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安今续以那张词移开了话题,笑道:“凝姐,你这个词我看了几遍,感觉这回没有你以前那些词写得好,甚至有些拗口。不过静心读来,才发现原来这词影射了你和大福哥亲密无间的感情呀。”我心下大喜,不禁倚他而坐,笑道:“我还以为就大福一个才看得明白哩!不过话又说话来,懂或不懂不重要。我倒觉得诗词只是作者当时的一‘阕’心情罢了,能把当下的意境捕捉成辞固然完美,但不尽人意也不是憾事,遇得一二知音即可弹奏,非要那么多人去懂太不现实。诗词愈加迷离,愈加美丽,像是一个初之少女披着细纱般有着若隐若现得美,“她”是叫我们去赏心悦目,而不是叫我们掀去那层细纱看个究竟,否则,那不成莽夫了。诗词,你觉得它美就看,不需要弄个明明白白才生兴致。所以,我倒同情古时像李清照那些名人,他们谁也料想不到今天的后人,会有那么多所谓的诗词专家把他们的作品翻译的“一丝不苟”。
安今续笑道:“凝姐,你最近没去‘皇朝大酒店’的时候,我认识了一支乐队,他们听我唱完那支《一程山水一程歌》后,特意找到我谈了好久。想不到,我们志趣相投,一见如故,刚好他们有意思要成立一支乐队,就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好的主唱,所以就耽搁下来了。这次,他们觉得我就是要找的人,说是机会难得,一定要我好好考虑,我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后来又见了几次面,大概也谈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吉他手特别会写歌,我准备把你这词全部拿给他让他写,保证首首都是经典啊,哈哈!”安今续愈说愈激动,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然而,那安今续不提“皇朝大酒店”还好,这么一说又让我想起了舍弃这份工作去投奔那“白金公社”的糗事,至今,我严守风口,不敢让他们知道。安今续见我心事重重,满脸阴云,便问道:“凝姐,想什么呢?”
我惊慌道:“没……没什么。”见他没有起疑心,也放下心来,叹道:“那‘皇朝大酒店’的领导不知道怎么想我呢!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就这么走了,想到就后悔!”安今续也惊讶不已,问道:“这些日子你没有请假呀?”我摇摇头回答他。
安今续又道:“那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大福哥不知道么?”我心头一紧,忖道:“可不能说漏了嘴,要不后果不堪设想!”我眼睛一闪,镇定道:“大福哥当然知道,他也支持我出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呀。试用了一星期,伙食不太好,又还是‘大东区’,我嫌太远了。就没打算再去了。”安今续凝神倾听,不觉沉吟一阵,忽地笑道:“别担心,我跟那个‘皇朝大酒店’的人事经理曾有些交情,我跟他说说你的特殊情况,想必他会给我三分薄面,给你开个绿灯的!”我欣喜若狂地拉住安今续,急切地询问道:“你说得是真的吗?真的吗?我明天就可以去吗?我没有听错吧!”安今续悠然地点头,并朝我一笑。我不禁跳跃起来,大呼万岁,竟比得知有人给我写歌的消息还要激动。
这时,外面一阵骚动,只听小涛、赫尔大声嚷嚷:“里面的,出来吃饭啦!”小涛又补一句:“今天赫大夫下厨,大家都不要客气啊!”我俩急忙奔出卧室,只见大厅圆桌上的鸡鸭鱼肉、蔬果青菜热腾腾地氤氲缭绕,香气扑鼻而来,诱人谗涎欲滴,食欲大动。
安今续和我不用喊,就各自找个座位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一盘盘色香俱全的菜肴。这时,安今续见那赫尔还在厨房忙上忙下,便喊道:“赫尔,还在炒什么?赶快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呀,我快等不了了!”我也喊了几声,便招呼旁边正在启酒的小涛:“小涛,不要一下启那么多酒,喝多少开多少啊。”小涛笑道:“今天你们谁都别想逃哦,今天谁要不喝醉谁就是王八蛋!”安今续和我一怔,相对而视,却说不出话来。那小涛见此情形,又笑道:“你俩别装了啊,我都知道,明天都没班上,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喝。”我立即截口道:“那赫尔呢?”小涛道:“这个不醉不休的指令就是赫大夫老人家下的!”安今续和我不约而同地惊呼:“啊——”,赫尔从厨房端出来一盘菜,笑盈盈地走来,说道:“啊什么啊,这就是我的意思,我明天也休息,大家好好大醉一场,明天随便睡到什么时候!”我看了安今续一眼,他也看我一眼,彼此一笑,心下已心照不宣地默许了。
