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正在刷牙的时候,魏海东来到卫生间,一边拿擦鞋布擦鞋,一边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她脸色平静,手有节奏的用牙刷在嘴里来回运动,其实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她希望他能从背后轻轻的抱住她,哪怕什么也不说,她也知道他的疲惫,从心里谅解他。
其实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浪漫主义推崇者,在她们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对浪漫的定义,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眼神,都会让她们感动不已,并为这份感动做出多倍的回报。陈晓荷心中浪漫的最高境界就是魏海东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将脸紧紧贴在她的背后,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每当这时她就会感到很幸福,感到自己被需要被珍惜,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但这样的动作随着他们的婚龄见长而日渐稀少。
魏海东擦完皮鞋,就站在陈晓荷的身边看她刷牙,直到她吐出最后一口漱口水,他才说:“晓荷,对不起,昨晚喝多了。”
晓荷的脊背不由自主挺了挺,仿佛受了很大的冷落提出抗议,她紧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由于睡前的流泪,眼皮有点浮肿,使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她吁一口气拿出洗面奶,一边往手上挤一边极力使自己自然的说:“没事,是我急糊涂了,冲你乱发脾气,你昨天回来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一会?”
魏海东看到她的表现立刻轻松了很多,轻快的说:“今天开会,讨论政府网络办公软件的上线问题,忙了几个月,总算盼到头了,估计这个项目完成后,能发点奖金。”
“真的?”晓荷一边用洗面奶在脸上打圈,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魏海东仿佛受到鼓励使劲点点头,她快速的捧起水在脸上拍打几下,拉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好啊,你最近这么辛苦,你们公司应该格外给你点奖励,这次奖金如果能发一万块,我们今年买房的计划就有希望了。”
她的精神振作了一些,物质决定精神。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自己内心的儿女情长比起生活的变迁,还是后者更有力量。
“这个奖金多少是不一定的,虽然这个项目我干得最多,但是现在的公司,没法说。”魏海东看到她兴致勃勃,又不无担忧的说。
陈晓荷马上打断他,坚定的说:“奖金不至于太离谱吧?你们公司不是一直很器重你吗?天天明年就要上小学了,要是没有自己的房子,孩子就得跟着咱们不断的搬家而转学,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现在只要价格合适,我不在乎地段、户型什么的,天天入学之前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房子的问题解决。”
魏海东不再接这个话茬,他知道陈晓荷一谈到房子的问题,就会忘乎所以,连时间都会忘记。看魏海东不再说话,陈晓荷急忙跑到厨房把粥盛到碗里,端到餐桌上,对魏海东说:“你赶紧先吃点东西吧,我去叫醒天天。”
她随即从卫生间拧了一块热毛巾,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喊:“天天,天天快点走了,不然就要迟到啦。”
天天还赖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她把手放在他的腋下,轻轻一动,天天就扭动着身子,咯咯笑着在床上打起滚来。她的声音温和了很多,轻声说:“好了,宝贝,咱们要快一点了,不然迟到了要扣妈妈的工资的。”
魏海东跟进来,一边从衣架上拿过儿子的外套一边和颜悦色的说:“来,天天,咱们快点穿鞋,等爸爸忙完这一阵,带你去肯得基。”
天天听了爸爸的话,马上雀跃起来,“真的?爸爸,说话算数哦,我要去肯得基喽,要去肯得基喽。”
晓荷看着魏海东笨拙但认真的给儿子穿外套,再看看儿子兴高采烈的样子。早晨的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屋里笼罩着一片温暖的光晕,她整理一下额前的乱发,浅浅的笑了。
风,夹裹着春天的气息迎面扑过来,像无数小手抚摸着脸庞,路边的垂柳就在这春风的吹拂下一点点变绿。济南的春天是稍纵即逝的,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夏天就会带着骄阳来临。
陈晓荷骑在自行车上,蹬的不紧不慢,春天来了,整个人仿佛舒展开了,浑身轻松了很多。她一边蹬车一边打量着路边的楼盘,最近几年,随着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和房地产业的崛起,济南的大街小巷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道路两旁新开发的小区比比皆是,风格各异。但是没有一扇窗,是为她而打开的,这让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十年的陈晓荷十分不平。
人都是随着环境改变而改变的,虽然陈晓荷很热爱自己的故乡,但十分反感别人说她是外来务工人员,但是对于一个外地人,你只有在这个城市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才真正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她看着路边一栋栋住宅楼,心里是说不清的感觉。
明年天天就该上小学了,如果房子买不下来,户口问题也就安定不下来,在这个城市一直是个空挂户口,是没有哪个学校愿意接收的。即使接收,也要交一大笔借读费,钱还是其次,她真的不想让孩子背着务工子女的身份开始他的求学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