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安寺风波还未完全平息,金鹰又带来一个惊人消息:黎正德和黎宏双双猝死。慕容婉秋甚为震惊:“怎么死了两个?”
“回大小姐,这件事不太方便说。
“没什么不便?说!”
“是。据说黎宏因为平时行为不检,常沉迷女色,结果遭到报应,得了那个……脏病。”
慕容婉秋刚把茶水送到嘴里,差点呛得喘不过气来。金鹰伏在地上不敢说下去。慕容婉秋用丝绢拭干了嘴角:“说吧,没关系。”
“黎宏居然还不知死活,结果猝死在一个名妓房里。黎正德恼羞成怒,加上丧子心痛,一口气没提上来便吐血而亡。”
“广贤山庄自称名门正派,黎正德自称仁义君子,如今大儿子干出这等龌龊事,还死于非命,他不气得吐血才怪!”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两个心头大患,而广贤山庄的声名也因此受损,慕容婉秋暗自高兴。
不过还未及笑出来,她又开始担心更多的事。如今有资格坐广贤山庄庄主宝座的只剩下黎宇和黎锐。若两人为此大打出手,广贤山庄必乱,江湖各派也必定趁火打劫。黎宇心肠狠毒,老谋深算,对凌云山庄威胁极大。相比之下,如果性情温和的黎锐做庄主,将来肯定是别样局面。只是势力远不如黎宇的他,如何能在这场争夺中取胜呢?想到此,她心生一计。
在听过慕容婉秋的详述之后,慕容谡笑问:“来之前是不是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义父英明。我想再探青城。”
“青城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你的模样。如今那里虎狼聚集,你去会很危险。还是静观其变吧!”
慕容婉秋毫不在意地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总畏首畏尾的。”慕容谡满心感叹。
“义父才不老呢!我呀还想做您手心里的乖乖女,所以您现在正是春秋鼎盛。”慕容婉秋撒起娇来,惹得慕容谡一阵大笑。
随后慕容婉秋言归正传:“其实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助黎锐一臂之力。”
“帮他当庄主?”慕容谡被说得糊涂。
“如今争位的只有黎宇和黎锐。黎宇野心勃勃,狡猾奸诈,一旦做上庄主,必定更加嚣张跋扈,于我们不利。而黎锐优柔寡断,比黎宇好对付许多。如果借机再除掉一个麻烦,岂不很好?”
“真是我的好女儿!这段时间你做了许多事,义父都记在心里。”能得到义父肯定,慕容婉秋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这一次,慕容婉秋仍旧扮作出来游玩的大家闺秀,身边只带可轩。夺命十三客则化装成普通商人,陆续进入青城。
虽然仅仅相隔数月,然而当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慕容婉秋却多了几分牵挂与惆怅。望着自己离开时的码头,当晚的一切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尽管有死生一瞬的恐惧,有刀剑相碰的寒意,不过每每想到黎锐含情脉脉的眼神,伤痛惜别的话语,一切都变得温暖起来。
入住恒通客栈后,慕容婉秋立刻派金鹰去调查黎锐的情况,结果大出她的预料:黎锐已经被软禁起来,而黎宇会在三天之后接任庄主。可轩从旁道:“现在也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了。”
慕容婉秋问:“谁?”
“吉喆啊!他不会也被软禁吧?我们只要联系上他,就不愁没办法救黎公子。”想来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慕容婉秋当即吩咐全力寻找吉喆。
自从黎锐被软禁,吉喆就成了广贤山庄中的多余。他在庄里无事,看着黎宇趾高气扬的样子又难过,便经常靠逛街打发时光。这天他刚转进小巷子,就被敲晕过去。待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肃静得可怕。
“几日不见还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吉喆探头探脑地绕到屏风背后,差点又晕过去:“你是慕容……”
慕容婉秋笑问:“慕容什么?很吃惊吗?”
吉喆使劲揉揉眼睛,又看看身边熟悉的可轩,这才确定没有做梦:“我怎么不知道您来了?”
“恐怕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你主子被软禁,而黎宇要在三天后接任庄主。”
“这些事城里都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帮你主子想办法,还在街上瞎逛?还有没有良心?你主子白疼你了?”慕容婉秋把吉喆狠狠地数落一顿。
吉喆委屈地低下头:“您消消气,不是我不想帮。我一个小奴才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你就甘心让你主子受人摆弄,任人羞辱?”
“再怎么说二少爷都是三少爷的亲哥哥。就算二少爷做庄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容婉秋见他一点也不开窍,越发着急:“你以为黎宇做上庄主,会留你主子一条命吗?”
“不会吧!他们可是亲兄弟啊!”吉喆惊得瞠目结舌。
慕容婉秋有点哭笑不得:“你真够单纯的,不愧是三少爷的跟班。你在山庄时间不算短,怎么不长一点脑筋?如果黎宇把你主子当亲兄弟看,会把他软禁起来吗?权力争逐是容不得半点私情参杂的。黎宇一旦稳坐上庄主,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主子。懂吗?”
吉喆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少爷啊!”
“你真想救你主子?”
“真想。”吉喆使劲点头。
慕容婉秋让他站起来,又道:“救你主子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不许告诉他我来了青城,更不要说是我在帮他。”
吉喆不解地问:“为什么?”
