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木儿啊,为何要毁掉自己的容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一边为苏木儿满是鲜血的脸敷药,毒手药王的眼里带着疼惜。
“如果没了,一切不就简单了吗?这样,爹爹也许就会回来吧。”苏木儿低着头,轻声说道。脸上传来的火辣的疼让她明白,这张脸毁了。她对娘的思念,总是透过自己的这张脸传达着。
如果思念没了,心就不会感到疼痛,一切都可以假装没发生过。
“傻孩子,这张脸,师傅为你保留着。当然,你也可以再次将它毁掉,那样,你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这样,还愿意吗?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伤好了后,你可以再毁之,但是,那被毁掉的伤,将永远提醒着你,对自己的爹娘,有着恨。还愿意吗?”
那之后,毒手药王将她的脸治好,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那面具,有着狰狞可怕的伤疤,如果当初苏木儿毁容时脸上的伤疤一模一样。
毒手药王对她说:“将来有一天,当你不恨时,将它取下来吧。”
那之后,她一直带着这人皮面具,除了四下无人时,她会取下清洗脸。但是,她从不照镜子,怕是恨吧,一直没有忘记的恨。
虽然总是欺骗自己不恨,但这面具骗不了人的。
“怎么?我的脸,很可怕吗?”苏木儿见小梳子一脸的呆愣,微偏着头,轻声问道。
“不!小姐不可怕!一点也不可怕!”小梳子回过神来,慌张的叫道。那声音带着急切,像是在证明着什么。
“是吗?呵,很惊讶?惊讶于我的脸为何会变成这样?”苏木儿轻笑着,那张在铜镜面前倾城倾国的容颜,完美得不似真人!
苏木儿将视线转来桌上的人皮面具,小梳子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去,眼里有了然。
“曾经,师傅对我说,如果没了恨,就将这人皮面具摘下来。现在,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恨已是多余的了。小梳子,从今天起,到我死之前,这张面具,已经没用了。”苏木儿说完,将人皮面具放到烛上,人皮面具一遇火,马上烧毁了。
“一切,从重开始,还不算晚吧?”苏木儿目光寻求着小梳子的同意。
“是的,小姐,一切还不晚!”小梳子哭了,是伤心也是高兴。她的小姐,终于,不再有恨了……
“明天,让我们回苏庄吧。已经有五年没见过李嬷嬷了,怪想念的。”苏木儿起身,走到窗前,轻声说道。
她的眼里,有着对故乡的相思。
第二天一大早,苏木儿仍是带着面纱。典典和雅儿都感受到娘有丝变化了,却不知问题在哪里。
当苏木儿告诉他们要回到故乡时,典典和雅儿都显得十分兴奋。那个地方,常在小梳子姨那里听说过。苏庄,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有许多漂亮的花,比百花宫里的还多。那是娘生长的地方,有着属于娘的回忆。
他们,想去看看娘出生的地方,想知道娘的过去。
用了五天的时间赶回了苏庄,那里,李嬷嬷和年老的管家早已守候多时了。
见到苏木儿乘坐的马车回来了,李嬷流下了开心亦伤心的泪。终于,终于在有生之年,等到小姐的回来了……
“嬷嬷,我回来了。”简单的一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娘,这里好美哦!比百花宫还要漂亮呢!”典典和雅儿快乐的在园子里奔跑着,苏木儿静静的坐在凉亭里看着。脸上,有着幸福与满足。人生,求得不过仅此而已……
她想起了,当年爹总喜欢静静坐在这里看着她与娘,是不是,那时的心情,也如同她一般。
会是吧,因为爹爹最爱的人是她们……
“娘,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玩呢?”典典玩累了,跑到苏木儿身边,抓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吞下后问道。
“娘有些累了,所以,下次吧。”苏木儿轻摇了头说道。脸上有着愧疚之色,她不是不想和他们一同玩,而是,她的身体无法允许啊。
未见到雅儿,苏木儿问着典典:“你弟弟到哪去了?”
典典偏头,摇了摇,说道:“不知道耶,刚才还看到他呢。”
苏木儿起身,小梳子去为她煎药了,所以不在身边。“来,娘带你去找弟弟。府里大,娘怕他迷路。”苏木儿牵着典典的手,带她离了花园。
苏府,曾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自从苏木儿的爹走后,默落了。那之后,虽然苏木儿有能力将从前的声望恢复过来,但她没有那样做。平平淡淡,才是好吧。
带着典典熟悉的左拐右拐,终于在荷花池,也就是柳云娘曾住的园子里找到了雅儿。
“雅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也不跟娘说一声。”苏木儿见到雅儿坐在地上,低着头,便开口说道。
雅儿闻声抬着头,看苏木儿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恐惧。
苏木儿感觉不对,眼神沉了沉,小心的注意了下四周,感觉空气中传来一丝异样的波动,苏木儿眼中精光一闪。
这时,雅儿开口了:“娘,这里面,有个疯子。”雅儿的手,指向了面前的一间大房子里,那里,曾是柳云娘的寝房。
苏木儿转身,静静看着眼前的屋子,那里面,有着细小的响声。
将典典带到雅儿身边,对他们吩咐道:“乖乖在这里等着娘。”说完,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这里,是苏木儿最熟悉的地方。娘走后,她每天都会来这里,希望有一天推开门时,娘会出现在这里。
门响了,屋子里很整洁,没有一丝灰尘。这里,就算她离开了五年,嬷嬷也总会记得叫人来清扫。
苏木儿头一偏,走进里屋,那床上,躺了一个人,一个全身脏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