安今续忽地吆喝道:“那好,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豁出去了!”我也附和道:“既然各位都没意见,那我这个东家就更没话可说了”小涛扯开嗓子笑道:“今天,我总算是听到一句人话啦!哈哈……”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归坐,小涛起身向各位斟了一杯,举杯吟道:“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站起后这一刻,全然忘记要说什么了,索性我先干一杯,表达我此时此刻的激动和高兴。”话落,一饮而尽,看来此人酒量不可低估。紧接着,安赫二人拍手连声叫好。
我见小涛是真正地反宾为主抢了我这个东家的风头,自然不能甘拜下风,便斟了一杯,起身笑道:“你们大福哥和我都是老实人,一辈子的苦命,只盼能平平安安地过几天舒坦日子,但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尤其是到沈阳之后,这一路上大病小灾,就没断过,如果不是你们慷慨相助,我真不敢保证,现在大福哥和我还有没有人在!”说到此处,只觉眼圈湿润,哽咽卡喉,竟吐不出话来。当下,安今续立即解围道:“凝姐,什么都别说,干杯!”随即,小涛、赫尔也霍然起身,肃然而立,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杯,一声“叮——”地脆响,大家仰脖,一干而尽。大家含笑凝视对方的空杯,心中不觉大畅,瞬间,所有的不快和拘泥全部抛开,桌上顿时活跃起来。
刚坐下,那安今续却道:“凝姐,其实小涛和我都没帮你什么,最大的功劳还是我们的赫尔!”小涛应和道:“说得就是呀!赫大夫,凝姐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要站起来说几句呀?再顺便多喝两杯?”我也拍手顺和。赫尔瞪他一眼,便缓缓起身,赧颜而笑:“大家各从四面八方相聚到这里,不期而遇,对于我来说这就是缘分,相辅相助,自是应该,何足挂齿。但是常人都说医生冷面心狠,所以借这个机会澄清,我可是个例外呀!哈哈,大家以后便可以看到我的温柔啦!”只听下面嘀咕:“又发情啦!”那赫尔喝了一杯后,嗔责道:“我看是某人的皮子又作痒了!”小涛吓得立即闭口不再言语,惹得在座笑声又起。
接着,安今续不用人喊,自告奋勇地站起来,笑道:“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说那些客套话,就这么干一杯吧!”说时,已酒水下肚。那小涛那能那这么放过安今续,忙不迭地拍着桌子,吆喝道:“就这么打发了?你糊弄谁呢?”安今续不胜酒量,几杯下肚似已微醉,脸色两团红晕,煞是可爱,只见他豪迈大呼道:“你想怎么样?今晚有求必应!”小涛小眼一转,淫笑道:“那就跳个脱衣舞吧!”赫尔和我先是一楞,后才大笑。安今续急忙解释道:“我说的这个‘应’可不包括脱衣舞这种过分的要求!”我笑着接口道:“说得就是!这小涛就会耍嘴皮子!”赫尔凝思片刻,挑眉笑道:“让他唱一首歌吧!”众人齐呼,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
唱歌对于安今续来说,不过是张口而来,驾轻就熟。只见他兴致大起,斟满一杯酒,向各位敬了一杯,便笑道:“我记得我和凝姐是因为那首歌才相识的,也才有了今天的相聚,换句话说,我倒觉得是这首歌把我们牵在了一起,它虽然不是欢快活跃的曲子,但是它意义重大,绝对是今晚最适合不过的歌了!”还没等安今续把那歌名报出,我们几个就不约而同地抢先呼出:“《一程山水一程歌》”。
刚才热闹喧天的局面顿时安静下来,是因为安今续已准备好就要放声歌唱了。而我们几个兴奋昂然,凝神倾听。单说那《一程山水一程歌》的歌调,已足以使人沉醉其中,久久不愿醒来,况且又出自安今续那副一泓清泉的嗓子,当真是进了仙境,听到了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