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绮阁知道你一定还忘不了那个董郎的,对不对,只是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还记得你走了以后他常来那扇窗前要看你,我坐在姐姐你曾经坐过的地方看着他,我说:“你走吧,我的儒衣姐姐已经去了宫里做皇上的女人了,你和她永远都没有希望。”
他绝望地看着我,他说:“你多么像你姐姐当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问他:“为什么。”
他对着天空长叹一声,然后近乎对我吼叫着说:“我想问你绮阁郡主,你是不是也相当皇上的女人啊?”
我被他一问愣得说不出话来,我说:“你乱说,你......你快给我住口,不然......”
他突然冷笑道:“不然什么,不然你就叫人把我赶出去,还是干脆把我打死,你们这种权贵人家一个个都把女儿送进宫里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们从来没有想过,儒衣她,幸不幸福呢。”
这时,王管家冲了过来,叫了几个下人用棍子打他,他被打伤了腿,嘴里还叨念着:“你们这群没有人性......你们南王府会遭到会遭毁灭的......儒衣她不会幸福的。”我看见鲜血从他身体里涌出,在地上盛开了一朵朵血红的花,他几乎是咆哮地仰望天空,神情不离开北方的地域,我知道,那是姐姐临走的地方......
我走过去,我对王管家说:“快住手吧,别打了,再打会死人的。”王管家对我行了行礼说:“绮阁郡主,您不必去心疼他这种人,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穷酸秀才就想取咱们大小姐为妻,简直是......”
“好了,我叫你下去就下去。”他看着我微怒的神色,只好遵从,叫了几个下人退下去了。
我从小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权势就是一切。
我拿起手帕轻轻地渍去他脸上的血,他把头移过去说:“我不是狗,我不需要你同情。”
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北方的城池,金色的顶峰洒着阳光,雄伟而威严。我说:“人都已经走了,何必呢。”
“不。”他吃力地撑着地爬起来,他拾起地上的酒坛灌了一大口说:“她会一直留在我心里。”
我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句话吗?我姐姐要是看见你这样,一定会......”
“别跟我再提你姐姐。”他说,捧着旧向前走去,“儒衣在我心里已经死了,她死了。”他向着天空长啸一声,然后默默地向远处走去,最后沉入了夕阳。
我还记得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即已死,我会随她而去”。
他走了,第二天我在府第门外看见了他,直躺在石板街上,仰望天空,手里还捧着已空的酒坛,还是朝着姐姐去的北方的紫禁城,和我预想的一样,他死了,天微微地下着小雨,几只蜻蜓微微在低空徘徊,青鸟啊,能不能把他的思念带去远方,给那个已经做了湘妃的儒衣姐姐,哦,我的好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几个下人过来把他的尸首扫干净,每个人都怀着鄙夷的目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那么相爱,相爱到为彼此割舍了自己的幸福。
爱情,就一定要是这样子的吗?
