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大辽皇宫里,皇后萧燕燕坐在皇上耶律贤床前泪流满面。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他还是坚持日理万机。纷繁的国事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久病不愈的身体骨瘦如柴。虽说太医每天都开了滋补调养的汤药,但一直一来都疗效甚微。直到昨天,西境镇关大将派人送来紧急要函,皇上看望之后当即气血攻心口吐鲜血,昏倒在龙椅上。皇后奇怪怎么好端端的皇上会吐血,一再逼问太医才知道,原来皇上这段时间一直在服用一种强心提神药,他表面的精神矍铄全是吃了这种药所致,一旦急火攻心就会病发。
外面狂风肆虐,雷电交加。暴雨即将来临。
“皇上……皇上!”皇后轻声的呼唤着。眼看皇上忍受病痛折磨,却不能为他分担一点痛苦。
“燕燕,我……太不中用了。”皇上慢慢抬起眼,深陷的眼窝里露出无尽的心酸。“大辽不能在我手中强国,如今还到了让西夏欺凌的地步……”
“皇上,别说了!还是好好养好病再商议国事吧!”
“不!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皇上清瘦泛黄的脸上浮上一抹无奈的痛楚,转头对皇后,“燕燕,我已经立了遗嘱,死后让隆绪继承大统。你要好好辅佐他,让他成为一代明君!”
“不!你会死的!我不许你死!”皇后抓起他的手嚎啕大哭。
“只是,在我死之前,要将一切打点好。让隆绪安安稳稳的坐上皇位,否则我死不瞑目!”耶律贤吃力的伸出手指,抹去燕燕奔泻的泪水,“燕燕,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做到和你厮守终身!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一颗晶莹的泪花在他眼中浮动。
“贤哥哥!燕燕从来没有后悔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脸庞。
“好!好!我死而无憾了!”耶律贤微微转过头,对着床帐喃喃自语。轰隆隆的雷声淹没了他的声音,惨白的闪电照的他整个人已如秋风中一片残叶。
空旷寂寥的宫里,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悲痛哭声,叫人心痛得无处安放。
过了一会儿,太监进来禀报八部大人兼北院枢密副使遥辇慕胤在宫外侯见。耶律贤马上宣见,等慕胤进来后,立即显得精神抖擞的样子,和他商议西夏起兵之事。
“皇上!依臣看,西夏此番出兵不像是正式进攻,而像是有意挑衅骚扰,以此牵引我们注意,背后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慕胤看了密函后,坦然对皇上说出自己的看法。
“朕到不这么认为。西夏和我大辽素来是面和心不合。自从大宋前些年被我打败后,一直想报仇雪恨,听传他们还暗中和西夏勾连,妄图联手攻打我大辽。这次西夏出兵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西夏一贯见风使舵,言而无信。这次公然兴兵作乱,他一定要予以严厉回击,好让西夏人知道大辽的威力,至少在几年里不敢造次。
“那皇上的意思是……”
“发兵回击!我大辽不是那种软弱之邦,要一下子打得他几年里都不敢轻举妄动!”皇上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言语间满是刚强威仪的气势。
“皇上!臣以为这等起兵大事是否请北院大王来共商一下,毕竟他久经沙场,对作战方面非常有经验。”慕胤虽然对皇上的决策不予肯定,却也不敢公然反对,他提议请耶律寒一同商议。
皇上听后很长时间没有出声。良久,他淡淡的吩咐太监:“快去传北院大王入宫!”
暴雨中,耶律寒匆匆入宫,冷峻的脸上浓眉微蹙。听说皇上最近身体状况很糟糕,还拼命忙于国事。这次西夏起兵的事情恐怕对他打击很大。
见面行礼过后,皇上漠然的问耶律寒的看法。
“我不赞成出重兵。”耶律寒振振有辞的说明自己的看法,“西夏的实力我们很清楚。就凭他们是不会兴起多大的浪的。如果此时派重兵,京城四周势必兵力薄弱。这时倘若出现有人要掀起内乱,京城很容易处于危机之中。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脸色突变,复杂的眼神瞟向耶律寒:“北院大王怎么知道大辽会有内乱?”
