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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光明帝姬(3)

师父于佛法课上曾经教过一句佛偈:爱别离,怨憎恨,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可惜我于佛法道法课上的造诣有限,着实不能理解这般深奥的佛偈,只是觉着当时的师父在说这句话时,神情十分哀伤,倒叫我生生记住了。

沧海神君与月神的牵绊倒是印证了这句话。

沧海神君那句“阿珠玛”最终击破了月神的防线,月神神像一片片碎裂开来,淡淡的月光从碎裂的缝隙中发出,毫无掩饰的清辉将不远处的月华罗镀上了银泽。裂开的碎片坠入泉水之中,溅起水花。苍玄青色的羽毛被溅了一身,然则,她显见的分外兴奋直嚷着:“月神苏醒了,月神苏醒了。”欢喜的扑腾着两翼,掀起一阵旋风。

“桑河?”声音温婉带着些疑问,原先立着的石像赫然站着一个身影。?月辉下的面貌潋潋初弄月,委委佗佗美也,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世人皆言:月神绝代芳华,倾城无双。

果然名不虚传。

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竟是一双蓝眸,转眸低垂间如秋波潋滟,柔情婉转。

“桑河,你回来了?”月神缓缓道,语气轻快掺着寻常女子见着外出的夫君回归之时的喜悦。我瞧着月神的容颜,心下默默感慨。

凡间有个节日名“仲秋”,乃是祭拜月神的节日。凡人祭月或是跪拜月神像,亦或是遥拜晴空。只是凡人只道身居广寒宫的广寒仙子乃是月中仙子,鲜有人晓得我眼前这位才是天地初生,伴月而生的月神!

“是,我回来了。”沧海道。

月神的余光淡淡扫过脚下的苍玄与我们,一束银光闪耀,再看时,月神与沧海俱是不见了踪影。

苍玄绕着泉水转了一圈,似是寻着月神踪迹,寻觅无果,立刻瞪着眼睛道:“尔等将月神藏匿何处?快快交出来!”

话音甫落,云泽“噗——”一声笑了。

苍玄十分愤怒:“你笑甚?”

“我笑你愚昧无知,月神不过是嫌弃此处闲杂人等太多,另寻了个僻静的地儿与沧海君叙叙旧情。你这般咋咋呼呼,怎能不叫人笑话?”云泽一本正经回答。

我暗道不好,果见苍玄怒发冲冠,声音抖着道:“你···你···你血口喷人,竟敢诬赖月神······你·······你·······”

我闻言,忙道:“你这个成语好似用得不大妥当······”

苍玄怒哼。

我忙噤声,夙彦君却是上前一步,很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道:“你这般恼怒不过是因为月神醒来忙着与旧情人相聚,将你置之不理。你这般恼羞成怒,何必?”

那声“何必”轻飘飘带着些嘲讽,于话尾处忒刺心。

夙彦君说话刻薄且尖酸,比之云泽有过之而无不及。

苍玄圆圆的眼睛里竟泛着红意,有水泽泛滥。这模样竟是被夙彦君说中了的光景。我心中默默纳罕,想必方才云泽那句“闲杂人等”也是伤了苍玄的心。

“哇——”苍玄忽然嚎啕大哭,很没形象地用宽大的两翼遮住了头。

我有一瞬间傻了眼,不远处的云泽亦是有些愣怔,唯夙彦君闲闲地杵在我身侧,一脸云淡风轻。

那厢苍玄哭声震天,一群栖在山顶的子寒鸦着实忍不住,纷纷振翅“呱呱”地飞离了山头,有几只扑棱扑棱地不小心掉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

云泽与夙彦君盘膝对坐,杀棋杀得很是欢快。唔,应是夙彦君杀得很欢快,云泽是被杀的那个,大抵不是很欢快。

我与苍玄坐在状如华盖的月华罗树冠上,闲唠嗑。

“那你父神为何要将你送到这儿来啊?”我十分善解人意地渡了把糖豆子与苍玄,苍玄抽抽搭搭地接过糖豆子。

“父神因我擅自放出三姐,罚我在此思过,唔,顺道守护姑姑。唉,也不晓得三姐与那个冷面君怎么样了。”

我在脑袋里过了一下光明一系的族谱,总算理出个头绪道:“你放心,你那个三姐与夜幽已然成亲,唔,修成正果了。”

“真的?”苍玄道。

苍玄乃是太阳神第四个帝姬,填海的警卫是她的二姐,她口中的三姐恐怕就是现已为冥后的阿梓娅。当年,阿梓娅被困在太阳神殿,是她的妹妹为她解除了禁锢,因而触犯了太阳神的威严,被发配至瀛洲。

那个可怜的妹妹大抵就是眼前的苍玄了罢。

我瞅着眼前一脸惊诧的苍玄,淡淡道:“唔,你现在所吃的豆子便是阿梓娅成亲的糖豆子。”

苍玄十分震惊地望着羽翼上摊着的糖豆子,一双圆圆的眼睛泫然若泣。

“她都成亲了?”声音有些不稳。

“嗯。”

“我吃的豆子就是她成亲的糖豆子?”声音有些打颤。

“嗯。”

“父神已然答应她与冷面神成亲了,我还要被冷落在这儿吃着她的糖豆子思过?”声音有些破裂,带着不甘与委屈。夙彦君与云泽往月华罗这厢望了一眼。

我觉着我给她糖豆子有些不太妥当。

“父神将我抛在此处,着我苦苦思过了几百年,诚然,我不觉着自己有甚错。他自己不也成全了三姐和那个冷面神么?然,我苦苦在此候了几百年,我这个长得甚好看的姑姑,沉睡了上千年,醒来第一件事竟是同样将我抛弃了。”苍玄盯着糖豆子哀声道,全身青色的羽毛无力地垂着,很是萎靡。

我斟酌再斟酌,深深明白安慰人这个事若是做的不妥当,必会适得其反。

疏影横斜水清浅。

我只听得我的声音轻缓甚至带了些空灵道:“我还有些瓜子,你还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