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追逐残阳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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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黄昏下,迟来的初春

如法炮制,出发前的早餐依旧是草根、矿泉水,意外的还捡到了一个冻僵的臭面包!

我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拄着棍子开始登第二座子山了。

我已经不能直立登山了,是弯着腰,一手扶棍,一手搭着冰冷的阶梯,弓着身子前行。

这些时日我的身体被摧残得很厉害,可以说现在全是一种渴望在支撑着前行……

我这个人生来爱唱歌,特别是在这么沉闷的大山里,寂无人影,试问身为五大天王的我如何能阻挡得住我那霸气侧漏的歌喉?

我嘴里嗬嗬嗬嗬的——嗬着!

心里唱着歌词,嘴里却不能发出准确的词音,只有鼻音。

因为我早就说不了话了,只能哼着唱着一路登山……

即使身体七零八散,摇摇欲坠,但可能哼歌赋予了我无限的动力,奇迹般的,我仅仅花了半天的时间就登上了第二子山的山顶。

黄昏来临,我坐在山顶,努力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很愉快的与夕阳共度黄昏美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夜幕降临,我今夜不打算休息了,因为,我呕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晕眩感越来越强烈,我知道,时间真的越来越近了!

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了,正式进入了严冬!

我马不停蹄的又摸索着下山,遥望远处,我无比兴奋的发现,第一峰的位置,好像就是下一个点了!

我从入口进来的路线,原来只有两座子山!

太******幸运了!

谁说命运之神不眷顾我的?在十几个入口中我都能撞中路线最近的,说明哥的人品就是好,就是妙,就是令你们呱呱叫!

我疯疯癫癫,挥动着棍子下山。谁知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会容易出事,所以,我很悲惨的在下山时踏了个空步……

我嗬的一声鬼叫滚下了阶梯,滚进了旁边的草丛,一阵天旋地转,被一棵树枝挂住了……

我的身上伤痕累累,衣服划破了,鞋子刮没了,最让我痛心的是,走路用来支撑的棍子,弄丢了!

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只是看到了第一峰的主体,还没上去呢,你嘚瑟个啥?现在好了,摔得满身是伤,衣服没了棍子丢了,晚上那鬼温度不说冷不冷,爬不爬得了上去还是个问题!

我从树枝上挣扎了好久才险险地回到了阶梯。

不过我的心态是比较乐观的,因为我发现,经过这么一滚,我都差不多滚到了山脚……

哈哈哈哈,我仰天大笑,呃,我仰天大嗬,任皇天如何欺我,我依然能踏上巅峰之路!

简单的处理下严重点的伤口,无非就是撕裂所剩无几的衣服简单地包扎一下而已。

没了棍子作支撑,我被迫放缓了速度,不然冷风一吹人就没了……

人生最痛苦的是过程,最快乐的莫过于就是收获结果了!

而我,历经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攀登、折磨,这一刻,终于站在了深振第一峰主体的脚下!

这里,是主山与子山的交界点,海拔高度至少有500米,冷风,不,是狂风怒嚎,吹刮得一寸寸皮肤隐隐作痛,树木摇摆,唰唰而响。

从山脚抬头,望着那远无边际,耸入云雾不见顶的峰顶,映入我眼里的,是一圈白雾。

我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了,视野范围也只有一米,望向远处当然只有一片白雾了!

征服你吧!Gogogo!

于是我那沧桑的肺部又“捐赠”了一口黑血在山脚,双手爬着,后腿瞪着,向峰顶走去……

一个阶梯,两个阶梯,三个阶梯……

我爬着爬着,像条断了腿的流浪狗,一步,两步,三步……

往上爬……

我的肌肉已经在收缩,不住的抖动……

还有多长的阶梯呢……

哦,还是看不到顶啊……

我的手脚不听使唤了,歇息一下吧……

呲呲,衣服都烂了吗?我的皮肉在坚硬如铁的阶梯磨出了血丝,一层层皮伴着血肉在阶梯上开出了一条淡淡的血路……

应该快到了,我感觉到这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了……

不行,好困好累,我可以睡一觉吗……

不能睡,我咬破了一点舌头肉,打醒几分精神往上爬去……

口里的血已经干了,舌头也没感觉了吗?我从阶梯旁拣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了一根手指头上……

