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柔美的霞光映在荒亭破旧的瓦片上,熠熠生辉。慕容婉秋和黎锐相互依偎着坐在树下,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慕容婉秋问:“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吗?”
“谁赶你了?我是怕你娘和郡主着急。”
黎锐拉起她的手:“今天晚上是属于我们的,哪怕天塌地陷,也休想让我离开。”
“爱走不走!”慕容婉秋有些孩子气地嘟着小嘴。
黎锐揉揉她的头发,转而道:“盟约的事,可能还要拖一段时间。”
“因为皇上突然赐婚吗?难道你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阻止你我联盟?”
“恰恰相反,我倒觉得皇上这时候赐婚正说明他愿意看到两庄和解。皇上用皇亲国戚的身份拴住我,又与你有兄妹之义,正好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和局。这比朝廷只是一味地坐收鹬蚌相争的渔利更能得到好处。所以无论咱们是打是和,皇上都稳赢不输。”
“你我充其量是跳梁小丑,皇上才是真正稳坐幕后,将天下尽控掌中的人。”慕容婉秋颇有感慨,“既然如此,你就是担心那个顽固不化的郑长老喽?”
“这也不能怪郑长老。他夫人和女儿毕竟是被铁马帮……”
慕容婉秋有点无奈:“我承认手下人不那么干净。”
“你知道我们的规矩,郑长老不同意,我不能跟你立任何盟约。”
“我看你这个庄主当得也没意思,什么事都做不了主。”
黎锐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八堂共议是祖宗传下的规矩。我可比不了你慕容庄主大权独揽,出口即令。要不你帮我摆平郑长老?”
“他恨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喝我的血,能听我的吗?”慕容婉秋狡黠地转着眼珠,突然灵机一闪,“其实让我来摆平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只能旁观,不能干涉。”
“你不会是要……”黎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可不认为这位手段狠辣的小姑奶奶能够轻易说服倔强的郑长老。
慕容婉秋撇撇嘴:“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除了杀人灭口,我还有的是手段呢!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解决掉那个老顽固,只是怕你会跟我拼命。”
“好好,有劳慕容庄主,小生在此谢过。”黎锐连连作揖,弯腰时嘴角露出一抹诡秘的得意笑容。
这一夜风平浪静,这一夜月朗星明,这一夜也是慕容婉秋和黎锐最幸福的时光。他们希望老天爷会再次眷顾他们,希望真爱能够抵御所有灾难。然而这可能吗?纵然拥有呼风唤雨的显赫权势,他们依然对未来前路感到迷惘。
清晨,东方泛起鱼肚白,温暖的霞光照亮苍穹,沉睡的大地开始苏醒。黎锐最先醒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低头瞧看怀中女孩,情不自禁地笑了。如果能将时光永远定格在这幸福一刻,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此时他才忽然发觉,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褒姒一笑,也未必尽是荒唐。其实慕容婉秋早已醒来,却不想这么快告别幸福时刻,贪婪地沉浸在美梦中,继续装睡,直至太阳升得很高,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两人心里都明白,今夜很可能是彼此的最后任性。
为避免惹怀疑,慕容婉秋先一步回城。走至恒通客栈门口,她恰巧碰见迎面而来的康骐,稍有惊讶。康骐乃皇上心腹。他来青城本身足以昭示皇上对亲事的重视。倒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白衣少年更吸引她的注意力。少年昂首挺胸地站在康骐身边,绝不像其他护卫那般恭谨。
康骐对慕容婉秋的出现感到无比震惊,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慕容婉秋无视他的惊诧,直接请进客房,然后屏退下属。康骐也命令护卫在门外等候,直接了当地道:“叶姑娘怎么会在这里?据我所知这里好像不太欢迎凌云山庄的人。”
“康大哥也是消息灵通的人,不会孤陋寡闻吧?”
康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确实听说广贤山庄和凌云山庄有意……”
慕容婉秋适时拦住:“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
“叶姑娘运筹帷幄,康某自愧不如!”
“不敢当。”慕容婉秋特意压低声音,神色肃然,“皇上下旨赐婚应该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吧?”
“这个……”康骐被问得张口结舌。皇上下过严令,不许把内幕透露给任何人。可眼前这位精明聪慧的女孩又岂是能被轻易蒙骗的?
“您不说我也能猜到。”慕容婉秋淡然一笑,只是深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戾气,“金明山庄的事让皇上开始顾忌凌云山庄和广贤山庄的联手了。他既不希望我们闹得厉害,更不希望我们走得太近,所以想出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招数,以防……说出来伤和气,还是不说了。”
康骐叹道:“为了江山社稷,皇上确实不能不有所顾忌!”
“他为了江山社稷,那我呢?他是不放心黎锐,还是不放心我?”慕容婉秋说得很激动。
康骐怕她误会,连忙解释:“皇上也是知道慧敏郡主对黎庄主一往情深才赐婚。”
慕容婉秋反问:“那黎庄主是不是也喜欢慧敏郡主呢?”
“与皇家结亲,当然欢喜无比!”慕容婉秋苦笑出声,心像被烛油滴到似的痛。
“喂!还不动手?胆小鬼!手里的剑是用来夹菜吃的呀!你要再不出手,小心你爷爷我在你脸上划几道。可漂亮了!狗奴才,快拔剑!”
屋外一连串无聊的闹喊打断了不怎么愉快的谈话。打开房门,慕容婉秋见白衣少年正用剑指着风擎。康骐急急地喊:“快把剑放下。”
“谁让他不跟我比试?”白衣少年气鼓鼓地辩解。
康骐连忙向慕容婉秋拱手赔礼:“这是我老家的堂弟,名叫康辉,学过几天拳脚,到处想找人切磋功夫。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切磋功夫是好事,怎么能怪康公子?风擎,陪康公子玩玩,点到为止。”风擎领命。
康辉乐开了花,却见风擎根本没有拔剑的打算,一动不动,感觉受了莫大羞辱,怒嚷:“喂!看不起我吗?要是不敢比,趁早认输。”
“与公子切磋,奴才不敢用剑,空手足矣。请公子见谅。”风擎虽然拱手赔罪,却说得不卑不亢,明显没把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放在眼里。若非大小姐有令,他根本懒得理会。夺命剑向来无血不回,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有资格见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