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水月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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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叶炯闻声而入,一眼就瞧见了半卧在床上的娘亲,眼睛立刻湿润起来。他注目细看:娘亲已与相别时大不相同。眼角起了皱纹,头发已经花白,就连昔日纤细的手也变得粗糙。十二年啊!母子同在云城,却咫尺天涯,不缘相见。他猛然扑倒在地:“娘,炯儿来看您了。”

从慕容婉秋第一声喊“大哥”,蓝茵就意识到门外可能有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看着叶炯跪倒在地,她陡然一惊,激动、兴奋和多年的思念一股脑涌上心头。她挣扎着坐起来,张开双臂:“孩子,快来让娘看看。”

叶炯像孩子似的扑进蓝茵怀中,抽泣不已。蓝茵也哭得泣不成声:“没想到娘这辈子还能再看见你。”

眼前感人泣下的一幕让慕容婉秋欢喜又心痛。或许她应该早点带大哥来,只是有些心结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开。她轻声劝慰:“别哭了。咱们一家团聚,应该高兴。”

“荟子说得对,应该高兴。”蓝茵用袖子抹干眼泪,“瞧娘,高兴过头了。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爹……”叶炯突然想起慕容婉秋进门前的叮嘱,突然改口,“也会照顾自己了。”

蓝茵欣慰地点点头:“看见你长大成人,娘也就放心了。今年有二十三了吧?娶媳妇了吗?”

“前年娶的,是靖元布铺王掌柜的小闺女。”叶炯的脸微微有些红热。

蓝茵笑道:“这么的大人了,一提媳妇还脸红?这姑娘一旦嫁进夫家门,就把丈夫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有个好媳妇是你的福气,千万别负了人家。”

慕容婉秋心里知道,娘亲表面在说大哥,实则在说自己。自从嫁进叶家,她便把丈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实心实意地奉献着爱,希望与夫君白头到老。可一盆冷水泼下,所有的美梦顿时变得支离破碎。慕容婉秋怕叶炯又会勾起娘亲的许多伤心往事,喂完药即道:“刚吃完药,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和大哥也该走了。”

叶炯也道:“娘,我会常来看您的。”

“只要你们念着我,我就知足了。做你们的事去吧!”

从家门到村口,慕容婉秋始终缄默不语,反复思量着该如何启口。直至望夫亭,她才神色沉重地对叶炯道:“大哥,带着大嫂尽快离开叶家吧!”

叶炯很惊诧:“为什么?”

“如果叶家有灭顶之灾,你打算和大嫂一起跟着受连累吗?”

“最近爹的生意是出了点问题,但还不至于到灭顶之灾的地步。更何况我如果在爹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就是不孝。”

从那执著坚定的眼神中,慕容婉秋看到了大哥的至情至孝,也感到自己的心很凉很重:“叶中奇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孝顺。这些年你处处受叶骏欺负,他可曾为你出头过?素玉执意把生意最差的杂货店交你打理,他可曾为你争取过?大嫂刚入门就受婆婆刁难,差点寻短见,他又可曾关心过?”

“这些你怎么知道?”叶炯见妹妹对自己的生活了如指掌,更加诧异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慕容婉秋的话变得更冷更刺耳,“就是这样一个爹,你居然还死心塌地地去为他卖命!难道当年我和娘被赶出家门,你就一点也不生气?难道只有叶中奇才是你的亲人吗?”

这些年,叶炯一直过得很煎熬,很无奈。自小接受纲常伦理教导的他深深明白,身为长子,他需要对父亲对家族负责。无论对错,他都不能背叛。可父亲赶离母亲和妹妹的举动又让他实在痛心疾首:“你怪我,对不对?”

慕容婉秋扭过头去,不忍看他:“我没有怪你,只是为你不值。”

“我知道当初是爹的错,可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我们的亲爹,对我们有生养之恩。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既然如此,你就做你的大孝子吧!”慕容婉秋也感到无可奈何。

其实此刻叶炯对慕容婉秋也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在他想来,娘亲和妹妹应该落魄不堪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你怎么不和娘住在一起?”

慕容婉秋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便将蒙骗娘亲的那套话拿出来,最后叹道:“既然命中注定,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想不到你经历了这么多事,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