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琉璃殇: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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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们驱马来到前方的树林中,树林很大,是典型的温带落叶阔叶林,其间杂生着红松、落叶松,河水弯弯曲曲地分了一条小小的支流蜿蜒而进。白桦和山杨树的阔叶在树下面和林间空地上铺起一层厚厚的地毯,有些叶子还寂寞地挑在枝头,有些从枝头飘落下来,如同蝴蝶一样在空中打着旋,最后,无奈地坠地。

树林里光线已然十分昏暗,更兼前几日刚刚落过几阵秋雨,空气和地面都非常潮湿,幸而已有黄河周边各县乡应征的征夫们在里面燃起堆堆篝火,三个一群,五个一簇,因为此处已经属于晋陕交界处,方言杂集。

李广吩咐木兰去捡拾一些干柴,自己随意瞅了瞅,在一棵参天古松的大树洞里掏出一把干苔藓,搁在干柴堆上,又晃亮一个火折子,从干柴的间隙间伸进去,引燃苔藓,明亮的火光一纵一纵,慢慢蔓延开来,火势渐熊。木兰高兴地蹲下身,转着身子烘烤着身上的衣服。

“木……棣,你照顾火堆,我去去就来。”李广温柔地看了木兰一眼,转过身大踏步地走了。

“哎,大哥!”木兰抬起上身喊了他一声,但李广并未回头,只是潇洒地背着她挥了一下手,很快就消失在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木兰不安地向四周望了望,尽是陌生的面孔,听不甚懂的地方口音,让她倍感孤单,而那黑黢黢的树林和茫茫的夜空,更增加了一份不可言说的恐怖。更不可忍受的,是那些大大咧咧的男人们,有几个也去游了瀑布,现在脱得只剩一条大裤衩,正站在那里烤衣服呢!

木兰羞得转过脸来,心里直埋怨李广这么没心没肺,竟然丢下自己一个人就不管不顾地走掉了。可是很快,腹内传来的饥饿感就让她很快忘记了这一切,她从包裹里掏出几个馒头,用树枝穿起来,架在火上烤,很快,馒头的表面冒出阵阵袅袅的热气,变得焦脆焦脆,木兰聚精会神地转动着树枝,以使那馒头受热均匀,烤得恰到好处。记得大学时的漫漫冬夜,她和宿舍的同学就悄悄关紧了门窗,还拉上窗帘,点起酒精炉,偷偷地煮方便面吃。那种经历那种滋味,简直一生难忘。而今,却已经来到一千五百年前的异时空,物是人非事事休,真得让人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亲爱的同学们,你们还好吗?想必你们要么在北京的摩天大楼里快乐地做白领一族,要么在家里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舒服地坐在宽大的皮椅上上网冲浪,要么还如同穿越前的我一样,正在北京街头四处游荡四处应聘,欲成就一个留在北京的梦想?

有人摇摇晃晃地从木兰的篝火前经过,吸溜着鼻子:“哟呵,挺有技巧的嘛。怎么样,帮帮忙,也给我烤个吃吃?”说着,把一个咬了一大口的冷馒头递过来。

木柴噼噼啪啪地燃烧着,木兰心里也分外愉悦,也就爽快地应着:“Noproblem!”一抬头,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瘦得像猴的小个子,小鼻子小眼,两根眉毛就像两条黑蚕虫卧在那里。

这本来是一张极为滑稽可笑的脸孔,可是木兰一点笑不出来,两条柳眉一下子倒竖起来:“是你!”

对面那家伙一愣神,手抚上后脑勺:“嘿嘿,在这又碰到你啦!小兄弟,看来咱们有缘分哪!”

“谁跟你有缘分?”木兰白了他一眼,娇声叱道:“讨厌,你走开!”

那讨厌的家伙感觉这水灵灵的小兄弟颇为有趣:“你看你自己,整个没脱娘胎吃奶的娃儿,说话都奶声奶气的,你们家就舍得你出来当兵打仗啦?小心到战场上,被吓得尿裤子啦!”

“你!”木兰一下子又被气得红了脸,圆圆得像个大苹果。“哈哈,哈哈!”周围烤火吃东西的男人们笑得东倒西歪。

心高气傲的木兰哪经历过这种阵势,脸上火辣辣,她腾地一声从火堆旁边站了起来,右手紧握成拳。

“怎么,要打架?”那小个子不知天高地厚地也比划了一下,“来啊,看你那弱不禁风的小模样,恐怕经不起哥们儿这一掌吧?”

“那就试上一试啊!”木兰说着,甩了甩头发,就要发力挥打出去,不提防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腕:“且慢动手!”

李广一手拎着两条肥大的鲤鱼,一手牢牢地箝制住木兰的手腕:“小弟,怎么回事?”

木兰拼命挣扎两下未能摆脱,气得大叫:“你弄疼我啦!”

李广这才放开,冲对面一抱拳:“这位兄弟,我弟弟年幼不懂事,请问为何事大动干戈?”

对面那小个子脸上的蚕虫一耸:“你是他什么人?”

“在下沃野县李广,这是我表弟,皆应军帖出征赶去军营报到。想必各位也是为应征才集结于此吧?”李广高高大大地站着,向四周聚集看热闹的人群大声问道。

“对啊,我们都是。”

“既然这样,大家都是出征去打仗的,何必在这就闹不团结呢?”李广对小个子说。

“大哥,他欺负我!”木兰依旧忿忿不平。

“好了,小弟。”李广的声音里透露出做哥哥的威严,“临出门前你爹娘交待我了,你出来后凡事都要听大哥的!”

“有讲过吗?”木兰很奇怪,她想说,“我怎么不知道?”但被李广的目光给噎住了,只好不满地在嘴里嘀咕了一声。

“这位兄弟说得极是,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才走到一起来,应当彼此照顾帮衬才是,我看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啦!”一个年纪看上去有四十几岁的男子发了话。木兰听得眼睛都直了:乖乖,这古人了不得嘛,这么经典的毛主席语录都会背吗?

“是啊!是啊!”人们七嘴八舌地说,颇有同感。

“好啦!大家伙儿还是各自休息,明天一早继续赶路吧!”那个长者再次说道,因为在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不成形的“队伍”里,大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他的话也就无形中具备了长辈特有的感召力,于是所有人,包括那个讨厌的小个子都散到各自的篝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