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选秀的日子,秀女们都很安然地准备好,梳妆好,绮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静静地笑了,寄瑶过来说,绮阁,选秀真的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绮阁说,是。然后回眸向寄瑶笑了笑。
“那我先去了,你再好好梳妆一下吧。”
“好。”寄瑶和绮阁的言语之间又写淡漠,或许只有真正的好朋友之间的话语才会这么淡然吧,距离产生美吧,绮阁在心里对自己说,还记得那次自己顶了寄瑶的名去侍寝,后来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房里,眼泪竟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后来有人在门外敲门,她说:“绮阁,我能进来吗?”
而自己那时候不愿搭理任何人,对于寄瑶总觉得有种歉意,又有种说不出来的伤痛感,于是就没有理睬,然后寄瑶在门外面说:“我可以不进来,但是有些话我要在门外面说。”
绮阁倚在门上,听着只言片语,她说:“绮阁,我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是你第一个教会我爱,告诉我这深宫里还有朋友能陪我一直走下去,而那次,其实我是故意不在的,我把那块手帕留在了你房里,我希望你能够懂得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绮阁还是无语,因为自己已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眼泪又滴落了下来 ,眸子周围一片纯净。
“绮阁,我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让我们彼此温暖,好不好?”
绮阁捂住胸口,感到心里又开始一大片一大片的疼,疼痛蔓延开来,然后她听见寄瑶说:“绮阁,不要一个人闷在房里难过,我先走了。”
随着寄瑶花盆底鞋踏在地上的声音,绮阁猛地打开门,她说:“寄瑶,对不起。”
寄瑶笑容的弧度又在空气里展开,倾国倾城。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绮阁说:“寄瑶,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还是朋友。”
共同的笑魇打开,像夏日里两朵盛开的燕尾菊,清澈得仿佛明媚的阳光。
幸福有时候,也并不太远吧,只是我们握不握得住。
回忆在这里中断了,绮阁嘴角还是挂着笑容的弧度,抒蝶说:“绮阁姐姐啊,你这一身衣服太素了,换一身吧,”
绮阁看了看镜子,微微笑了一下,“还好吧,抒蝶,你怎么不去......”边看着抒蝶拿了一身锦红色的金丝边的袍子说:“绮阁姐姐啊,你穿这身衣服吧,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
“可是......”绮阁撩起这件衣服,才惊异于这明媚的绸缎,轻巧如云,明亮如雪,飘渺如纱。寂寥如尘,绮阁从未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绸缎,就算是以前南王府御赐下来的绸缎也远不如它。
绮阁转过身问:“抒蝶,你实话告诉我,这身衣服到底是哪来的。”这身袍子上覆着红色明纱,如烟如尘,还镶着深红色玛瑙闪着光芒。
抒蝶静静坐下来问:“姐姐,是你的额娘叫我把它交给你的。”
“额娘——那额娘为什么不亲自给我啊。”
“可能是——抒蝶也不知道了。”抒蝶又看了看绮阁说:“不过姐姐啊,你穿了这身衣服真的很好看,抒蝶好喜欢姐姐穿这身衣服的时候,比天上的仙子还要好看。”抒蝶甜甜地笑着,童稚的笑容刻进她的脑海里。
绮阁看了看那身衣服,又看了看身边抒蝶着急地说:“快走吧,别来不及了。”神情矛盾而不安。
秀女们一个个排着队伍,按照次序排列,绮阁穿了一身正红色的袍子,看见菱纱轻蔑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嘴角藏着一丝诡异的笑。
由内务府的常公公依次报着姓氏,“瓜尔佳氏春梅,雅拉尔塔氏静雪,董佳氏吟苑。”绮阁看见吟苑弄骚摆姿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给公公说:“常总管,请笑纳。”弄得那个常总管有点尴尬,因为前面还有大总管在,于是干笑了两声。
突然才发现,董佳吟苑的发髻上插着的是抒蝶丢失的那支紫玉簪。看着抒蝶也黯然地一个人在那边难过,心里感到很愤恨,寄瑶悄悄走到自己身边推了一下自己,给了自己一抹笑容,说:“绮阁,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沉住气。”
“可是,你看她戴的是......”
