎吗?回去!”王母喝道。三公主赶紧回去了,二公主、三胞胎跟着走了出去。只有大公主一个人盯着王母。

“母后,你让她张开嘴,把什么都说明白了,就没有误会了。”

“以后再说。现在母后命令你,回去!”五个公主回来拉大公主,却被大公主甩开了。“如果母后真做了不该做的事,就不是我母后,我也不会怕她了。”

“好啊!好啊!母后现在管不了你们了!”王母怒道。她的视线转向了小七。小七的眼神依旧决绝、陌生、如刺……王母痛惜地闭上眼。如今,只有投胎做人才能让她忘记这件事,忘记对母亲的仇恨。

“母后给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给母后机会。天元!即刻将触犯天条的小七贬下凡间,投胎做人,去经历人间的苦难。”

公主们吓得齐齐朝王母跪了下来,苦苦求情。大公主也惊慌地跪下:“母后,是我多嘴。我错了。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嗯……娘娘是不是要……三思一下?”天元也有些不忍。

“本宫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也可以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些女儿。谁若敢擅自离开仙岛一步,就和小七同样的下场!天元,你还在等什么?”

天元点了点头。几名天兵天将随即出现。

“送七公主上路。”几名天将架起了小七,朝仙岛外而去。六个公主伤心惶惑地望着小七的背影,仍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正月初七,人庆节。碰见了这样的天儿。”一位老人发愁地望着天空。

“爷爷,什么叫人庆节啊?”

“以前女娲造人的时候,前六天造出了鸡、狗、羊、猪、牛、马,到了第七天,造出了人。所以这一天就叫人庆节了。这一天如果是大晴天,那就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如果是阴雨天,就会有灾祸要降临了。”

天界云端上,气流卷裹着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如一只洪荒时代的巨兽张开着大口。两个天兵压着小七来到漩涡边。王母和凳子精、天元站在远远的云端,向着这边张望。小七回头望着王母,竭力想张嘴说什么,可是张不开嘴。送子婆婆走了过来,恭敬地向王母施礼。

“送她去一个离新余远一些的地方。越远越好。”王母说道。

“遵旨。”送子婆婆挟着小七,朝下界飞去。毕竟是亲生女儿,王母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忽然,一声恐惧苍老的尖叫从气流的深渊中传来。是送子婆婆!

“娘娘、娘娘!七公主跑了——”漩涡中,小七突然挣脱了送子婆婆的控制,朝另一个方向飞了下去。

“快!追!”王母和凳子精追了下去。天空闪电雷鸣,狂风大作。小七从来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她的潜力几乎达到极限。陈大嫂就要生了,我要做她的女儿!小七快得化作一道最轻、最利的光芒,从半空径直滑下,闪进了陈富贵的家里。仅仅慢了一步!王母从上方落了下来,出现在米粉店外。

“哦,去他们家了。七公主一定是闻着味投胎到这家的,她最爱吃这家的米粉。”凳子精终于紧赶慢赶地跟来了,气喘吁吁地汇报着。

陈富贵家的卧室内,几个接生婆正在忙活,陈富贵站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隐身的王母和凳子精出现在房间里。“我不希望她除我之外,还有别的母亲。”

“啊!我不敢犯天条啊。”凳子精哆嗦着。王母叹了口气,手中一道光芒射向了陈妻……

是个可爱的女婴,可母亲却已撒手人寰。陈富贵抚着妻子的脸,伏在床边,低声啜泣。年糕嫂过来了,抱着圆心在一边劝解。

“这孩子怎么不会哭啊?”接生婆抱着小七,忽然发现有问题。

“不会哭?不会是个哑巴吧?”年糕嫂也凑过来看。

“让我来看看。”一个华丽的贵妇忽然出现在房中。这么美丽的妇人,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已经超过了年糕嫂妒忌的范围。王母此时虽是凡间装束,依旧雍容华贵。接生婆无法违抗,把小七交给了王母。王母附在了婴儿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小七,别以为投胎到新余就能和非乐破镜重圆。母后已经给你下了巫咒,你这一世,不管对谁许下终身,那个人都会立刻死去。”

婴儿小七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了哭了,不是哑巴,看来是遇到神医了。”接生婆崇拜地望着王母娘娘。哎,她要是早一会儿来就好了。年糕嫂伸手来摸王母的衣裳……王母瞪了她一眼,吓得年糕嫂缩回了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难不成陈富贵还有这样的亲戚?年糕嫂酝酿着某种念头。

非乐的家中,点起了一盏昏黄的灯。灯下,浑身是伤的追躺在床榻上,非乐正小心地给他上着金疮药。追每痛一下,霓的心就揪紧一下。可追的眼神忽然定住,不解地望着房梁。顺着追的视线,霓怔住了。那是一个打着活结的绳索。泰仲去世后的许多个夜晚,她都有这种冲动,拿条绳子往房梁上一扔。

“嗯……你的妻子呢?”霓试探着问。

“……走了。”非乐背对着她,仍在给追上药,可是声音压抑发抖。霓沉默了。非乐的夫人是仙女,“走了”的意思应该就是回到天上,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是死别,倒也罢了,一恸而绝。可是生离,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受苦,有生之年就要永远牵挂、永远悲伤。霓凝视着非乐的背影,偷偷擦去溢出的泪水。

