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处境已是水深火热,而小涛的爱情却在暗中如火如荼地进行。这还是赫尔和他谈话刺探出来的。
这天,他俩在大街上不期而遇。赫尔问道:“今天怎么没跟安今续在一起?”小涛没精打采的样子,弱声道:“安今续跑场去了。”“你没跟着去?”“今天不想去了,心情不好!”“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说实在的,从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到你心情不好!”小涛干笑着,道:“见外了!”
赫尔在他面前赫然是一位谆谆诱导的兄长。他也顺势笑了笑,问道:“说说看,到底怎么了?”“唉,其实也没怎么,就是心里好不舒服!”“啊,生病了?”“不是。我想,我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了!”这是赫尔在他们面前一直不愿提起的话题,因为都是“同类”,对彼此的状况都是有几分把握的,只不过谁都不愿意把它提起,戳穿了,那样,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但是,这一天是迟早要来临的,那赫尔干脆单刀直入地把话挑明了说:“那喜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小涛一怔,有些语无伦次,道:“什么男的女的,呵,男的自然喜欢女的了……”话没说话,赫尔当机立断,不给他打马虎眼的机会,半开玩笑半严肃地干诈道:“在我面前还装呢?你喜欢什么,难道还逃得我的眼睛?”小涛毕竟涉世未深,听那胸有成竹的赫尔的话,一下就愣眼了。嗫嗫嚅嚅半天,才挤出几字来:“小安子告诉你了?”赫尔一听,心中大喜,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确实是同性恋,感觉收获不少!但他面作镇定,若无其事,笑道:“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就说是不是吧!”小涛终于点头默许,他是同性恋。
赫尔笑道:“刚开始第一次见到你们时,我就感觉你们有点像,就是没说罢了。”突然,他一惊,问道:“你刚才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说的不会是安今续吧?”小涛萧然地笑道:“要喜欢早在N年前就喜欢了。安今续早早就跟我打好了预防针,告诉我,他不适合我。虽然说得很婉转,但是还是感觉酸酸的,不过,时间长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了。有时候开玩笑就占点便宜,呵呵,他也不见怪。我想越是这样,我们的可能性就越不大,我太了解他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的。”赫尔喟然道:“身有感受,理解,理解!你还别说,那小安子在最近和那个报社的欧阳走得比较近哦!”小涛应道:“什么叫走得好近,都已经达到水乳交融的地步了,要不是我不愿意腾出场子来,恐怕他们早就那个了!”“你别乱说,他俩不像那样的人!”“哈哈,这个可说不准哦,情不自禁的时候,啥事儿都能做出来!你看,我现在就想跑到他家见他一面去!”“见谁?”“见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呀!”
小涛说的这个人是最近认识的一个跟别人打工,卖力的外来小伙。他叫冯准,年纪与他相仿,但相貌却比小涛略胜一筹,而且线条分明,肌肉发达,还有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很是诱惑。小涛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觉得那人就是他要找的,在他看来,冯准长相良好,为人老实,善良可靠,这些好处加起来都可以把安今续比下去了。所以,他把这些时间都花费在冯准身上,和他套近乎,指望博得他的好感。然而,他却不知道,冯准早已女朋友好几个了。他爱上他注定是悲剧。可小涛和他走得越近,越深入,他就越觉得冯准可能也是一个同性恋,如果不是的话,冯准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和他也走得那么近呢?所以,他断定,冯准十有八九是同性恋,即使不是,他也会把他感化的。每次想到这些,他的心就澎湃起来。
赫尔问他:“你傻笑什么呢?”“呵呵,不告诉你!”“你不告诉我也知道!”“你知道什么?”“想他了,是吧?”小涛还是那般天真的样子,自我陶醉,道:“可能是吧!赫尔,小时候,我好害怕自己是这样的人,我以为全天下就有我这么一个人,我感觉自己被社会孤立了起来,好可怕呀!就算长大以后,我失恋的时候,我也很讨厌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可是我遇到他后,就不这么觉得了,甚至,我都好喜欢自己是这样的,因为他现在对我好完全没介意我是一个男的。呵呵”突然,他转移话题,质问道:“天啊,我被你套了这么多话,你却一点都没透露,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同性恋?”赫尔笑道:“你觉得是我就是,你觉得不是那我就不是!”小涛不再逼问,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好象得到了答案。
随即,赫尔问道:“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也是同性恋吗?如果,不是的话,可千万要离他远一点!”小涛听这话,转过头来看到了一脸严肃的赫尔。他被他这么一说,心头乱了起来,开始思索什么,半晌,才道:“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但是我觉得他对我跟对别人不一样。”赫尔突然有所觉悟,想起了当年荒唐的自己,不由地轻笑了起来。只听小涛又道:“你不要笑,我说的是真的,他每次都愿意陪我一起散步,每次和我说着知心话,每次看见我了都会对我一个人笑,那种笑只有我一个人能体会到其中的意思!”赫尔打断了他:“你体会到了什么意思?”“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给我的笑给别人不一样,看我的时候也带着某种情愫在里头,把我看得心像一头小鹿,到处乱撞!”赫尔长叹,不知所云。那小涛接着说:“你不要不相信,我说的是真得,他还说过让我感动得快要流泪的话,他说,我要是女的,他一定会娶我过门哩!”
