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饭,苏半夏陪着措措走了不远的路,刚才瞥见他掏出了两张老人头,苏半夏嘀咕了几下,看来还是没能吃回来,上回自己可就连饭都没吃饱,还扔了三四张老人头,现在才吃回来两张,心底到底有些愤愤。
不过苏半夏似乎忘记了,上回自己的老人头扔的可不是郑则宇同学啊,郑则宇同学可是绝对的冤大头呢。至于凌彦与周末,苏半夏想到仍是缩了缩肩膀,他们当事人都不提了,自己干吗还要惦记在心上?就让周末那个女人抱着严子美这尊化石成“望夫石”去吧,无药可救。
郑则宇一米八的个子,自然走在苏半夏与措措的后面,路灯下面,两个女生时而细声交谈,时而追逐打闹,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眉目顾盼之下,灵秀风动,那种特别属于女孩子才有的情谊叫郑则宇心底忍不住喟叹。苏半夏跟措措的感情,真的很好呢。
苏半夏扶着措措的肩膀,沿着花圃道上的突石墩,苏半夏身子半歪半倒的样子看在措措与郑则宇的眼里很是可爱,常常忍不住轻笑起来。至于苏半夏,倒是丝毫不介意自己给大家提供饭后甜点。
“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前两天才跟你们的嫂子分手。”郑则宇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摸那包利群,后来抬眼瞧了瞧面前的两个丫头,终究还是没能掏出来。
苏半夏身子一晃,差点脚给崴了,嘴巴张大,一副被吓到了的摸样,“又分手了?”这哪里叫开桃花的学长,十足一个桃花贩子,桃花从来只是借其手来开放,却不会为了他而结果。
“可不是?就摊上你们这两个没心肝的,哥哥失恋了还就知道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郑则宇神情说不上潦倒,不过苏半夏瞧得出他里子里的一丝失落,毕竟这样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是不该如此坎坷的。
“学长,没事吧?”措措终究是个心软的女子,拖住苏的衣摆,眉宇轻皱,神情里倒是多了几分真真的担忧。
苏半夏歪着头看了看郑则宇,又偏着头看了看措措,嘴巴也就不受控制,“措措,你这样心疼,不如你就做我嫂子吧。”
悔啊,才说出话去,苏半夏就悔得肠子都绿了。这郑则宇可是建筑系的小有名气的帅哥啊,就这样便宜了措措似乎不咋对得起自己。再说了,措措心里那株枯草还根深蒂固,一股小风一阵细雨,立马死灰复燃。
措措没去理郑则宇的表情,所以也没能注意到在乍听到苏半夏这个不伦不类的建议时候,脸上的那层清冷则是彻底化成了落寞。措措只是一手揪住苏半夏的胳膊,眼睛里的小宇宙则是熠熠发光:“苏半夏!!”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夜晚,因为苏的一句话,所有的记忆都会退却成苍白,而记忆里的那个风衣少年却清楚地站在走廊边上,眉眼口鼻之间尽是一番沉稳内敛。只是,他们不相爱罢了。任凭自己揪着他的衣摆,从高一走到高三,被无数次地甩脱开手,仍旧蝴蝶沧海一般,冥顽不灵。终究他疲了,自己也累了,在那次彻底冰冷的吵架之后,他选择站到了她的身边,眉眼里的笑散发出自己从不曾见过的温暖。因为自己的固执,她伤害了太多的人,甚至是苏,原本苏与张嘉言——是的,张嘉言这个名字,曾经被自己的眼泪镌刻在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只可惜,他们终究不合适。
苏与张嘉言原本是好友,苏的性子总叫人觉得够舒服,没有拘束,能够自在飞翔。所以一直以来,苏跟朋友的关系总是很恰当,跟男生更是如同兄弟一般。措措知道,虽然苏老是抱怨自己的生命里只有兄弟,而没有情人。其实措措知道,苏是幸福的,另外一种的幸福,是自己渴望却从来达不到的。就如同张嘉言一般,因为自己的原因,苏与张嘉言成了好朋友,也因为张嘉言对自己的伤害,苏淡漠张嘉言,甚至在高三闹得最凶的那次是彻底的敌视。直到上了大学,大家去了不同的城市,苏跟张嘉言才渐渐有了联络。措措曾经不止一次的妒忌苏,因为张嘉言从来不会那样地跟自己推心置腹,甚至是跟自己笑闹,那些属于兄弟的温暖却叫自己这个曾经的女朋友妒忌。
“措措,放手吧。张嘉言那样的男子,只适合做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跟张嘉言处得比你这个女朋友轻松吗?那是因为我们是兄弟,你如果强求他的爱情,只能受伤!”那个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措措被苏握住的手再一次冰凉,泪水汹涌,她只知道苏轻轻抹去自己的泪水,只是那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直到自己被环进了苏的怀里。
“好了啦,好了啦,说笑的。”讪讪的,苏半夏绕到措措的身后,亲昵地环住措措纤细的身子,神情无比的可爱。
郑则宇叹了口气,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女生罢了。伸出手,挠了挠苏半夏的那头利落的碎发,郑则宇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如果郑则宇知道以后的某一天,自己心里那个笑得从同纯白小兔一般的小女生会在一夜之间长成一个举手之间尽是动人风姿女子,并且在不知不觉间霸占住自己整个心魂的时候,他是不是会无比后悔,在她还未长成的时候,下手为强,做那个种花的园丁呢?
“坏苏!”罢了,终究不是苏的错,她也只是因为自己罢了。措措轻轻推了推苏的身子,那边就是苏的宿舍楼了,“早点回去梳洗,我跟学长回我们建筑园了。”
看着灯光底下,措措与郑则宇的身影一寸寸拉长变淡,苏半夏狠狠地跺了跺地一脚,啐了自己一口:“苏半夏啊苏半夏,明知道自己最近跟请客犯冲,你还自己蹭上去,你活该的!”
那之后的几天里,苏半夏又找不到措措了,学校到底是个大学,何况两个人一文一理,不说是泾渭分明,也起码算是“文理”有别吧。倒是周末,自从听了苏半夏那略带犹疑的建议,说要去南京的时候,一双眼睛立时放出狼一样的光芒。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说她是舌灿莲花也不为过,说得苏半夏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态算是彻底坚定下来。对那个有着南京最美城墙的城市也多了份惦念。苏半夏是六月末出生的女子,性子大咧却多了更多的不勇敢。但是这样的苏半夏却有着自己不同的地方,只要身边有人,即使知道前面是悬崖,她也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这点苏半夏颇为自豪,生来海马断层,甚至会忘记了急救电话是112这样基本常识的苏半夏,对于马路常识更是一点不知的苏半夏,只要身边有人,即使看到前面是红灯,她也会小火车一样往前冲,但若身边没有人,苏半夏往往得等上半天才能过马路,因为她起码得确认一百内不会再有车子开过来。
措措与周末曾经不止说了苏半夏好几次了,只是苏半夏总是咧开嘴,“有你们在,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保护我的。”一句话,酥了措措与周末的心,只是在过马路的时候,习惯拽上苏半夏的胳膊罢了。
“苏,我们就一起去南京吧,你先别跟你爸爸说,咱们先斩后奏,好不好?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一个人旅行呢。跟最的好朋友一起旅行,会不会很浪漫的呢?”许是真的被周末眼中的热情打动,苏半夏打好毛概论文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点了点头。
“周末,还有措措,咱们三个十一就去南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