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凉风吹走了夏的炎热,送来秋的清爽。中秋节刚过,又迎来了重阳节。汴京城里一片繁忙,人们纷纷享受着节日的喜庆气氛。有什么比天下太平更能让百姓欣喜的呢。
“重病告假”了数月之久的潘仁美大人终于康复。近些日子上朝精神抖擞,意气奋发得像年轻了好几岁,只是不变的依旧是那份专横跋扈。朝廷之上指手画脚,让太平了许久的朝纲再一次陷入紧张气氛。
前日夜晚,潘仁美在府中接到来自辽国咄罗坚的密函。信中告之潘仁美一个惊爆的消息——辽国皇帝驾崩了!目前由才十几岁的太子耶律隆绪继位,太后萧燕燕摄政。就在皇帝驾崩前不久,西夏在辽国西南边境犯事扰乱,皇上收了耶律寒的兵权,派慕胤前往边疆打仗。现在正是大宋出兵下手的好时机……潘仁美脸上扬起了得意的奸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耶律寒不可一世终究也沦落到如此下场!没有兵权,他不过是纸老虎一只,况且还有兰馨这枚棋子安插在他身边……哼!这次,一定要连本带利报当初囚牢之仇!
琢磨算计了一宿,第二天,潘仁美准备入宫觐见皇上,劝他起兵攻打辽国。谁知道皇上忽然抱病,没有上朝。这一病就是多日,急得潘仁美像热锅上的蚂蚁。面对如此良机,他一定要说动皇上出兵!这次如果和辽国真的开战,宋国胜利的把握将近八成。如果得胜归来,皇上一定会因为他的进言而重赏封赐,如果兵败,反正杨四郎还没有死,就说杨家通敌叛国……潘仁美打起了如意算盘。
过了几天,皇上康复,潘仁美就急着入了宫。
“潘爱卿,这么急觐见有什么要事啊?”皇帝赵光义带着病愈后的中气不足问道。
“呃——皇上能否摒退了宫人容臣禀告。”潘仁美瞄了瞄旁边的太监宫女。
“你们都退下。”皇上淡淡的吩咐,等殿内剩下他们两人,他一阵咳嗽后开口,“现在你可以说了。”
潘仁美将辽景宗驾崩、年幼的耶律隆绪继位等辽国政事变故一一向皇上禀报。然后,他一双狡黠的小眼睛露出寒光:“皇上,当年辽国在两狼山灭我宋军数万,杨家将就死在他们手里!如今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皇上听罢眉头蹙起,仿佛心里的隐痛被触及。他低下头沉默了良久,悲戚的眼睛慢慢抬起:“是我宋军战略战术不如辽人……”
“皇上,我宋军本来英勇无比,素来是战无不克。那次都是辽人暗中使诈,才让我军落败!”潘仁美眼见皇上似乎没有起兵之意,眼珠一转。他这次可是筹划好的,不怕皇上不心动。“说起来我大宋起兵攻打辽国的原因有三,报两狼山之仇不过是其一。”他一双奸诈的眼紧紧盯着皇上。
“难道还有其他理由出兵攻打辽国?”皇上疑惑的看向潘仁美。这位臣子虽然心思诡异,但比朝中那些中庸之士有时候又显得那么有勇有谋。
“为了燕云十六州!”潘仁美跟随赵光义多年,深知收复燕云十六州是他毕生心愿。“燕云十六州本来就是我汉人的江山,石敬瑭居然拱手送给了契丹人,让我戚戚子民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契丹人的歧视和奴役之下。现在正是辽国最为薄弱的时候,皇上定能如灭北汉那般一举收回我汉人疆土,扬我大宋国威!”
皇上不禁被他说得怦然心动,潘仁美根本就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一生有两大心愿,一个是灭北汉,另一个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北汉早已被他收服,但由于契丹人素来凶猛剽悍,加之国力迅速雄厚,长久以来他都只是在心里叹息这个无法实现的夙愿。
潘仁美捕捉到了皇上的一丝心动,迅速拿出最后的狠招。“这些不过是身外之事,就算不提也不足以让皇上忧心。但是,臣听闻一个让人极度愤慨的消息……不知皇上可曾听说?”他故意提高了声音,作惊讶状。
皇上从沉思中抬头,眼中闪过讶异的神色。“爱卿直说!”