慕容婉秋转过身冷冷地道:“你不需要问为什么,只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吉喆连忙点头:“答应答应。”
“三天内我定要扭转乾坤。”慕容婉秋说得信誓旦旦。
有慕容婉秋相助,吉喆自然满心欢喜。他虽然承诺不说真相,但还是忍不住想把好消息尽快传给黎锐。说黎锐性情软弱也罢,说他胸襟开阔也罢,真是一点不假。若换作别人,恐怕早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了。可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悠哉游哉地在屋里看书。他见吉喆兴高采烈地跑进来,问道:“今天捡到元宝了?怎么这么高兴?”
“少爷,我是在替您高兴!”
“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黎锐继续看书。
吉喆凑到他耳边:“我有让您反败为胜的办法。”黎锐以为他在说笑,也没当回事,接着看书。
“自从您被关起来,我是吃不下睡不着的。为了您,我两条腿都跑细了。”吉喆越说越带劲,竟然还大胆地将书夺下,“您倒好,只会在这里念几本破书。”
“事到如今,我已成砧板之肉,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有什么都不做才能保住这条命。”
吉喆开始一板一眼地说教:“您也是老庄主的儿子,凭什么不争?您不能只顾看书,也该想想办法。外面还有我呢!我为了您可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
黎锐突然问:“刚才你说有让我反败为胜的办法,是吗?”
“我……那个……”吉喆见他一本正经地问起此事,吭吭哧哧了半天才道,“少爷,我的意思是我会想办法让您反败为胜。”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黎锐又继续读书。
一句“三天内我定要扭转乾坤”说得气势非常,可要想出办法还真是煞费苦心。黎宇占尽上风,黎锐被软禁,以前的办法已化作泡影。如何才能力挽狂澜呢?在漫天迷雾而无出路时,一个难得的良机降临在慕容婉秋面前。次日清早,风擎带来一个消息:风云二使现身青城,落脚聚升客栈。
子夜时分,慕容婉秋带着金鹰和月影悄悄来到聚升客栈,正巧发现一个蒙头盖面的神秘人偷偷摸摸地走进去。她紧随其后来到二楼西头,竟然发现风云二使坐在里面。待那个神秘人摘下面纱,慕容婉秋又是暗暗一惊:原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恭敬地交给风无极。
“转告你主子,我们兄弟会按照约定办事,也希望你主子能够信守承诺。”看完后风无极便要将信烧毁。
慕容婉秋虽然不清楚信中内容,但感觉得到它可能就是打开目前僵局的关键。眼见那封信要付之一炬,她也顾不得想许多,右手轻弹,瞬间将屋内烛火熄灭,紧接着施展“风云逍遥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风无极手中将信夺走。风云二使骤惊,正要出手却被金鹰和月影拦住去路。情急下,老头跳窗追出,无奈“风云逍遥游”太过厉害,任他耗尽内力也无济于事。
回到恒通客栈,慕容婉秋打开信,结果令其大为震惊:“没想到黎宇居然会和柯少雄联手。”
“怎么可能?”可轩也感到很意外。
“黎宇答应柯少雄联手对付咱们,交换条件就是帮他除掉黎锐。”说到此,慕容婉秋灵机一闪,一条绝妙好计便跃然眼前。
相对于恒通客栈的豁然开朗,黎宇那边可阴雨连绵了。其实那位神秘老者正是黎宇的武师,也是他衷心耿耿的下属,姓单名槐。黎宇听说信被半路劫走,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不是告诉你要把信烧了吗?怎么让人抢了?”
单槐拱手道:“二少爷息怒,请听属下解释。”
“我不听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那封信落在别人手里,咱们都得玩完。”
“事情或许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
黎宇咬着牙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属下暂不清楚,不过信被抢时属下闻到一股女人的香味。而那人熄火的手法是少林‘弹影功’。此外她轻功极高,恐怕连徐老前辈都不是对手。”
“风云二使呢?他们不是常吹自己有多厉害吗?”
“半路杀出程咬金,也被拦住了。那两个人的功夫不在风云二使之下。”
黎宇一时半刻也理不出头绪,索性不再去想:“广贤山庄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插手。大局已定,谁也阻拦不了我做庄主。”
如果黎宇知道慕容婉秋正在打他庄主宝座的主意,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敌了。吉喆听说有了好办法,高兴得手舞足蹈。慕容婉秋把信交给他:“你主子看到这封信,就会知道怎么做。”
吉喆不屑地问:“就一封信?”
“它关乎着你主子的身家性命,容不得有任何差错。”
吉喆把信揣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我就是丢了自己,也决不会丢了它。”
随后慕容婉秋召来红色夺命客:“今夜你们走一趟八堂长老的家,在大门上留下‘暗连金明,勾结倭寇,助纣为虐,必入炼宫’的字样。”四人领命退出。
可轩迷惑不解。慕容婉秋解释道:“广贤山庄下设八堂,每堂由长老执掌。八长老既听命庄主,又限制庄主。凡遇大事都必须经过他们的一致许可。黎宇如此有恃无恐,肯定暗地赢得了八堂支持。明天即便黎锐拿出罪证,恐怕也不会占便宜。这些自诩仁义的人平时信神信鬼。一旦那四句突然出现在大门上,我不信他们还敢保黎宇。”
可轩仔细琢磨着:“前三句话我都明白,可最后一句……”
“凡对广贤山庄有大功的人,死后牌位都会被供进功祠,受世代香火。而有大害的人,名字则会被刻进炼宫,受世代唾骂。广贤山庄很看重功祠和炼宫。对那些长老来说‘必入炼宫’比‘必入地狱’还可怕呢!”
“您真高!”可轩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