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慌意,已磨去了她原先的镇静,慌乱地反驳:“没有,你胡说,这封信上怎么会有我的指纹呢?你胡编乱造!”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仔细看看,那个银光色的指纹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暗处才能看得清楚。”说着我瞄了她一眼,见她神思凝重,定在想什么,便巧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那个指纹对吗?还不就是因你紧张会有摸簪子的习惯害的!”
瞬间,她突然想些什么,脸色已有苍白到铁青,疾迅地拔下发鬓上那支血簪,惊骇地盯着我。
幽暗的暖阁间,方才被雪风吹散的暖气又开始渐渐回转,如血般殷红的玉簪,通红莹透,银光闪闪!
我缓步走过去,轻冷一笑:“我知道你偷这封信的时候定是很紧张吧。”纤指轻划过那支玉簪,玉雪白指上顿时有淡淡的银光闪闪妖冶!
娇弱的身子陡然一震,粉嫩的双唇惨白无色,茗儿已被我说得失了方寸,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死死抓着雪轩的袖口:“不,你胡说,我没有……皇上……皇上你不要相信她的胡言乱语,快抓了她,她是契丹的奸细……”
雪轩忧伤地吸了口气,无语,抬首微阂双眼。
“不,姐姐,你帮我说句话呀。”茗儿见雪轩已不信任她,便蹲下身扯着静妃的胳膊。
静妃脸色惨白,嗫嚅着双唇:“皇上……”
“够了!”倏地雪轩睁开眼,转首瞪着茗儿:“朕当你一直视为知已,没想到你居然是契丹的奸细!”
“不,皇上,不是的,是宁妃陷害臣妾的,皇上……”茗儿死死地摇晃雪轩的衣袖,努力争辩。
雪轩狠狠甩开她的手:“当宛若跟我说你是奸细的时候,朕也不相信,没想到……”
“什……什么……皇上你……”茗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紧攫着雪轩的袍袖猝然放开。
静妃蓦地抬头,震惊地看着雪轩和我。
“所以我和皇上就演了这场好演,让你误认为皇上怀疑我是契丹人,就是让你自己承认还有一同抓获跟你一起的奸细,那天你在紫秀宫外跟我说的那些话,皇上都在门背后听着呢。”莲步轻移,走到她跟前,垂首盯着她,有种胜利的快感。
涣散的双眸迷茫地盯着我的鞋尖,直摇头道:“不,皇上……不……不是这样的,是宁妃陷害我,皇上你要相信我,静妃姐姐都可以做证,为什么你不相信……”
凌厉的目光转向静妃,冷俊的脸膛挣拧得可怕,眉宇却还潜惹着一丝柔气,雪轩机械地开口道:“静妃,你告诉朕,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静妃盯着我们,身子微微颤了颤,面色如灰,泪眼闪闪,转眸向茗儿,双唇欲动,却又难以开口:“臣妾……”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和道:“姐姐,你只管说,只要对得起你的良心,不管你说什么,宛若都不会怪你的。”
我不知道为何静妃会这样帮茗儿,但我知道她绝对是无奈的,对我没有真的敌意。
倾色的容颜,清愁浓浓,盛载着恍若是无比沉重的无奈,泪眼清澄,抬眸凝望于我:“宛若……其实……”
静妃正要说时,茗儿突然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拉着静妃,慌张摇头道:“不,姐姐……你不要乱说,你不能失去茗儿的……”
“我……”静妃又垂下头,双肩厉害地开始颤抖。
“沫如……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朕带走宛若,要不带走茗儿,请你考虑清楚!”
静妃深吸了口气,倾城的脸色越发苍白:“皇上……臣妾骗了你……刚才臣妾……”
“不!姐姐……你不能说……姐姐,我求求你了!”茗儿突然向静妃扑了过去,颓靡的轻纱凌乱肆意,恍若是暴雨过后的残柳。
静妃顿了顿,泪眼婆娑,面容苍白,又继续道:“宛若本无知晓,是……是臣妾和茗儿串通好了的……”
话落,茗儿双手一松,仿佛是被抽取了灵魂一般,颓废于地,口中依旧喃喃道:“姐姐……为什么,你就不怕失去……”
“够了!”雪轩转过身,喝住了茗儿的低吟。
我站在一旁,心稍松懈,我这可是拿命在赌!
“来人……”雪轩紧闭上眼睛,负手仰首:“将白昭仪打入天牢即日再审!”
“皇上……”是一声残弱中的挣扎,包揽了无尽的悲伤。
窗外,有风呼啸而过,寒雪飒飒,击撞着窗纸,梅花点点……
一直垂首的静妃蓦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盯向雪轩:“茗儿她……姓上官……”
闻言,俊冷的脸膛骤然一震,猝然盯着静妃,冰冷的眸子里流泻出异样的神色:“你……你说什么……”
四目相对,纷繁复杂,其间纠缠着多多少少的恩仇迷离。
柔亮的眸子吐着一蕊异样的坚定,启唇:“上官沫云!”
“什……什么?上官……沫云……”僵愣的俊容倏地大肆惊骇,陡然转首,凝眸着茗儿,幽深的眸子隐着一丝质疑:“你是上官沫云?”
茗儿昂首,苍白的癯容恢复原来清丽,乌黑的眸子噙着一丝桀骜,傲然地从地上站起,直视雪轩:“对,我就是上官沫云,上官将军的次女,上官沫如的妹妹!”
窗外,肆意纷扬,寒风泠冷,袭撞着雕花木窗,“吱呀!吱呀!”刺耳而孤寂。
我直立于一旁,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茗儿居然是静妃的妹妹,亦是契丹的奸细?
难怪静妃会为了她而违背当日她说过的话,亦开始干涉后宫的斗争中。
这一切,太荒诞!实在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