还是我们,一直走错了方向,终归一路殊途。
没有人知晓那冰冷的尸首下埋藏着的誓言,那仅仅只是尸首,一个人生前留下唯一的见证,却又多么微不足道。我走过去静静地看着他,原来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就算是他的灵魂得到升华,飘飞道云际,他也依然不能够和姐姐在一起。
但是请你一定要好好地祝福姐姐,幸福。
我会永永远远守住这个秘密,不会让姐姐你知道,董郎,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把你忘了,好好地有了自己的妻子,好好地有了自己的孩子,好好地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所以,姐姐,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我去乞求那些下人不要把他的尸首扫去,毕竟他是我姐姐最大的牵挂,我命下人们把他火葬了,化为了灰,放在一只坛子里,我向着北方的城颠,用力一洒,那些灰烬啊,随着风,飘啊飘,飘到最远最远的天际,尘埃落定。
我说:“去吧,我姐姐就在那儿。”
尘埃睡梦,浮华盛世,飘渺如烟,曲终人散。
最后的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是我们留给彼此最好的尊重。
那些永恒的伤痕啊,开出洁白而圣洁的花朵,成为我们彼此温暖过存在过最好的证明。
当绮阁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摸着床上冰冷的锦被,枕着的枕头上,还留着他身上的气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绮阁知道是他,来了。自己用被子盖住自己冰冷的身体,屏住呼吸。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那双似曾相识的温暖的双臂搭上自己的手,自己微微一抬眸,他才发现自己不是寄瑶,眼中不由透过一阵失望,甚至还有憎恶。
他推开了自己靠来的身体,神情中深邃而又透着一种寒意,“不是她”,这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为什么那么坦白,似乎是刻意流露的情感。
说着,他要转身走了,她静静地拉着他的手说:“不要。”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一种蔑视:“你说不要,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侍寝啊。”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颚,动作重得让自己感到疼痛,而他的神情中没有任何的疼惜,除了冷漠就只有寂寞,他让所有的宫女都退下去,熄了灯,黑暗中就只剩下自己和他,他把被子掀开来,自己只穿了一件白绣衫,不由有些寒冷,他粗暴地把自己按在床上,她绸缎般明滑的肌肤裸露在外面,他的手,压在她白稚的身体上,气息急促,他粗暴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她从没有感到那么痛过,泪水掉落在他的手上,他用力地和她交融在一起,肆意地看着她的泪水,好像寓意着说,这是你自找的。他残忍地对自己进行着报复,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随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呻吟后,他似乎对此很满意,他在自己耳边低语:“你害怕什么,你不是就喜欢朕这个样子的吗。”“......”一次次越来越激烈的沉沦,她感到自己就想要虚脱了一样,她无力地呻吟,她说:“不要,痛......”
“痛......痛......”随着一声声绮阁乞求般的叫唤,他都不予理睬,反而是越来越强劲有力,汗珠从她脸上渗下来,他和她交融在一起,是一场恨的宣誓,没有爱的结合,注定要痛苦。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又宫女过来伺候她换上衣服说:“小主,辛苦了。”她微微颔首,有个老宫女熟练地抽走她坐蓐下的锦被,才发现上面盛开了一朵血红的花,妖娆地展现她的魅惑,她知道这是昨晚一夜缠绵留下唯一的印记。从今以后,自己就是他的人了,只是他真的会对自己好吗?
回到乾西四所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秀女都在看着自己,有的人背对着自己坐在石凳上窃窃私语,有的人拉开窗子悄悄张望,绮阁知道她们一定都以为自己用了什么媚术,然后有了侍寝的机会,今天一早就会有册封,至少得是个贵人,再加上自己郡主的地位,为嫔为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抒蝶第一个跑过来叫住自己:“绮阁姐姐侍寝了,抒蝶好为你高兴啊。”自己僵硬地向她努出一个笑容,寄瑶还是不在,靖荷一贯成稳的样子说:“绮阁,你应该感到快乐的。”靖荷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忧虑。
说了声“谢谢”,然后关上了门,一个宫女给自己端来一碗药:“小主,这是御膳房特意为小主准备的止痛药,请小主服用。”慢慢地端过这碗药,觉得好疲惫,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房梁上洒下来,这碗药,就算可以止住自己肉体上的伤痛,那么自己心上的伤,谁能告诉自己怎么治。
突然,“咣当”一声,这碗药翻了,珍儿害怕地跪在地上说:“小主恕罪,珍儿再去准备一碗。”也许是觉得绮阁现在得宠,珍儿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用了。你先下去吧。”绮阁摆了摆手说。
一个人坐在床上,总觉得有些落寞,拿起香囊里的那块玉,对着阳光,只是出现晶莹的光泽,没有出现上次那样的奇观,一定要把两块玉合二为一,她对自己说。她又想起了那个道士说的话,幸福就像手中的沙子,你握得它越紧,它越流失地快。
这辈子注定要被最爱的人所伤,痛到尽头,才是幸福。
只是自己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我彷徨惊醒才发现,花又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