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三市司法局宿舍楼203室。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客厅非常大,前方墙上贴着名人书画,右面墙下放着大鹏展翅的根雕,左面墙下是个大鱼缸,大彩电的两侧都放着鲜花。书房里张贴着励志条幅。
――房子布置得整齐干净,大方雅致,一看就像个干部之家。
晚饭毕,一家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看电视。门铃响了,花开有声起身开门,发现是楼下的张阿姨。
张阿姨一看到花开有声,就笑哈哈地说:“哟,小兰,丫头!你越长越漂亮了,有一两年没回来了吧?”
花开有声说:“是有一年多。”
张阿姨进门,看见花开有声的父亲苏坤,说:“苏局长在家啊,听说小兰回来了,我来看看。”
苏坤笑笑说:“小兰下午才到家。你坐坐吧。”说完招呼花开有声道:“小兰,给张阿姨泡杯茶。”
张阿姨坐下,说:“小兰在什么部队服役?”
“我在特种部队。”花开有声把水递给张阿姨,张阿姨欠了欠身。
“部队在什么地方?”
“在边疆。”
“在特种部队里,训练肯定辛苦吧?”
“习惯了就无所谓。”花开有声说。
张阿姨又说:“成为特种兵可不简单啊!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上的!你们都是人才啊,都是国宝啊!”
花开有声笑笑,说:“张阿姨夸奖。”
苏坤在一旁说:“张阿姨,你就别说了吧,她是瞒着我报考特种部队的,我要是知道的话,不可能让她去的。那么好的大学不上,要去当兵!”
花开有声不做声,张阿姨说:“当兵要看是什么兵种,当特种兵就很不错啊!国家很稀缺,是稀有人才,而且要求很高。当个特种兵要比当个名牌大学生难得多。”
张阿姨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小兰,你一两年没回家,张阿姨也想啊!还有我家小强,每次放假回家,都提到你,问你的情况。”
花开有声问:“听说小强在银行上班,是吧?哪个银行?”
“他在天九市建设银行上班。”
花开有声点点头,说:“挺不错的。”
张阿姨和花开有声的父母拉拉家常后,起身告辞,临走时,她说:“小兰,明天中午到我家吃饭,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你就当作自己的丫头看待。”
花开有声也站起来,说:“张阿姨不用客气!我明天还有事情,您就不用麻烦了!”
张阿姨说:“不麻烦,不麻烦!吃个便饭,丫头,不要推辞了。”
张阿姨出了门还说:“就这么说了――”
花开有声以央求的口气说:“张阿姨,您真的不用客气,我真的没时间。”
张阿姨下楼,手扶着楼梯说:“丫头不要推辞!不要推辞――”
张阿姨絮絮叨叨的走了。
张阿姨走后,苏坤突然问起花开有声:“喔,对了,小兰,在部队里没找男友吧?”
“部队里训练那么紧张,哪有时间找啊?”
“你已二十多岁了,考虑一下也是可以的,”苏坤对女儿说,“你和小强自小在一块长大,小强又是干部子弟,现在在大银行工作,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张阿姨待我们非常友好,我们两家交情很深厚,我倒是觉得你和小强两个门当户对。”
花开有声说:“爸爸,要说找男友呢,我心里总放不下一个人。”
“哪个人?”
“朱暗西。”
“朱暗西是谁啊?”
“你当然把他忘了,可我忘不了他!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当年高考志愿也填了震旦政法大学,考分比我高,结果我录取了,他却没录取。他的落榜完全是因为我!你猜他现在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
“在扫马路!那么那么优秀的人在扫马路!”
“他为什么要扫马路?”
“高考落榜后,在家务农,第二年参加公务员考试,考中了,被分配到乡下一个镇工作,他不满低层政府的作风,生活很不得意,不愿坐办公室,主动要求去扫马路。”
“他扫马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苏坤转过身,看着女儿说。
“怎么没关系?如果他当年考取了政法大学,现在大学毕业,肯定当上了大法官或者大律师,他会扫马路吗?”花开有声一脸悲沉地说:“我和他同学三年,对他很了解,他那么优秀,竟然扫马路,太可惜了!”
“小兰,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造化,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既然他选择这么做,那是他的事情,别人何必要多想呢?再说,这个人有机会坐办公室,他却不坐,要去扫马路,说明这个人没出息,胸无大志,这样一个人,也值得你去挂念吗?”
“不,我不能放下他。”
“那你要怎么样呢?不会和他谈朋友吧?”
“这种可能是完全有的!”花开有声严正地说。
“小兰,我绝对不允许你有这个想法!他出身农民家庭,又在低层政府做事,还不务正业去扫马路,你们俩差距太大了。你爸爸是个局长,局长的女儿和一个扫马路的谈婚,我脸上还有什么光啊!”
花开有声说:“爸爸,当初高考填志愿,你干涉我,让我上了一个不想上的学校,人家想上却上不了。结果呢,我中途辍学去当兵,朱暗西在家务农,现在在扫马路。爸爸,你是个聪明人,尽干蠢事。现在你又要干涉我的婚姻,爸爸,你已做错了一件事了,还要犯同样的错误吗?”
苏局长不做声,拿出一支烟点燃。
局长抽了几口烟,说:“爸爸不是为你好吗?”
“那我就好了吗?做事情要看结果的,结果怎么样呢?”花开有声说。
局长发现和女儿谈不到一块来,就摆了一下手,说:“好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