我满身是血,意识模糊,全凭着一股不灭的意志支撑着……

我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也没有寒冷、饥饿、口渴的感觉了,我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已经爬不动了,可我的心,还活着。

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爬上去,爬上去,爬上去……

我爬,我爬,我爬,我只有不断的爬……

……

我晕过去了么……

这堆黏糊糊的东西,是血么?又吐血了吧……

我的肺部真热,哇,这冰冷的风吹得真爽!快点冷却我那快要烧死的肺吧……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过了很久,像是度过了天荒地老的岁月,前面还是灰白色的岗石,没完没了的……

我的名字是啥?妈的忘记了……

……

我爬呀爬,晕倒了,又醒了,继续爬……

咦?前面没有阶梯了么?

我像被血池中捞出来一样,稍微精神了点,呆呆地看着十米远处的一个黝黑黝黑的大石头……

我趴在地上,不,应该是峰顶上,呆呆地,一动不动的,大脑里缓慢运行了几分钟,才收集到我所需要的信息……

我居然真的爬上了山顶,真的登上了海拔高度943.7米高的峰顶!

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兴奋之情,因为此刻我无法说话,也无法像那些挑战者一样欢呼雀跃,尖叫。

我连为自己拍手鼓掌的欢呼时间都顾不上了,露出野狼般的目光,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大石头……

然而,我晕过去了……

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这里没有足够的氧气!

山下和峰顶,两者的氧气量的相差就形同于天和地。

本来就几天几夜没真正的吃过东西,又重病加绝症在身,半只脚踏入棺材之人,没有了正常的氧气摄入,所以才晕倒了过去……

……

好冷好冷!

什么东西砸在我头上了?后背也有,手也有,脚也有……

我努力的睁开了眼,几乎失去了生气的眼神突然出现了神光……

那是……雪花吗?

我全身战栗,手已经完全冻得僵硬,可还是竭尽全力的想接住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下雪了!在深阵这个南方城市居然会下雪!

百年难遇!千年一见!

我喜极而泣,呜咽着,抬头看看这花白的峰顶,这花白的大石头,这花白的世界……

我要好好的看。

蓦然间,我双眼呆呆地盯着远处的大石头,不,这个时候,那里不仅仅是大石头了,那里还站着一群人!

一群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人……

爸爸,妈妈,是你们来找我了吗?

楚玲,怎么你也来了?你这白色的裙子,真好看!

猥琐文,你在瞅啥?不许你看我的楚玲!

咦?小姑娘你还敢来见我?赶紧还我八十块钱!好吧,也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一定不要再装聋哑了,善良的女孩才是最美的,才是拥有者无尽财富的人!

还有周经理,欣姐,你们,找个好老公嫁了吧……

胖子陈,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好兄弟,你永远是爷们!

还有我的老师们,同学们,同事们……

他们都在向我招手!

我使劲的拖着不会动的双腿,很兴奋地向他们爬去,我最爱的人都在等我!

我一步一步的爬着,这次,身上已经流干了血,只是拖出了一条白皙的雪路,像一条鱼在浩瀚的大海里划破长浪。

我爬到了大石头边处,正诧异为啥人都不见了,突然,一道柔和的光从远处东边直射而出,照在了大地……

我惊呆了,趴在大石头脚下,似乎一瞬间,我的头脑变得无比清醒,呼吸得异常顺畅,就连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我看到了一生中未曾看到过的仙境!

在大石头旁边,我的眼睛可以看到远处白花花的大山,看到了初升的日出,一伸手就碰到了羞怯的云朵,我还看到了子山脚下熙熙攘攘的从入口进来的游客……

我陶醉地一动不动,贪婪的看着,看着,要将此副美景永久刻在脑海里。

咦?那是……

我看到了大石头的边缘上,有一根小小的绿草从石头间隙处冒出了头,焕发着无限的生机,朝着东边的太阳歌唱着呢……

原来是初春到来了……

怪不得阳光这么温暖。

我微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

(全本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