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绝非凡品。一双水弯弯的眸子猛地一亮,整个人如同一尊瓷娃娃般润泽。只看见一处安雅角落内坐着一位月牙白儒衫,身形略显纤细瘦弱的书生身子绷紧,修长指骨紧抓着手中的纸扇,细糯一般的贝齿死扣着下唇,使得那一丝粉色露出隐约的玫瑰红,白玉无暇的脸上也飞上一丝粉红,原本安静品茶吃点心的他一下子发出夺目光彩,引得临近几桌的书生纷纷侧目,心中估量了那一身细软绸缎的衣袍,还有那俊美得不像话的容貌,都觉得是哪门大户人家的俊俏公子,寻思着想要上前攀谈。
就算那一身男子衣袍,却一样掩不去她身上那贵气娇媚,来人正是宫中的皇十二女轩辕兮兰,原本宫中与皇嫂说定,寻个空闲时候出宫见小叶子,却没想到皇嫂出宫之后五皇兄一直把皇嫂带在身边,前段时间还听说皇嫂不小心入水受寒,更是不曾进宫,只不过宫中一些内侍说小叶子因为踏雪之故来了天香楼,逢五逢十会在天香楼,她实在按捺不住,竟然寻了一件内侍的衣裳就逃出宫来,甚至都来不及去思量若是事发会有怎样的后果。
出宫后就直往天香楼赶,与那些书生一起她也等了好几个时辰,这果茶点心都添了三两回了,雅阁里面的鸟儿却是一声不吭,如同死寂了一般,不过她肯定,它绝非一般,直到刚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若河州另侧的俏美佳人,朦胧魅人,字里行间的如斯情意叫兮兰忍不住心生向往,生为皇家的女儿,她明白无论你贵贱与否,婚姻都只是上位者的筹码,而她生来就是一个祭品,她无能为力,母妃薛娘娘即使身为贵妃,为皇后之下最高品阶,却也一样,没在那群花红柳绿的美人堆里泯灭了容颜化为枯骨一捧。所以她忍不住来看这只鹦鹉。
“七哥,好久没见到你过来走动了,怎么回事,难道最近七哥公务繁忙?”轩辕玉抬手帮对面的七哥沏了杯新茶,他可是早就得了消息,那只该死的鸟儿今天要来天香楼,作为京城赫赫有名的十皇子,他可不能错过这个大事,怎么的也得给五哥五嫂一个面子,捧场不是么?这才拉着七哥往天香楼赶,就图个大快人心,那只该死的鸟儿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因为他轩辕褚实在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对待任何事物都云淡风轻,所以他只能选择淡出,选择有一天能够雨过天晴,但是有时候,当你心里有所牵绊的时候,即使如同往常一般的生活起了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扯动自己的情愫,他根本拒绝不了任何有关于苏宸的诱惑,那个他该称一声皇嫂的女子。
所以他来了,即便那只是一只她喜欢的鸟儿,他也隐约有点奢望,她能够为了自己的鸟儿过来。当然,如果那是以前的苏宸,肯定放心不下小叶子可能跟出来,现在的她一样想跑出来,只可惜身边多了轩辕霄那样的男子,好不容易踢开一只死乞白赖的鹦鹉,怎么可能纵容苏宸出府。
“我知道五哥回京后要忙的事情很多,何况还要……照顾五嫂,加上你跟在一旁学习,我怕到时候去了也无趣,自然就在自己府里。”轩辕褚没有撒谎,除了上朝去,他这段时间只留在自己府里或者去金蝉寺里听苦行僧说禅,别的地方当真没多去。
轩辕玉低着头抿了抿茶水,哎,这茶还是以往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可是自从那日在五哥那儿尝到一杯茶水后,别的茶肯定是入不了他的口了,不自然地蹙了蹙眉,搁下手中的茶杯,取了点心慢慢吞嚼。
“那倒是,我还是跟在五哥身边才知道不只是行军打仗,就是日常的一些事务处理都够麻烦的呢。”轩辕玉心有戚戚,想到那一大箱子的账册就头皮发麻,真该跟五哥好好学学,今日一方面也算是浮生偷闲,觅一点喘息的空间。
看到十弟这般的人儿,轩辕褚倒也心情豁然不少,唇角含着浅笑微微侧目,从雅间移开的屏风后的木栏窗上望了出去,倒也正好听见那鸟儿不轻不重的一句话。
盗听只能途说果真是一句箴言,上回去见苦行僧,无意间说了那句“抽刀断水水更流”,却让苦行僧赞不绝口,想来她与它不只是那般简单的人儿。这一回,他更是肯定,这鸟儿身上古怪,若说之前只是猜测,这鸟儿比起一般的鸟儿机灵,懂得察言观色,学舌也更是灵活机巧,这一回却能说是随机应变加上冷嘲热讽了,驳了两位书生的絮语,一针见血。
“哼,这鸟儿摆哪儿都不是个吃素的主,还真是厉害。”按着脑门,轩辕玉也听到了小叶子说的话,真是忍不住叹然,却又不得不惊叹这鸟儿的诡异,道听只能途说,凡事求个眼见为实,以讹传讹也不知道颠倒多少黑白,害死了多少人儿,这鸟儿倒也看得通透。
眼神微微一带,轩辕玉还想长叹几声,目光落在某处后身子一僵,只觉得眼花了,身子都忍不住一僵,轩辕褚顺势看过去,眉峰一蹙,心底也暗自叫糟,这一身书生衣袍的根本就是原本该待在宫里的皇十二女兮兰,怎么会出现在酒肆里面?若是被人知道岂不出事!!
两人身子一起,不曾交谈却同时从雅间起身,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
轩辕兮兰沉浸在自己的哀思里面,甚至都来不及再去看小叶子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直到眼前一黑,一个高大峻拔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对不起,搭张桌子。”低沉好听的声音随着黑影飘散下来,一身青灰色的衣袍伴着一抹好闻且干爽的气息笼了下来,轩辕兮兰心跳快了两拍,抬眼那一刻,水眸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水润光泽,面色在看到撩起衣袍坐下来的人时染上一层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