赫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带着一种意味悠远而又凄凉讽刺地笑。赫尔只说了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的!”小涛果然地截断他的话,道:“我不后悔,绝对不后悔,他一定会对我好的。对我好就有足够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恋呢!”赫尔不再搭话,他知道此时说再多也于是无补,此人已经陷进去了,回天无力了。忽听,小涛把话头移到了他身上,打趣道:“赫大夫,你也别光顾着救人命呀,也要为自己的个人生活打算打算嘛!”赫尔听这一话,悲天悯人地一叹,道:“小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立志做一个医生吗?”小涛不语,一脸疑惑地望这它。赫尔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离开了我。妈妈跟我说,父亲是因病而死的,那种病在当时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不过是一种急性感染,如果当时有好的医疗机构,或者,我家那时候有钱的话,也许,我父亲那条命还是能捡得回来。可是……那是,我立志就要当一个医生,不能求苦求难,最起码能让家人不会因病而导致什么遗憾。”小涛怜悯道:“相信,你爸爸看道你今天的成就,也会微笑升天。”赫尔还是叹道:“你又错了。现在人人都觉得我风光,佩服我的技术,个个都称赞我赫大夫,可是谁又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他有些哽咽了。
他续道:“我曾经也有许多许多美好的时光,有许多许多难忘的回忆。这一切都是一个叫阿勇赐予地。”“阿勇?你的男朋友?”赫尔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他是我的爱人!”“阿勇,他是一个很阳刚的男孩子。他爱我,我也爱他。没想到,那么年纪轻轻的他就得了白血病。于是,我就这样成了他的主刀医生。想不到,想不到,我做了那么多成功无数的手术,可在那一次却偏偏失手了。我亲手把我的阿勇给杀了!”赫尔强忍着眼泪,他觉得小涛还是个孩子,有所顾及。后来,赫尔在我面前谈起到阿勇时,当真是大放悲声,震天响地。
接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个公园坐了下来。小涛便聚神聆听赫尔自述那段他和阿勇的整个故事……小涛听得唏嘘不已,重新认识了赫尔的另一面。
自欧阳谈到开办旅店的事,这半个月以来,无人再提。但第二次再叙起,这事就一锤定音。主要原因还是房东松口,接受半年一付,并且在合同中说明,如果我们一旦被人举发,将退还剩下的房租费。这一切的安排都是欧阳办妥的。
合同签定后,大家特意请假一天,都过来帮忙。这天,真是一个热闹、欢喜的日子,安今续,欧阳,赫尔,林轩,小涛,冯准,乐队,还有他们其中的朋友的朋友都过来了,少说也有十多个。我们这伙人分成两组,一组在家里把那些旧家具归置起来,再来清洁卫生,尽量一尘不染。另一组就是去跟我到外面把已经预订好的铁床搬回来,再安装起来,一个“旅店”基本就可以入住了。看似简单,其实做起来还真费了不少劲。
留在家里收拾卫生的这组由赫尔带领,其余的小涛、冯准及乐队便听从指挥。他们都是年轻人,遇到一起,就像有说不完的话题,开不完的玩笑,他们几乎是一边打闹,一边干活,惹得最后楼下楼上的邻居都过来提意见了。不过,这其中因为一张旧沙发实在太大,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齐努力都没有把它弄出去,这倒不是说他们没有力气,而是外面的门框要比沙发小,档住了。大家仔细一看那沙发,原来是组装的,可能是分成好几块搬进屋子之后才安装的。这下可难住了他们,没有工具,没有实战经验,大家无可奈何。这时,冯准想起了他一个朋友,专门是做这行的,其实就是搬家公司的一个力工,后来听说还是一个村的。那冯准对小涛说:“这样吧,我把我那个朋友叫来,他肯定能搞定!”小涛没经过任何思索,道:“好,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就跟他黏在了一起,找他那个朋友去了。赫尔看着他俩,又是一笑,淡淡地,看不出什么意思,但很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