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战败,江湖一片混乱。整个天下呈三分五别之势——江湖之山海宗,朝廷之龙眼司,嵩山之少林寺,和以神魔教为主的江湖游侠,以及一些深谙于江湖隐处的势力。
武当因迫于山海宗的威胁,在掌门岩泉的指令下,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以躲避山海宗的屠门之灾。朝廷这些年来对江湖之事也是倍加留心,其见山海宗如此肆意妄为,涛涛之气如有吞山之势,于是便下旨朝臣说服武当掌门归顺朝廷,并在朝政之中开设“龙眼司”,跳出爵位不入九品,独立于朝政体系直属皇帝。任武当掌门岩泉为——“龙眼”,赏黄金百万两,拥精军三万,持御令,出入无阻。其职责便是监视江湖,追杀大盗宵小异乱者,实则是同山海宗形成对峙局面,遏制其乱禁。
自龙眼司成立,武当岩泉上任不久,江湖之中前来投名归顺的人不计其数。虽然龙眼司有巨额俸禄,但要的人也不能是等闲之辈。目前龙眼司接纳的只有两人——华山掌门古楼、崆峒掌门梵天。整个龙眼司坐镇的有岩泉、岁柏、寒松三人,其次再是清风、明月,再而便是古楼、梵天。
清风一直不同意掌门师兄岩泉归顺朝廷,坚持要留在武当山。自从被强行带进京城的那天起,一直都被锁在了龙眼司内院里。还幸师妹明月机灵,没有跟掌门师兄对着干,所以就没被关起来。但是也被安排上了给清风送饭的差事。
这天中午,天朗气清。明月又提着菜篮子来了。特别的是,今天这顿饭菜是明月亲手做的。此前明月让厨子教她做菜,她认真学了三天,每道菜都反复尝试着做了四五遍,过了厨子舌头那关的。明月有些激动,想让清风尝尝自己厨艺,但又怕他因人废食,就先假装不说真相,让他吃了再看反应。
“该吃饭了,傻瓜!”明月把菜篮子熟练的放在了门口,门被特意改造过了,专门用来给清风递饭菜。
明月站在门口,舞起身上华丽的裙子跟清风摆弄道:“师哥你看,这是我今天新买的衣服,好看吗?”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清风一口的不买账。
“怎么不好看了呀,他们都说我穿着这件衣服最好看了。”明月又转了一圈反驳到。
“用朝廷的银子买的都是难看的。”清风耿耿于怀道。
“你还念着这啊,你想一直被掌门师兄关着吗。”
“师公在时的谆谆教诲你们都不记得了吗!他老人家常说江湖和朝廷形同水火,若两个碰到一起,必定有一者将被吞噬。朝廷是火,江湖是水。而武当就只当是一滴水。师兄这么做就是杯水车薪!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违背门规的!”
“可……师兄这么做也是为了武当好啊,如果不归顺朝廷,山海宗来了我们就会被……”
“我看错你了。”清风打断明月冷漠的说来,一手掀翻了菜篮子。
明月第一时间急忙去扶起菜篮子,“你干嘛呀!”
“不吃!”清风再次打翻了明月扶起来的菜篮子,这次饭菜撒了一地。
明月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为清风做的饭,被打翻了,心中突然就涌上一股酸,卡在喉头堵在眼睛里。
这时,清风注意到了明月的右手有好几处被刀割破的伤。便问:“你手怎么啦?”
这一问更是雪上加霜,明月哭着跑了出去。
这时,院子里路过问声而来的古楼看见了伤心的明月。
“出什么事了,明月姑娘?”
明月只顾着伤心,没有答应古楼,直往外面跑去了,古楼不放心也便跟了出去。
明月一个人来到了大雁塔顶。这是她在这座城里唯一能够触摸到自己的地方。
上面风很大,天气也转凉了许多。明月被深秋的风吹得打了几个喷嚏。这时,古楼不放心得跟来看到了明月。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明月肩上。
“上面这么冷,小心染上风寒。”古楼双手搭在塔栏上,望着塔下繁华。
“你叫……古楼?”明月前几天听说了华山派掌门来龙眼司投名了。再加上三年前在长安也有过一面之缘。
“对呀,明月姑娘,古楼。”
“三年前,在秦陵,谢谢你。”明月记得三年前在秦陵时,地宫坍塌,她被青城派天一子的儿子卫风挟持,是古楼不顾危险从卫风手中救出她的。
“明月姑娘还记得呀,都陈年往事了。”古楼微微笑着,但塔上寒风不做情,一连给了他三个喷嚏。
明月见状不由得笑了,古楼见此也笑饰羞赧。
“给,衣服还给你,我回去了。你当心别染上风寒哦。”明月将衣服塞进了古楼手里开玩笑道,说着便跑去了。
古楼接着衣服,目光仍看着塔下明月的背影,接着他又打了三个喷嚏,便连忙披回了自己的衣服,衣服上还保留着明月身上微醺的那一股淡淡清香。古楼留恋不已,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明月他便对她情有独钟了。
而此时,被锁在屋子里的清风,肚子正咕噜噜的叫个不停。
他辗转不定,饿得难受。这时他突然惦记起门外被自己打翻的菜篮子。
他伸手去拿菜篮子,却发现篮子被风吹着滚了一圈。手伸直了也只能用指尖碰到篮子身子。这时,就在清风无助郁闷之时,一只小黄闯进了院子,最可气的是,小黄居然大摇大摆,悠闲的摇着尾巴吃起地上撒了的饭菜。
“喂喂喂!你这狗干嘛呢!明月给我送的饭,你!”
