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文乐说:“现在说谢字为时过早,如果大家没有被说服,我难免赔着你一起死。”说到这里,他有些黯然,“不知道我的雅雅要伤心成什么模样。”
正在这时候,又有个人摘掉了面具,慢慢地走到了温特的面边,并伸出宽大的手握住了温特的手,“我也同意。我的傻夫人不会明白,为了她,我也是愿意付出一切的。”温特真的是愣住了,因为这个人居然是老赛,那个他以为杀了自己妻子的可恶男人。但是与老赛的目光对视两秒之后,他明白了。“老赛,我想她迟早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希文乐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血柳之神只收受完整的没有缺撼的灵魂,你想保护自己的妻子但又不忍使她致残,所以才常常打她,轻伤不断,重伤没有,结果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成为血柳之魂,是的,能够活到现在,她应该感谢你。”
温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老赛很感谢希文乐的理解,这时候向着面具人们喊道:“主教!难道你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终于,主教阿曼宏也揭开了自己的面具,他站在那么多的面具人中间,悲常悲痛,但又无可奈何,终于叹了口气,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镇民们,他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圣地都保不住了,我们除了大胆地跨到沙丘后面,从无边无际的沙漠中找出一条通往另一个绿洲的路,举镇全迁,再也没有办法将生命延续下去了。”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但是一直没有人道破,只因为人们还存着侥幸的心理,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散布在人群中间的浓雾终于散去,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最终的处境和唯一的出路,只不过一两分钟,所有的人都取下了面具。
果然,几乎所有镇民们都在。希文乐激动地泪花闪烁,与老赛和温特紧紧地抱在一起,三个为女人而战的男人,终于成功了。
既然有了新的决定,所有人都在刹那间生出了许多勇气,不知道跟着谁编的口号纷纷地喊了起来,“勇敢走到沙丘后面去,寻找繁荣的大绿洲!勇敢走到沙丘的后面去,寻找繁荣的大绿洲……”阿曼宏穿过人群,也来到了温特的面前,“年青人,谢谢你让我们及时醒悟,我希望我们还不太晚。”温特说:“也谢谢主教给我们生的机会。”阿曼宏微笑着,接着颇为关心地说:“你真的在外面的绿洲,见过我们的月亮之地的女孩子?”温特想起那个被李雯雯杀死的女孩,心里非常哀痛,她身负重任,可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但是这件事却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人知道,于是很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见过她。她走的很辛苦,很孤独,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话,因为没有人知道在地球上,还有这么艰难的与世隔绝的苦难人群,即使有人相信了,却不愿冒着生命的机会来月亮之地,又有许多人或者是没有能力,或者是没有爱心,或者是心疼金钱等各各方面的原因,都不愿来沙漠之地。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每天都在寻找着能够帮助月亮之地的目标人物,然后献出所有,请求那人去月亮之地救孰善良的人们。而我当时听了她的述说,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这里一探虚实而已,本来如果我的车没有被砸坏,我很可能已经重新回到外面的绿洲,叫来更多的人更多的车,把所有人都带出这里,并且我还能给你们建立新村,让你们在外面的绿洲里好好生活,但是现在……”阿曼宏也有些黯然,说:“真不知道是哪个狗仔子做了那么恶劣的事情……”
温特想到了木头小柯,这种事除了木头小柯又有谁会做的,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这里看到木头小柯。而且他不能让刚刚燃起的士气又低落下去,忙说:“不过没有关系,既然我能够走进来,那么当然就有出去的路,否则我又是怎么进来的呢?况且我们呆在这里只是大家一起等死罢了,但我们进行举迁,即使有一个人走出了沙漠,那么也是我们嫌了对不对?”