“臣只是假设,并没有别的意思。”耶律寒心里一怔。皇上原来早就做了出兵的打算。他不是要违逆圣意,而是像发兵这类事关国家兴亡的大事,有些情况必须一一考虑周全。难道皇上病糊涂了,没有仔细想过?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皇上原先对自己的猜忌并未减少反而增加,已经到了听不进自己进谏的地步了。
“西部边陲人烟罕至,原先我们在陈兵布局方面也没有给予多少重视。这极易给西夏可趁之机。如果我们此时还疏忽大意,那西部辖地就会拱手送给西夏!”皇上据理力争。虽然耶律寒久经沙场,但他身为皇帝也不是无知之辈!
“皇上既然决定出兵,那就发兵吧!要多少兵力?由谁率领?几时出征?”既然皇上心意已决,他又硬反对个什么劲儿。耶律寒暗自嘲讽,脸色一沉,冰冷的应和。
“朕想要你手中的十万精兵!”
两道惊讶的目光同时望向皇上。耶律寒眼里一道冷光闪过。他与皇上目光的瞬间交接,犹如两道强力猛烈对撞。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他的兵权么!
“皇上,请三思!”慕胤拱手恭敬的对皇上说。
此时,外面大雨倾盆,在宫殿外地上溅起片片水花。殿内蔓延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片刻的沉默后,耶律寒紧紧的盯着皇上的眼,不带一丝感情一句一句的吐出:“这十万精兵本来就是皇上您的!您想什么时候用,想怎么用,都随便您!”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那好!就由慕胤你率领这十万精锐之师西去攻打西夏!三日后启程!”背后传来皇上的决定。
耶律寒没有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上舒了好大一口气。他终于削了耶律寒的兵权了!怪只怪耶律寒功高盖主,让他如鲠在喉。万一他归天后,耶律寒意图造反,隆绪和燕燕又怎是他的对手?皇上将耶律寒的兵权释放给了慕胤,让他们之间形成某种对立。这样相互牵制,就算耶律寒有心却也无力。
夜晚降临之时,暴雨初歇,雷声远去。
耶律寒去宫里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德锦在凌霄院里来回踱步。刚才雷雨声中,肚子里的孩子忽然一阵踢动,惹得她都无法直身。坐了好久,她感觉心神不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这时,耶律寒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脸寒霜。
“寒,怎么了?”德锦上前关切的问。
耶律寒一把搂过她,默不作声,只是用下巴在她头发上磨蹭。德锦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心跳,急促而有力。她从他怀里抬头,看到的是耶律寒一脸的怆然和凄凉。寒,你不开心么?她用一双清澈的大眼对他询问着。
久久,耶律寒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疲累轻轻的问:“锦儿!你愿意和我去隐居么?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们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东边牧马,西边放羊……”富贵如浮云,他好累,早已厌倦了眼前的一切。如今只想和锦儿在一起,像一对平民百姓般简单生活。
德锦感觉到他的想法,她何尝不想啊!随即对他露出迷人的笑容:“好啊!你能放弃现在的一切么?”
“这一切对我早就不重要了。有了你,现在还有孩子,我此生足矣!”耶律寒加紧了力道,几乎要把德锦揉进身体里,“不过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再过一些日子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不想你和他有任何闪失。所以,等他平安降临到这个世上,我们再一起离开这里。好吗?”他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好!”德锦开心极了,忍不住眼泪就要流出来。她急忙吸了吸鼻子。
雨后的夜晚,咄罗坚独自酌着酒。阴冷的双眼散发着狡黠的光芒。西夏终于动了!这次他可是做了两手准备。皇上现在重病拖身,急着想稳定天下然后让太子继位。这番西夏的骚动定会让他心急继而发兵。如果是耶律寒领兵前往最好不过,到时候大宋那边再一动,大辽各部在京城的势力属他最大!如果耶律寒不领兵,那也是无卒之将不足畏惧,到时候大宋进攻,看他怎么抵挡。横竖咄罗部是要称霸大辽了。
“大人,怎么还不睡啊?”床上传来美妍迷蒙的声音。她起身坐在咄罗坚的腿上,拿过酒杯喝了一口。“一个人喝闷酒,难道当美妍不是自己人?”
咄罗坚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瞟向美妍半露的****,“夫人多虑了。我是想酒能催情,等会儿好好和你……哈哈哈……”他狂妄的大笑着,一把抱起怀里的尤物往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