小黄抬头看了看清风后,又继续认真的吃了起来。
“喂!小黄少吃点,少吃点;哎!大侠留一点!留一点呀,最后那个鸡腿让给我!”清风无助渴求的看着小黄把篮子外最后一个鸡腿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最后绝望的望着小黄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
“死狗!疯狗!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杀来吃了!”
清风饥肠辘辘的背靠着门,口里念着:“我堂堂武当第一,风流潇洒的大侠如今真的到了侠落平阳被狗欺……”
“砰……”一阵风吹来,菜篮子被吹撞到了门下。
清风连忙扶起菜篮子发现……
里面还是空的。
天已渐深,刚吃完晚饭的明月,在纠结,要不要给那个不识好人心的“负心汉”送饭去。
“送……”
“不送……”
“送……”
“不送……”
……
明月坐在阶前数着院里那棵银杏树下的落叶,地刚被佣人扫了,落叶还是可数的。
最后一张银杏叶子——“不送。”
“好,顺应天意,再饿你一顿!哼!”
突然,明月回想起曾经在武当山的时候,她被师公罚面壁的时候,是师哥去后山偷果子来给她解饿的。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假装在银杏树前散步,一不小心就撞了树一下。树身轻震,落下两片叶子下来……
“送,不送!”明月很无奈,“看来老天爷也不想让我给他送饭。”
“既然天意如此……”
明月转身,走向最低的那枝桠前,直接从树上摘下一片银杏树叶子,道:“但,我意已决。送!”
明月跑到厨房,开始下厨。经过一番折腾,一菜篮子的饭菜就弄好了。
这次明月又来到了关清风的那个院子。她发现中午被清风打翻的饭菜全不见了,还有特意给他做的鸡腿连骨头都不见了。心想一定是清风饿急了,连撒在地上的饭都吃光了。
明月小声喊到:“师哥你把撒地上的饭菜都吃了呀!”
清风从饿梦中惊醒:“你才把地上的都吃了呢!”
“我给做的那个大鸡腿呢?”
“全都被狗吃去了!”清风还在生那狗的气。
“被狗吃了?”明月忍俊不禁。
“你还笑!”
“不笑,不笑。”
明月可将菜篮子里的菜一碗一碗送进屋子。
“怎么样?好吃吗?”明月问。
“谁做的?”清风问。
“嗯……是张大厨做的。”
“可以。”
“好吃吧!?”
“那个张大厨可以走了。”清风一看明月的表情就知道这菜有端倪。于是故意骗到。
明月一听还当真了。一脸失落,不说话。
“怎么啦?这菜你做的呀?”清风大口吃着,轻描淡写的问到。
“嗯……不是,张大厨。是张大厨做的,我回去骂他,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下次做好吃点。”明月不由自主的脸红。
清风见状快要笑喷了,夹了一筷装着要给明月尝尝。
明月看了看,没敢尝。清风又使了个眼神去。这次明月微微靠近要去尝,突然被清风给耍了,尝了个空。那筷又被送进了清风嘴里。
“张大厨这么好吃的菜,你想得美!喵喵喵。”清风吃饱了到调皮起来。
“不难吃啊?”
“张大厨的厨艺果然厉害呀!”
“这是我做的,张大厨是骗你的,厨房厨子姓王。”明月解释到。
“哦,王大厨的厨艺也很不错。”清风装疯卖傻顺水推舟。
明月理不过清风大喊到:“下次我不给你做了!”
“怎么又生气啦?”清风又夹来一筷菜来作为道歉,“来,女孩子少生气。气生多了不漂亮。”
明月认为这次他又是骗她的,找准时机迅速吃掉。
“你干嘛……”清风忍俊不禁,又夸道,“想不到在山上从来不做饭的小师妹居然还能做出几道能吃的菜来。厉害厉害。”
“那是当然!”明月的努力成果得到了夸奖,便有些得意了。
“算了,以后再也不夸你了。”
待清风吃饱喝足了。明月收拾好碗筷。
“我走了。”
“等一下,你去打听打听,掌门师兄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来呀?”
“师兄说了,你什么时候不回武当山了,就放你出来。”
“我生在武当,长在武当,我不回武当回哪里?”
“那你就继续待在这里吧。”明月傲娇的走了。
“喂,明月,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喂!”清风望着窗口喊着。
你是,我在这座城里,唯一能够让我触摸到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