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蓉也突然意识到,眼波一闪,幸而她身旁的宫女机灵,急忙拾了起来:“是奴婢不小心失手。”
我摇着手里的扇子,朝冰蓉一笑道:“宛若不懂姐姐说得是什么?”
“你少跟我装!我说的是那件紫袍,你会不懂吗?”她的声音极怒,像是由被藏了很久而爆发出来的。
我蓦然回首,觉得好笑:“这,宛若就更不懂了。”
她扬首:“心里明白着罢,借着这件袍子来羞辱本宫!”
“真是……好心当作驴干肺,瞧姐姐这在讲的,皇上赏赐的东西,妹妹喜欢得极,却忍痛割爱,姐姐还不领情!”
她冷笑:“本宫不需要!”说完,便甩袖而去。
我悠然一笑,拍着扇子也朝沁儿道:“我们也走。”
穿过九曲廊环,淡淡金色的阳光飞洒在花海绿丛中,片片翠绿色如锡箔一样折射着金光,浓郁的花香漫天与清风一起在空中飞舞。
绿得如海一样的树丛中,有一袭如梅似的色彩淡雅自然在隐约浮动,若百花仙子一般优雅柔美;似乎淡然的梅色能将我体内所有的烦燥汲取而去。
那身影如此熟悉,晃悠间,似乎便是错觉便地一逝。
“梅昭媛。”
我轻唤了一声,她蓦然回首,站在花海中展出如花般清秀精致的五官竟让人有种不可亵渎的感觉,绰约多姿的身影让人过目不忘。
她见我,急忙转过身欠了欠身子:“参见宁妃娘娘。”
“不必多礼。”我抬了抬手,然后走近她朝她笑道:“妹妹声音果然清甜,想必唱出来的声音更加美妙吧。”
她不禁颤了颤身子,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措措,然后又欠下身子低垂道:“娘娘,臣妾……”
“进宫的每一个女子都会想尽办法,可以说是争先恐后地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好让皇上能稍稍记着她,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被宠幸的机会,每一个女子都有攀上枝头的梦想。不过你,你真得让我很意想不到,可以告诉本宫为什么?“我抢过她的话。
见她并没有意料中的惧怕,却让我不免有些震惊,她依然如梅一样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变化。半晌,她不带一丝语气答道:“梅澜只是凡尘女子,不喜欢这些浮华的东西,梅澜说了,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娘娘见谅。”
我被她的语给震了震,在这个后宫既然还有这样与人隔绝,清心寡欲的女子,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识与心质,她就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不可让人亵渎。
我怔愣着看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表情,那股不沾风尘的气质,我的心不禁颤了颤,袭卷而来的是大片大片回忆的画面。
“你放心,本宫不会怪你的,本宫倒想和梅昭媛交一个朋友。”我淡然道。
她却依旧冷静,出奇的淡漠的话又一次让我震惊:“后宫中不就只有朋友与敌人两种吗?娘娘放心,梅澜是不会和娘娘做后者的。”
“你太像一个人了……”我看着,心头的思绪让我失声。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我又笑着答道:“是本宫的一位故人,也是本宫在宫中唯一的姐妹。”我叹息。
“看来梅澜很荣幸。”她淡淡道。
几袭柔风一次又一次吹散我心头的惆怅,留着的酸楚渐渐淡去,炙热的阳光唯一能让它推动温度的唯有这一朵仲冬里的腊梅,冷若冰霜连强烈的阳光在暖意都化作雾气而远去。
半晌,我悠然道:“希望你真是一朵有梅一样的气质的女子,不要被周围的环境给沾染了才好,记住荷花的品质,自然可以在这个充满血雨腥风的地方生存下去。”
她微微仰头,迷离的眼神依旧富有光泽,夺人心魂的光泽让人迷失方向。
她不语,似懂非懂地愣了一下,我叹了口气:“回宫。”
她才回过神来:“恭送娘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居然会跟她说得这么多知心的话。或许是因为她太像静妃了,还是我把她当作静妃了;她身上那股熟悉又自然的气息,不得不让我着迷。
希望有种奇迹,在这个百花盛艳的后宫能有一朵不沾凡尘的,永远保持圣洁的梅花不谢……
……
……
是夜,苍穹辽阔,漆黑落地。
晚风摇曳着小轩窗“吱吱”作响,八月的夏末之夜泛着点点凉意,月华如纱,被风带过,抖动房间微茫的烛光。
转首处,芙蓉帐边,那个错生在皇家的女儿,正熟睡香眠,纤指轻轻撩开锦被,娇肌凝嫩的劲部那条细小的疤痕,永远的……
只能怪你生错人家,一出生便卷进这场争斗中,注定了你只能成为工具。
指尖轻轻带过那条疤痕,想起那天紫秀宫内的雪贵嫔,母女两人的命运已成结局,至少算是补偿,我也会好好待你。
“皇上驾到!”突然来一声,打破了所凝结的一片孤寂。
我蓦地一惊,急急收回脸上的悲寞,大步跨走到门口,福了福:“参见皇上!”无意见发现雪轩身旁有一女子身影,抬眸一望子,微欠了身:“蓉姐姐安好。”
“瞧妹妹,总跟姐姐这么多礼。”没等雪轩开口,冰蓉积极拉起我的手,朝我殷勤一笑,樱红唇角扯开一抹森冷的寒意:“好久不见小公主,也不知妹妹照顾地如何?便和皇上一起来瞧瞧。”
抬眸展睫,双唇微扯,被她拉过的手缓缓抽出:“姐姐是不放心宛若照顾小公主吗?”
“瞧妹妹说得,姐姐怎么会不放心呢,只是前儿听说小公主遭人暗算,姐姐只觉得担心。”
我冷笑道:“这么说,姐姐是怪宛若没有照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