“臣听说,德锦公主为了寻找至今生死不明的杨四郎偷偷前往辽国,不料被大辽北院大王耶律寒所掳……那奸人居然垂涎公主美色,强将她当作妾奴。这等禽兽所为,让臣既愤慨又惊讶。于是特向皇上禀报!”虽然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间重视起德锦公主,但一个大宋公主被辽人掳为妾,怎么说都让人感觉受侮辱,更何况皇上又是那样容不得被人脸上摸黑的君主。
果然潘仁美的话让赵光义激动不已。他脸色突变,牙关紧咬愤怒的说:“什么?!德锦公主她……被辽人俘虏了?”这个女儿最让他愧疚不安,一直想要弥补多年缺失的爱,无奈她总是躲着不见他。想不到居然是被辽人捉了去!“爱卿是从哪里听说这个消息的?”
“这是臣一个和契丹贵族有生意往来的朋友从辽国回大宋后告之微臣的。微臣也感觉此事攸关我大宋国颜,岂能让别人胡乱传说。于是又派人潜入大辽暗中打探,结果前些日子探子回禀,德锦公主确实被囚禁在北院大王府上!而且……”
“而且怎样?”皇上被他说得心急如焚。
“而且生活凄苦,连奴仆都不如。”
“什么?”皇上急火攻心,一个不稳跌坐在龙椅上,“锦儿……”他深吸了几口气,吩咐潘仁美:“你先退下!”眼里的愤恨几乎要燃烧。“德锦公主之事还有谁知道?”
皇上生性多疑,看来是对此有疑问了。潘仁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事除了他知道还有谁知道?“听说德锦公主走前曾借住在林尚书府上,也曾到杨府拜会过佘太君。皇上可以传唤他们来一问清楚。”
“你退下吧。”赵光义目光定然,对潘仁美说。他怎么能让锦儿受这等委屈?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真相再说。如果属实,他出兵攻辽是必然的了!
潘仁美从宫里回府,一路乐呵呵的。看来他这三味猛药对皇上还是有点用的。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他回到家中命令酒菜满桌,今晚他要好好享受庆贺一下。
正当喝的兴头上,家奴急匆匆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听说有人闯入刑部大牢劫狱了!”
“混蛋!劫狱关我什么事?”潘仁美将那人痛骂了一顿。
“大人,听说那几个劫匪是要寻找京城威远镖局的镖师郑云龙!而且据说他们不像是汉人……”
“什么?”潘仁美惊跳了起来,酒醒了一大半。前些日子刑部大牢闹瘟疫,死了很多囚犯。郑云龙也死在其中。现在忽然有人来劫狱,难道是……辽国那边有变?
“快派人去打探,是什么人劫狱!”他急忙命令手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回来!让府上高手最近提高警惕,时刻保护我的安全!”难道是兰馨?她刺杀耶律寒成功的话,应该会到他府上要人。这个女人性格刚强,直接去牢里救人似乎不大符合她的个性。咄罗坚没有派人送信来说起,难道有别人暗中相助?潘仁美脑筋飞转,为防万一,还是先做好准备。
深夜,京城大牢一片混乱。有人潜入牢里打伤狱卒,出手之快让人咋舌!
几个高大的黑影来到威远镖局前。其中一个身形较小的人伸手撕去门上贴着的封条,几人闪了进去。
诺大的院子空寂寥落,灰尘遍地。兰馨悲从中来,不禁泪流满面。刚才入狱救父亲,居然得知他老人家已经死于大牢瘟疫……
身后跟着她的是耶律寒派来的高手,眼看美人落泪,却不知如何安慰。个个默默的站着,月光下,将几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兰馨哭了很久,抹去眼泪:“多谢各位相助。你们回去后代我感谢你们的大王!”
“那你呢?”其中一个开口问。大王临行前吩咐要保护兰馨姑娘的周全。
“我?自然是要去找杀父仇人算账!”复仇的火焰在兰馨眼里不停跳动。
几人相互看了一下,微微颔首。“姑娘,大王命令我等一定要保护你的周全,我们还是等你报了仇再回去!”
兰馨听后一惊,心里揪痛。他……还惦记着她的安全。在失去亲人之后,这份关怀更加让人觉得弥足珍贵。尽管知道他心里只有德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