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夫人又已举帕拭泪,为栋却黯然轻叹,
“唉!三姨娘早在发配的路上,便沾染上风寒,不治去了。若碧她更是命苦,被一个押解的小官儿看上,寻机给糟蹋了,半路强收去做了小,此番便没跟了来。听四姨娘说,那家儿对她不太好,可若碧不比若青性子强,也就那么认了。”
若嫣惊怔,随即一阵凄然,温柔软弱的若碧,这辈子怕不就这么毁了。可有什么法子,这时代,女子哪有什么人权,如今她也只能嗟叹而已。还有三姨娘,争强好胜一辈子,却也死得如此凄凉。思及她们的噩运,多少竟是由自己带来的,心下更不由悲凉。
默然垂了半晌泪,若嫣再哽声问:“那这段日子你们怎么过活的?”
为栋苦笑了下,“还不是全靠外祖父留下的一点儿基业,才勉强维持着,不过已把原来的两个仆役都辞了。再加上前阵子操办丧事,如今可真是捉襟见肘了,娘都要把随身带的一点儿首饰拿出来变卖呢。头两天我正合计着,不行就学学黄大猛,推上小车去摆个货摊什么的,就连上货的地方都打听好了。”
其实若嫣自打一进门儿,就已看出些端倪了。偏僻的小院,简陋的布置,四姨娘落寞的脸色,就连简单的菜饭,竟也是若青帮着老厨娘一起端出来的。
“哦。。杂货摊儿?听起来不错,上货的地儿远么?”
“要看怎么个赚法儿,一般的针头线脑儿倒是遍处都有,随赶着收就行了,不过卖不上几个大钱儿。这北边可是缺些个精巧点的稀罕物事儿,要掏弄就得再往南边走了。”
“那你看,需要那些物事儿的人多么?去南边往返一趟,本钱路费加一块儿,还能剩个几成?”
沈夫人犹自按着帕子在小声啜泣,却听得儿女们已聊起了生意经,不由收泪抱怨:
“好好的又和她提这些做什么,女人家还是本本份份不要想太多,以前要不是那么折腾,也不至于。。”
为栋轻咳了声,沈夫人也就住嘴,一转念又拉过若嫣迟疑着道:
“儿呀,此番你能安然无恙,确是全仗人周公子了,不过娘看他。。好象还。。”
为栋闻言也转向若嫣,静看她沉稳的面色。
沈夫人见没人接话,遂柔声续道:
“儿呀,娘知你的苦楚,这段日子熬过来不易。可现如今,已不再是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了,处处都得守着分寸,切不可随着自个儿心意来。。”
若嫣锁了眉,无奈地打断她:
“娘啊,这些事你不消说,女儿都省得。且不说我还如何惦念着。。更何况,我对周文斌除了感恩和歉疚,如今可没有半点儿别的心思,又怎好耽搁人大好前程。不过他这人,颇有点儿认死理儿,先前我还真劝他不来。这会儿好了,一切有娘和大哥作主,自是不敢再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