他这番话使阿曼宏和希文乐更加地幸福,希文乐说:“没错,即使有一分生的机会我们也应该把握。”
阿曼宏说:“我们可怜又伟大的月亮之地的女孩,感谢你把这个人送到这里来,愿血柳之神保佑你……”
那夜,举镇欢腾,就好像他们已经看到了绿洲,已经获得了新生。
直到凌晨时分,温特才疲惫地从木头小柯的木器店里走出来。他的心情很沉重,其实在他刚刚恢复那部分的记忆的时候,真是恨不得自杀死了算了,赔了那个女孩的命。但是当他明白自己确实面临生死一线的险境的时候,他却忽然意识到,不能就这样死了,如果就这么死了,才是真正没有守信。他曾答应风衣女孩,如果她等到他回到房间,他就带她一起来月亮之地。女孩是等到了,她死也没有离开那个房间,而自己如果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去,当然是为不守信。好在,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即使如此,他仍然对风衣女孩充满了同情与愧疚。
但她对李雯雯依然是无法怪责得起来,即使她做错了很多事。大约是在风衣女孩死后不久的一天,他忽然听蓝紫提起了李雯雯。因为温特自觉得与李雯雯互不相欠,而且为她守杀人秘密是很辛苦的事,所以曾叮嘱蓝紫不要有事没事地提起李雯雯,但是蓝紫居然无视他的叮嘱提起李雯雯,因为他也感到意外,而且在这时候,他才发现其实他很希望能够得到些有关李雯雯的信息。蓝紫见他并没有生气的模样,于是说:“其实雯雯姐实在蛮可怜的,听说她的病已经到了末期,没有几天的生命了。”这也正是温特所担心的,如果在李雯雯死之前,他与李雯雯仍然保持在这样别扭的状态,那么在李雯雯死后,他可能要痛悔。但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打破这个僵局呢?蓝紫说:“我现在觉得我实在是个很可恶的人,我居然把一个快要死去的女人的爱情硬生生地分成了两半。温……”她有些扭捏作态,显然拿捏不准接下来的话是不是该说。
温特说:“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其实他的潜意识里希望蓝紫能够说出他想听的话。蓝紫果然不让温特失望,蓝紫说:“温……我希望,希望你能够与她合好,其实连我现在都与她是好姐妹,你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们的事而耿耿于怀,以至于让她伤心难过,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病人,我们应该大度怜惜她的……”温特听着这样识大体而具同情心的话语,怎么能不感动呢?他吻着蓝紫的额头,把她更紧更紧地抱在怀里。蓝紫向得到了某种鼓励似的说:“如果你同意了我的意见,我想干脆由我约她到这里来,同时你也来这里,由我做和事佬,到时候你和雯雯姐都好下台,这件事可能就很容易解决了。”温特不由自主地说:“真的?你真的愿意我这样做,而你也不吃醋?”
蓝紫轻轻地撅着嘴巴,“当然,我内心里还是不希望你对她很好的,但是如果你不这样做,我又会觉得你无情无意,不像传说中的风流多情大才子,所以,所以……”温特忍不住把她的小脸扳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呀!你真是个矛盾的小傻瓜!”说完,就坏笑着要折磨这只善解人意的小羔羊!蓝紫啊呀娇叫声就要躲开,但温特怎么能把到嘴的美味放掉呢?他很容易地就把蓝紫其实已经虚软的身体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啃噬着她的身体,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大约两天后,温特接到了蓝紫的电话,说是已经约了李雯雯两天后见面。挂了电话后,温特却又忑忐起来。他差不多能够确定李雯雯是杀死巴清仁的真凶,而她杀风衣女孩则是有确实的证据,他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是个杀人凶手。
温特想着与她的第一次邂逅,她开着飞机绝决地要撞向山壁的时刻。从那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这个女孩子不同于普通的女孩子,在她的生命里只有生和死,还有纯粹的爱,不论哪里出了问题,必然引发很大的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住的。他想着想着,又把电话打给了蓝紫,电话刚被接起,温特就说:“蓝紫,我想来想去,还是暂时不要见李雯雯了,到了那天你告诉他我因为有重要的合同去外地出差了好吗?”电话里沉默着没有声音,温特忽然觉得不对劲,如果在平时,蓝紫肯定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了。温特说:“你是……”“他的话没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温特的心砰砰地乱跳,他已经猜到刚才接电话的很可能是李雯雯,“怎么会这么巧呢?”想到这个电话可能会惹怒李雯雯,而发怒的李雯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温特不由地在瞬间发了身冷汗,开着车就往蓝紫的住处赶去。
开门的正是蓝紫,见到温特她高兴地扑在温特的怀里,“你不是说这两天都不来这里吗?为什么又来了?难道这么快就想我了?”
温特轻轻地推开蓝紫,往房间里看着,说:“没有别人吗?”
蓝紫摇着头疑惑地说:“没有啊,怎么啦?”
温特说:“那么刚才有没有谁来过?”蓝紫笑了起来,故作惊讶地说:“温……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刚才有人来过?”
温特说:“是不是李雯雯?”
蓝紫说:“是啊是啊,我刚给你打完电话,那么巧,她就来了,原来她就是来我的公寓的路上答应我两天后的约会的。我知道她喜欢喝咖啡,就去煮喽,但是等我煮好咖啡出来,发现她已经走了。”温特阴沉着脸说:“坏了。”蓝紫不明就里,说:“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温特不好把自己知道李雯雯杀人的事情说出来给蓝紫知道,犹豫了下,只说:“这样吧,这几天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好了。”蓝紫说:“为什么?”温特说:“总之我让你去你就去好了!”蓝紫黯然说:“温……难道你还在生雯雯姐的气吗?你让我住到你那里去,就是故意气雯雯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