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京的时候,正好是半夜十一点多,路上下着细细碎碎的小雨,空气中一直有着微波的凉意,苏半夏跺着脚,嘴巴吐着一些不太文雅的字眼。
周末瞧见苏这样子,满脸的笑意,“是谁刚才在车厢里这么会说话?”苏半夏闻声,狠狠地拿眼白剜了周末好几眼。因为她们坐的是半路火车,所以一车厢的人挤人。九点点上的火车,三个女孩子因为怕被赶火车的人给挤散了,所以三个人手拉着手,苏半夏左手周末,右手周末,三个小女子笑得欢快,胸口里止不住那股满溢出的喜悦,像极了了背着家里私奔而出走的孩子。火车上的人与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你我都不相识,到了该下的那一站,只留给彼此一个淡然的背影。只是苏半夏突然觉得不该这样结束彼此的旅途。于是,文科生的嘴巴就这样被使用起来,一张小嘴就这样逗乐了车厢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幼幼,加上周末搞笑般的应和以及措措那温柔可人的甜美笑容,一路上总是不停地人招呼她们三个女孩子坐下,直到下了火车,背后是一串善意的笑伴着道别。
只是,站在火车站的门口,三个女孩子才发现,原来她们来的是那样的冲动,甚至没有上网浏览过南京的行程路线,更夸张的是三个女孩子似乎方向感都不怎么好,面对南京火车站门口那座高架桥,三个人只能呆呆地站在雨里。
不知道是谁说了声,买地图时,三个女孩子又兴冲冲跑到火车站里面买了地图,只是好像女孩子除了知道“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以外,只能算是个白痴了。
于是三只流浪的小猫咪耷拉着脑袋,开始懊悔起选择了在这样一个湿漉漉地夜晚登陆南京。直到一个穿着白格子干净衬衣,撑着一把深蓝色伞的男生从三个女孩子面前走过。互相望了几眼之后,苏半夏叹了一声:“周末、措措,这个男生长得好干净啊!”
在得到边上两条可怜虫的应和之后,苏半夏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穿过薄薄的雨雾,拽住了男生的衣角,周末可怜兮兮地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同学?你知道怎么去地铁站吗?”苏半夏在以后的时光里每每想到周末那个时候的口气,都忍不住叹一声,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子听了也会化成绕指柔。
而显然面前的男生并非铁石心肠,所以他停住了脚步,这样一个夹杂着北方干净温暖气温的南方男子就这样被苏半夏一把拽进了她们的生活里,这样一把阳光彻底驱散了苏半夏、周末还有措措旅途中的阴冷细雨。
这个有着干净温暖眼角的男生叫做木格,住在南北方交界的那个小镇,木格总是笑得温暖和煦,叫苏半夏有着一瞬间的恍惚,那个记忆里的男子也有着这样的容颜,干净而明媚。只可惜,就算再相像,也不是他了,他在地球的那一边,有了一份新的生活,而她苏半夏只是那个白衣少年过往生命里最淡漠的一笔记忆吧。
木格真的很可爱,面对着三只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木格的笑别样的温暖。在听到面前这三个女生冒失地旅行之后,木格心里隐隐地有了一层怒意,陌生的城市,凌晨到达的火车,竟然还不知道预定好房间,真叫木格忍不住为这三个女孩子担忧。
“很晚了,要是不介意,等会我办好事情,你们跟我去南大的自习室里过一夜,好吗?”三颗脑袋点得比小鸡啄米的时候还要勤快,只要现在给她们一块能够合眼不被风吹到的地方,她们就开心得想要死去了。
“你们不会是骗子吧?”木格一句话把三个女孩子都给楞住了,三个女孩子开始翻开自己随身的包包,掏出一本褐色学生证之后,苏半夏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声:“同学,你不会骗我们吧?”
于是,干净的木格撑着伞,身后跟着三只小迷糊蛋,就这样坐上了南京木竹子地板的公车,苏半夏朝着公车窗外,拍打过来的小雨点像极了泪水,一点点资凉甜润,苏半夏突然觉得心情好极了,这个城市,湿凉干净,小雨后的城市,在昏黄的路灯底下散发出迷人的味道。
南大的校区在南京鼓楼边上,是个有着历史沉淀的学校,高大散发着绿青色的高大乔木树,林荫夹道的小路,转角处贴出的布告,那场即将在南大礼堂里上演的演奏会,每每叫三个女孩子心醉不已。
“如果我四号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那么我一定要进到礼堂里面听这场音乐会。”周末叹了口气,对这个学校恋恋不舍。措措抬起头,对着那片晨光中露出的一脚红色,“我们走去鼓楼吧,我看了地图,就在南大边上。”
走出校门的时候,苏半夏对着站在花圃周围那位穿着军绿色妮子大衣的帅气校尉笑了笑,路过这个城市,这张笑脸算是一份最干净的回忆了吧。
木格在桌子上的留了字句,苏半夏有看见,这个男生有着一手飘逸的字,对于能够写一手好字的男生苏半夏很是动心。只是,苏半夏有瞧见,那张木格写有字句,散发着一股近似麝香的妮飘纸巾被周末很小心地收在口袋里面。苏半夏即使只瞧见了一眼,那份纯美的感动再回忆起来一样芬芳迷人。
因为木格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并不能陪着他们三个女孩子走完全程,于是苏半夏他们给木格发了条短信,报备了接下来的行程,并且谢过了这个善意的男子。
有的时候,萍水相逢过后也不一定如同云上,半点痕迹都没有,苏半夏有时觉得人生真的是一场奇妙的相逢,就如同苏半夏一身职业装,对着推开门进来的公司内派高层的到来时候,那一场绽放在其眉眼处和煦阳光舞曲都挑起了苏半夏记忆里那场年少的轻狂。那个男生,有着一场眉目如画的风景,即使很多年的相逢,依然不曾改变。
接下来的时候里,三个女孩子流浪在这个城市的街头,对着那一排排脉络分明的法国梧桐惊叹,错落的文理深深叹服了这三个女孩子。虽然都是陌生的眉眼,但是陌生的城市里面依然还是有着一份触摸得到的温暖,如同那家花架娘的婚纱摄影店里头,苏半夏看着那些精致面容的模特们,脸上散发出的圣洁光芒都叫苏半夏心中温暖。
雨花台、明孝陵、玄武湖、总统府……三个女孩子去了很多地方,直到踏上回去的列车,苏半夏对着车座上那白色的枕头套上四个朱红色隶书写着的“旧时江南”,一笔一划地描摹的时候,苏半夏才听到措措轻声地说着话,“苏,你知道吗?我看过了他说的风景,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美好而单纯。”
苏半夏转过头,她知道措措现在口里说的他是谁,除了那位气度如虹的男子,她知道措措这回带着一股执拗的固执,只是苏也相信,终究谁也比不过措措记忆里的那个男子——张嘉言。
也许她该找个时间跟自己的好兄弟聚聚了,或者再鸡婆一次,问问他,是否可在再重新来一次,那段青葱般美好的年少。
朦胧歪倒的脑袋,周末早就沉沉地睡去,这个丫头估计真的是累惨了。透明薄亮的晨光中,三个女孩子回到了T市。
只是苏半夏不知道,迎接自己的竟然是宁肖尹同学那带着孩子气般幼稚的抱怨,“苏半夏,你真够狠的,丢下我,自己去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