“绮阁,你这样会被别人利用的。”突然想起了,前面菱纱诡异的笑容,不由心里一颤。
没有发现常公公已经报到自己的名字了,每个秀女都要上去面圣,由皇上选择是留牌子还是分配给王爷贝勒们当侍妾,实在不好的也可以拉到宫外配婚。还有桦妃和各位娘娘坐在那里,太后在一旁似乎这次不拿什么主意,就让皇上和各位妃子指定,秀女们过去先要给皇上,皇太后,和桦妃娘娘行礼。至于其他各位娘娘,只要微微颔首,不用行大礼,因为可能册封以后的位份和她们一样。于是走上前去,看见不远处的大殿正等候着自己,慢慢地走进去才被里面庄严的气势所震慑,然后稍稍定了定神,福了福说:“妾身给皇上,皇太后,桦妃娘娘,和各位主子请安。”她看见玄烨正坐在上殿凝视着自己,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眸子,仿佛要看进自己心里。
双手缓缓地握住,指尖刻进自己手心,微微沁出些汗珠,玄烨也把自己的目光从绮阁身上转移开了,便看见桦妃身边的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浅黄的锦袍,头上插着很多簪子,两边还配着流苏和步摇,绮阁记得在宫里能戴步摇的妃子最起码是四妃之一的品级。而后宫里的妃子除了桦妃就只有静妃了。
静妃看了看绮阁说:“哟,这身衣服够漂亮的吗,嗯?”
自己微微抬眸笑了一下以示回答。便听见她“哼”地一声说:“你一个小小的秀女也敢穿这身锦红袍子,你知不知道,在后宫里正红色的衣服是正妃的标志,一般只有皇后才可以穿,最多最多也要妃子以上的娘娘,你也配穿这身衣服啊。”方才才看见桦妃今个儿也穿了正红色的袍子,不免有些喧宾夺主。才觉得自己中计了,可是抒蝶怎么会骗自己呢,不会的,一定不会。
桦妃在一旁说:“静妃妹妹,快别说了,不就是一件衣服的事吗。”绮阁在一旁思忖道:桦妃这个人果然有心计,让皇上觉得自己很宽容大度,这样离皇后的宝座就又近了一步了。
“皇上,这种人可不能留在后宫里啊。”静妃又不依不饶地说着,桦妃在那边浅浅地笑着说:“静妃妹妹又何必劳神呢,要知道皇上自有明断,皇上,这绮阁再怎么说也是南王府的郡主啊,纵不能太不合规矩吧。”
玄烨看着自己那身装扮,眼神里充满了嘲弄,又似乎有一种恨意要刺进绮阁心里,寒气透骨,心里已经冰凉的一片。他很淡淡地对身边的一个公公说了写什么,然后那个公公说:“佟佳氏绮阁留牌子,封为七品答应,下去吧。”
答应,这是宫里最低的品级啊,为什么他要让自己留下来,却还要封自己一个最低的品级,或许只有一个解释,他想要羞辱自己,他想要天下人都知道,她赫舍里南王府里的郡主到皇宫里只有听从当今天子的派遣,就算要杀杀他们南王府的锐气,为什么一定要为难自己呢。
就算那天自己顶替了寄瑶的名义,在他心里留下了自己很有心计的印象。
可是为什么,他难道看不见自己有多爱他,他看不见他对自己造成了什么伤害吗。
玄烨,你那么狠,可是自己能不能停下来,不再在心里对自己说爱你,爱你,就只有爱得遍体鳞伤,痛到心里面干涸,枯萎。
“佟佳氏绮阁,留牌子,站下去。”那个公公看自己没有反应,又说了一遍,语气有点不耐烦,绮阁看了一眼玄烨眼里茫茫的雾气,似是在等待一个人,而自己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寄瑶。
用扇子微微摆了一下,福了一福,便站下去了。
幸福,又远了,远去了。玄烨,原来他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其实自己早就知道,自己夹在玄烨和寄瑶之间,注定要遍体鳞伤。
要等到哪一天,自己的梦死了,破灭了,
温柔地笑了一下,却经不住自己的泪,淡淡地沁着脸颊,隐约落下了一条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