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旁送膳的宫女道:“你们先进去。”
“是。”
秋意微凉,风过地面,尘埃轻旋,沾了金丝裙裾。
纤手凝玉,指尖冰冷地划过我的脸颊,尔后,啧冷一笑:“好受吗?当日冷宫让你侥幸而逃,我看如今,你怎么死地复生?”
“果然是你!”蓦地转首,冷冷静地看着她。
见她轻冷一笑:“你早该想到了不是吗?”
我深吸了口气,咬唇切齿:“是你安排的眼线,了解我近日的情况,故意用麝香引起我的不适,断定我是否怀孕,再利用你早就安排好了的太医编遭出我本来三个月而变成一个多月的慌言!”我顿了顿,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娉婷会帮你谄害我?”
“不知道吗?”鬓边珞璎脆响,泠泠生寒,红唇轻润:“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原来拿他来威胁娉婷?”双拳紧握,指尖插进手心,疼地已麻木:“不,娉婷不会这么傻。”
浓妆凤容,幽冷的双唇微微一扯:“郡主毕竟是景阳王的女儿,景阳王虽说谋反,但至少在世功业显赫,得有免死金牌在手,你说……”凤眼飞盼,妖冶四溢:“可是在我这,那块废铁可就用不上喽。”
“你!”掌心的痛,蔓延至全身,双手微颤,真恨不得一掌袭去:“你简直是个疯子!”
“瞧你。”异常轻和的语气,恍若多年前,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在我耳边宠溺地责备。
纤指于下颚停住,瑰丽的蔻丹于秋光下划出森冷的光泽:“你自小便比我聪慧,可如今却屡屡败在我的手中。这一次……”指上的力道在我下颚微微捏紧,凤眼微眯:“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翻身!”
阳光微重,折射于那一头翠翘金雀,反射刺目阴寒的光泽。
正说着,猝然听闻,殿中有女子求救声:“求求你了,香云姐,不要再打奴婢了。”
“啊,救命!香云姐……求求你了。”
我猛然一惊,如此熟悉的一刻,恍若记起那年,御花瑶园,我与这个女子,救下那个婢女。
“是沁儿?是沁儿对不对。”我甩开她的手,怒问道。
她不作答,双唇一扯,轻轻用帕子擦拭指上艳丽的蔻丹。
愤怒地吸了口气,不顾地朝殿内奔去,正见一个宫女拿着木棒,狠狠挥打着那个瘦小熟悉的身影。一如当年所见。
“住手!快住手!”我歇欺底里地吼着,心,揪得稚痛。
香云闻声转头,秀眉一挑。胜盛凌人地插腰一哼:“哟?奴婢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昔日的宁妃娘娘啊。”她故意咬紧‘昔日’两字,倏地,她脸色一紧,喝道:“可你现在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叫唤我,我就偏不住手。”说着又是一捧挥去。
沁儿痛哀一声,朝我泪唤道:“娘娘……”
香云听闻,越加理直气壮地挥打:“娘娘?哼!你好大的胆,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奴婢,你就把她叫作娘娘!我看你越发没规矩了!”
“香云姐,不要打我了!”沁儿蜷缩在一角落,浑身是遍体鳞伤。
我实在看不下去,跑去拦住了香云又要打下去的一捧。
“哪来的野丫头,还不快来人。”香云怒瞪我一眼。
“住手。”
软软一声当即喝住了香去。
我回眸,见冰蓉缓缓走进,唇边森冷泛过笑意:“香云,她们没规矩你也没规矩吗?”
“娘娘说的是,香云不敢。”
我伫立于那,低沉呤道:“当我求你。”
“哈哈……”那笑,恣意满志,妖冷得意,末了,她止笑,凤眸微扬:“好,就当你求我。”
说罢,她敛襟而坐,从盘中摘几粒葡萄放于嘴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我且不管她,蹲下来,双手抱上沁儿,却又不觉停下了。
那满身的红痕,触目惊心,让我何能落手!
“沁儿,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受苦了。”双手抚去她带泪的脸颊,揪心道。
“不,娘娘,沁儿心甘心愿为娘娘受苦,只是娘娘……”她泪泣着,突然发觉我腕上的鞭伤,惊心道:“是谁打你的,她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你。”
我止住她,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就算一条看门的狗也会往上咬。”说着,我故意斜睨了一旁的香云。
“可是娘娘,你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沁儿心疼哽咽。
“不哭沁儿,今后你要小心注意,我无能再护你了。”
“娘娘别这样说,若是当日没有娘娘,沁儿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这么点苦沁儿不怕,只是娘娘……你要注意身体,那个皇……孩子,一定要好好保重。”沁儿噙泪。
正说着,却闻‘玎玲’两声,斜眸望去,见冰蓉凤眸微睨,手中的紫雕玲珑杯,杯盖故意相撞,随后轻扯双唇,浅啜一口。
我垂下双眸,吸了眼中欲落的泪,淡然道:“好了,沁儿,日后多保重。”
“娘娘……”
“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说着,我起身间,不露痕迹地凑近她的耳旁,速速说了一声:“记着,八月十五那天,想办法让她穿上那件紫云五凤纱。”
起罢,我朝沁儿,抹泪轻笑:“记着我的话。”
沁儿会意点头:“沁儿记着了。”
我镇了镇心态缓缓站起来,斜对着冰蓉淡淡道:“就算我求你,以后不许再欺负她。”
“求我?真是难得。”冰蓉从软塌上起身,姗姗走到我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既然是你求得本宫,本宫一定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