“今日天有异象,恐有不祥之事发生。嫂子,这里不宜久留。”非乐怅怅地望着窗外,窗外是串串的惊雷,孽孽的狂风。

霓不放心地朝非乐看了看。“非乐,泰仲走的时候,我真的一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可是看着孩子,我就想,不管多难我也要挺过去。真挺过来了,也就过去了。我知道,你没有孩子,但是,人到这世上来一遭不容易……”

“非乐明白嫂子的意思……已经很晚了,非乐送追和嫂子回家吧。”

霓担忧地看了看房梁。不行,今晚一定不能离开,就算是寡妇,就算被吐一身的唾沫星也不离开。“追满身是伤,经得起颠簸吗?”霓寻找着借口。

“是的,叔叔,天太黑了,我害怕。让我们留下吧。”霓有些惊讶,追已经开始懂事了。

非乐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一次离仙女湖这样近……王母立在云端,恨恨地逼视着泛黄的湖水。王母很后悔,当初就该亲自下凡,悄悄将她除掉。可又怕他一旦知晓,会永远不原谅。杀了她很容易,可如果仙女湖没了,他也会永远怀念。所以一直以来,王母只想抓住一个把柄,名正言顺地除掉仙女湖,更重要的是,这个把柄能让陛下对她失望、鄙视,真正从心里将她抹去。

可现在,这个阴毒的仙女湖,竟让自己赔上了小七。就当为小七报仇,先教训教训她!王母施展法力幻化出一柄弓,一支箭,对准仙女湖的心脏。就在箭入湖中的刹那,湖边闪出一道利光,击中了飞箭,飞箭瞬间化为无形。非乐?!大雨中,非乐手握墨钜,持剑望天。那道光正是墨距发出的。

“非乐,危险!到湖里边来。”仙女湖急道。

“不。如果说非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就是守护你。以前,非乐没有这种能力,现在墨钜给了我力量。”只要邪恶还存在,生命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守护仙女湖、白鹭、霓、追……都是活下去的理由。

王母终于见识到天元所说的法宝,果然厉害!看来他们已经有了防备……要对付仙女湖得先对付这个非乐。王母唤过凳子精,交给他一件马甲。

“非乐就交给你对付了。穿上这个,天元大帅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那个法宝里可是藏着千军万马呢。”凳子精仍很害怕。

“如果法宝不在他手上了呢?”

“……凳子明白。那……我要杀了他算不算犯天条?”

“你是奉旨将引诱七公主犯天条的罪人就地正法。本宫不想让玉帝知道小七的事情。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把柄,名正言顺地请天庭出兵铲除仙女湖。”

王母憎恶地看看仙女湖,化作一道白光升天而去。凳子精久久地望着王母消失的方向,又望着那件马甲……嘴角露出笑容,他有一套自己的小算盘。雨还在劈头盖脸地下,凳子精壮着胆子,悄悄朝非乐家溜了过去。

房间里,非乐正凝视着墨钜。“墨钜,你究竟有多大能量?”

“非乐,自墨家鼻祖墨翟以来所有墨者都与你同在,可以和你一起抵御来自凡间以外所有邪恶的力量。”

来自凡间以外的邪恶力量?原来如此。难怪千百年来,墨钜一直沉默。因为它出现的年代太古老,是一个现实和幻想不分离的时代。可如今……

“来自凡间以外的邪恶力量?”凳子精也在咀嚼着这句话。

非乐已经睡去。凳子精喜悦地化成了一股烟儿从窗缝里飘进来,落地变成了凳子精。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向着墨钜伸出手……忽然,一股不可思议的吸力,把凳子精的手吸进了墨钜。凳子精吓得几乎瘫倒在地,拼命抽手,手抽回了,可身子撞到了案几。

“谁?”非乐猛地坐了起来,凳子精急忙化烟逃去。非乐拿起墨钜,警惕地四顾,打开了门。白鹭仙子竟从门外跌了进来,原来她坐在门口睡着了。一定是霓跟她说过什么。非乐有些感动。

这里是一片独立于三界之外的飞地。探之茫茫,索之渺渺。二公主直奔蓬莱仙岛的紫云台而去——那里据说收藏着一本天神之眼也无法透视的天书。

二公主舍不得小七,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解救小七,让小七重新回到天庭。她忽然记起了天书……

紫云台的书屋中,果然有一本巨大的天书。

“天书,有点事情想问问您。”二公主已经迫不及待了。

天书缓缓翻开,书角的页码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坐在书里。正是当初带非乐上天的那个智者。“二公主有什么事情想知道?”

“小七被母后贬下凡间了,怎么才能让小七重回天庭?”

“七公主若要回天成仙,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人间不再有杀戮;第二,小七能得到人间最强大的力量;第三,眼泪填满仙女湖。满足了这三个条件,小七便能自动升为神仙,不需要点化。”

“眼泪填满仙女湖?这也太简单了。大姐一个人就行。”

“不,只有凡人的眼泪才可以。”

二公主还想再问,可天书随即关闭,再也叫不开了。

等到二公主回到仙岛,说出解救小七的三个条件,大公主立刻嚎啕大哭。这也太难了!三胞胎姐妹则摩拳擦掌,扬言要冲出去找父皇。

“好啊,那你们去吧。”不知什么时候,王母已站在身后。王母随即下令,罚诸位公主进面壁室面壁思过。室外由天将把守,没有自己的应允,不得擅自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