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调教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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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妄审

大理寺大堂之上,大理寺卿陈可望叫人宣读了郝有才的供状,然后问道:“商大人,郝有才已经供出是您写的大字报,然后让他散发各处张贴。您可认罪?”

商辂哈哈大笑,回顾左右道:“无凭无据,光凭攀咬,这不是妄审吗?你就能凭这儿定老夫的罪?何况郝有才又不在这里,这供状怎么来的?陈大人,你平时审案也是这样妄审的?真是可笑!大理寺卿让你这样的废材来做实在是所托非人!”陈可望红着脸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带证人玉环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奴婢被人带上堂来,一双茫然的眼睛东张西望。陈可望大喊一声:“玉环儿。”玉环儿吓得浑身一颤,惊恐地看着上边的红袍官儿。陈可望莫名其妙地吼了人家一声,却对商辂说道:“玉环儿可是商大人府上的奴婢?”商辂道:“正是。”

“很好。”陈可望转头对那奴婢和颜悦色地道:“玉环儿,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商辂的奴婢了,只要好好的把你看到的,听到的从实说来,就会每天吃得饱穿得暖,明白了吗?”商辂听罢皱眉道:“陈大人,你妄审就妄审了,何必再明目张胆地威利诱?”

陈可望没有搭理商辂,看着玉环儿继续问道:“本官问你,那****看见了什么?”玉环儿颤兢兢地道:“奴婢看见老爷带回来很多纸,写了很多东西,对郝有才说,要他把写的东西贴在宫门口。”旁听的叶三一听很是愕然,心道这婊子养的陈可望妄审就不说了,可这奴婢是谁教的供词?真他妈瞎咧咧。果然商辂笑着问道:“玉环儿,郝有才长得什么样?”玉环儿怯生生说道:“和老爷一个模样。”商辂嘿嘿一笑,面无惧色地道:“感情老夫返老还童了,还是郝有才未老先衰?玉环儿,你定是看见老爷和郝有才都是穿官袍的,以为是一样的了?”玉环儿不敢看商辂只是点了点头低下了。商辂朗声道:“陈大人,郝有才一个七品给事中,穿的是青袍。老夫一品部堂,穿的是绯袍,能一样得了吗?”

陈可望无言以对,手脚发颤,指着商辂怒道:“是本官在审案,偏生你多番误导人证,你你这是藐视公堂!”商辂抖了抖身上的红袍道:“老夫既然穿着圆领,就是大明朝的官员,凭什么不能问?”陈可望还想说什么,叶三这时说道:“陈大人不用再审了,证据不足,商大人无罪,散了吧。”后堂立时响起四点鼓声,众人呼道:“叩谢皇恩。”喊完,各自从椅子上站起来,都摇头叹气。有的是遗憾,有的是表示鄙视叶三。

叶三从大堂中出来,和首辅王翱一起走了几步,左右看看大家都散去了,叶三没好气地说道:“这个陈可望是怎么混上大理寺卿的?他不是脑子进水的蠢材,就是反水投靠了旧党。叫都察院的人弹劾他,大理寺卿就别当了!”王翱道:“那这案子难道就这样算了?这事儿可能就是旧党那边人干的。当然,也可能是咱们这边的人故意陷害,总之不能这样就算了,否则这大字报以后还不漫天飞?”

叶三想了想说道:“升王恕为大理寺卿,让他全权处理此案。”叶三举荐王恕任大理寺卿,户部侍郎改大理寺卿,品级无升无降,但是在大字报案中能够起到的作用却上升了。王恕刚上任,就得到了检举,一个小官姚家山是礼部都事,听说与大字报有关。王恕便上书朝廷调查姚家山,一个都事七品小官,朝廷批复,可以审讯,于是这个姚家山就倒霉了。在王恕的一番诱导下,姚家山答应和新党合作,攀咬了很多人。而王恕并没有马上上书要求立刻三法司审问受到牵连的官员,而是采取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一开始并不惊动他们,而是先明察暗访,收集证据。在朝堂上,王恕也很克制,不再多嘴多舌。但是正因为这种不动声色的态度,让此案愈发紧张迷离,双方都知道一场猛烈的倾轧即将来临。

当又一次平静的朝会散了之后,众人走出承天门,一个王恕的老友劝道:“王大人,这事儿您须得谨慎处理才是。”王恕淡淡地说道:“我自有分寸。”老友又低声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朝堂党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如果把事儿做绝,等到有一天时势轮回,咱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看着十几年的党争,双方死伤惨重,欠下的血债使得朝堂十几年都不得安宁,王大人不可不察啊。”

王恕道:“这大字报指名道姓地攻击我们,如果我们不给予有力的反击,岂不是自认是奸党了?你想得太远了,虽说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但是以后朝堂会是怎么一个格局,甚至咱们大明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清楚?”

到了第二天早朝,新党依然没有什么动作,因为朱见深身体欠佳,太后下懿旨要王恕快速结案,可王恕迟迟没有动手,新党这边的人也就比较克制。倒是旧党出现了异常,商辂请辞了。

商辂请辞,多少让百官都有些惊讶。商辂伏倒在地道:“太后,老臣已经年迈,又有风湿之症,请太后恩准老臣告老还乡,在风烛残年能享天伦之乐。”众人心下疑惑,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商辂为什么要请辞,是表示对朝廷不满?还是弃子认输了?

帘子后面的周太后一怔说道:“朝廷正在用人之时,商大人这样满腹经纶的大臣正是大明需要的人,请商大人不要妄言请退。”商辂诚恳地道:“老臣年岁已高,精力不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占着重要的位置就是行尸走肉,请太后恩准,把刑部部堂的位置让给有抱负有才能的人。”就在这时,兵部右尚书白圭出列说道:“启禀太后,微臣在保定做知府时,虽然捡回一条命,却留下了隐疾,郎中言只有静养才能避免发作,请太后恩准微臣辞官养病。”

刚才商辂请辞,周太后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是紧跟着又一个兵部右尚书请辞,这不是等于骂朝廷昏庸吗?所以周太后有点生气了,考虑到两个都是部堂大员,周太后没有乱做主,她口气冷冷地说道:“你们要请辞,先把奏章奏上来,哀家和皇上商议之后再予以批复。”

商辂看了一眼白圭说道:“老臣谢太后隆恩。”白圭和商辂的关系非同一般,但这次请辞商辂并没有和别人商量,也没想到白圭也跟着请辞。众人时不时观察站在前列的叶三,但是叶三一直都没说话,这段时间,大明最有权力的大臣叶三好像十分低调,即不提政略,也没有直接参与大字报案的争斗。

散朝以后,旧党的许多官员在兵部右尚书白圭的带领下,都去了商辂府上。商辂迎到门口,跺脚皱眉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老夫这里又没有红白之事,你们这么多朝廷命官来老夫这里,不是授人以柄吗?”白圭没好气地说道:“恐怕结党营私不是咱们旧党的人,而是新党!”另一个官员道:“商老,您真的要向朝廷交辞呈么?商老不能离开朝廷啊!您要是走了,岂不是让那些奸党小人得志,霸占朝堂?咱们一定要和奸党斗到最后!”

商辂抱拳道:“老夫真是身子骨不行了,无法再胜任部堂。请诸位同僚恕老夫不能招待各位,你们请回吧。”商辂返身走回府邸,叫下人把府门关上。外面的众官热情不减,纷纷嚷着要搬回局面,与新党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