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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幕着一层淡淡的秋意,白天的时间渐渐短去,这预示着夏日已经尾巴上,秋日的小脑袋在一点一点的伸出来。
已是八月,少了那份炙热的霸气,平添了一份微微的凉意,也许是因为京城的秋天来得比较快,有时侯清晨也可以穿着长袖做事。
八月,算算日子,这个孩子也有四个月了,小腹逐渐大起了,我只能拣一些宽松的衣衫穿,不能让宫里的人看出我的变样。不然宫女怀孕可是犯了大忌,是要杖毙的。
所以我只能先忍着,等到八月十五,这是最快的办法,不然宫女杖毙无须禀告皇上,这个孩子会随着我一起消失。
从自上次,我就一直被派去送膳,不用再整天坐在那里洗得腰酸背痛,有时候会轮到我值班给雪轩送膳,大多的时候他还没有来我们就走了,少数的时候我照常会埋下头不让他发现,偶尔几次他会看到我然后默默不语。
今日又是给雪轩送膳,养心殿的餐厅里我兀自做事,正做到一半,突然传话来,说皇上因公务忙,所以点了几样简单的菜送到御书房里。
公公只叫了少数的宫女去伺候,无意间把我也叫上了。
陡步来到御书房,大门是敞开着的,阳光温和的像小绵羊一样婉娩,明亮通透的书房内清风挟裹着大片大片的阳光吹进屋内,静谧的御书房里空气是凉凉的,沾着一点点阳光的温意。待久了还是有些凉丝丝的感觉。
进走御书房,抬头大胆看了看里面,在大堆奏折的深处雪轩一只手托着额角,微阖着双眼,两片墨黑色的剑眉却一直紧缩着,拧出一堆小山溢出无尽的疲倦。
我顿了顿,回过神来才跟着她们走进厅内,在里屋忙碌地摆放起来。
“咳……咳……”从大堂又传来这一声令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我担心地朝外望了一眼,然后看看周旁的宫女管自己做事,我提了提胆子,偷偷溜出了餐厅从里屋顺手拿了一件外袍小心翼翼地走到雪轩的身旁。
清瘦的身影让人看起来是这般的心疼,几日不见,他又瘦了少许,脸色也没有以往这般红润了,偶尔咳起来整个脸膛也会跟着苍白起来。
我深叹了口气,慢慢将手中的外袍盖轻轻地盖着他身上。
似乎这外袍有些沉重,盖上去感觉很明显,雪轩身子稍稍动了一下,从睡意中迷迷糊糊的醒来,我站在那里无处可躲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他沉重地叹了一声,感觉身上披着的外袍下意识抬头望了望。
“宛若……”
紧缩着的两片剑眉渐渐舒展,那双潭清如泉水一样的清泓洁净得将我整身影清晰地可见,温和色的阳光折射在那两潭清泓之中,波光粼粼富有深情。
我嗫嚅着双唇,禁不住失声道:“皇上……”
瞬间,那两潭浪漫又深情地泉水混沌起来,阳光一下子在泉水中消失,不再是金灿灿的一片。升起两团寒冷的雾霭,两片浓密的剑眉又紧缩。
他无语,冷淡地转过头僵硬地起身,那一件刚有暖气的外袍顺之滑落在地,很快的,不留一点余热。
我站在原地伸手想去捡,却被他喝令住:“别碰,你的手……脏。”
我双手半悬在空中,无尽的凉意升起在背脊,深吸了口气,然后一点一点地缩回双手。
我不吱声默然地站起来,欲哭却又止住。
“皇上可以用膳了。”突然从里屋走来一个宫女,一下子打破了这份尴尬。
雪轩往我这里看了一眼,微嗔道:“朕说过,朕不想在看到你,以后你们御膳房别让她再来伺奉朕!”
我垂泪,心痛得像在刀割一样,难道?你就真得这么恨我吗?雪轩,我为你受尽了这么多的痛苦,你真得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
“是。”带头的宫女欠了欠身,然后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无奈只能福身:“奴婢告退。”
说着独自一个走了出去,多少的尴尬;多少的痛楚;都抛到了后面。
末了,我只能一个人蹒跚着脚步回去,穿梭在御花园,有些人曾经认识我的宫女或者嫔妃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尴尬地埋下头不愿让她们看到我的悲凉。
“啊!”
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尖锐的叫声突出了这个人的傲气,我毛骨一悚感觉不太好。
“你瞎了还是怎么了?走路没长眼呀。”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那一袭华贵刺得我眼极痛,在金光灿灿之下才糊迷地看清是那个柴修容,我急忙低下头:“奴婢该死!”
她似乎认出了我,姗姗走过来低下头瞅了我一眼,骇然道:“呀!这不是宁妃娘娘吗?怎么这身狼狈?”
“娘娘认错人了。”我低喃了一句正要走,她却不放过我。
“怎么会认错呢?宁妃娘娘可是臣妾脑海中最深刻的一个人物了,当日在御花园娘娘不是教训过臣妾吗?啧啧……当日娘娘可是盛气凌人得很呀,怎么今日就落得如此下场呢?”
我低着头不吱声,知道若是话越多事情也会越多,只想逃开她。
“娘娘怎么不吱声?听说你是红杏出墙才被贬为宫女的?怎么娘娘会这么糊涂呢?原以为当日臣妾还认为娘娘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也应该明事理,可曾想到原来娘娘会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啊。”
她嗤笑着,语气中带着讽刺与幸灾乐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