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战场突然沸腾了,因为交战双方的主将同时受伤,双方的所有兵力都开始向战场中央压进,以保护自己的主将。公孙瓒在忍痛刺穿几名鲜卑骑兵后,昏了过去。在白马义从的拼死保护下退入虎翼阵中,全军再次变阵接为圆阵向后撤退。而所以克勒也受重伤,流血过多。鲜卑灰狼铁卫也是主要护卫克勒撤退。于是汉军开始拼命往外挤,而鲜卑人猛的往内压。战场陷入胶着。
“什么大总管负伤了?伤势如何?”和连听到克勒受伤的消息,急了,自己身边能为自己打仗同时还能出谋划策的人可真不多。尤其克勒可是自己老爹留给自己的绝对宝贝,是自己坐稳交椅的绝对支撑。
“大总管年事已高,流血过多,已经昏过去了。”
“给我全力进攻那些伤总管的汉军,杀一人赏羊百头。”和连下血本了。
于是鲜卑中军的所有人都疯狂了。汉军虎翼阵开始承受极大的压力。因为和连亲自压阵,让灰狼铁卫担任主攻。这些灰狼铁卫基本都是鲜卑各地的百夫长或者勇士组成的,战斗力相当凶悍,而且各个悍不畏死,是和连手中绝对的王牌。今天和连把这些全部用上了可见和连对于克勒是何等重视。
灰狼铁卫不仅强悍,而且战术也相当娴熟。纵马攻击汉军的时候,在接近汉军长枪阵的同时,纵马跳跃的同时,自己纷纷下马,抽出背上的长弓射击。在自己的坐骑冲向汉军的同时,自己抓住汉军瞬间的漏洞,对汉军军阵缺口进行饱和射击。然后马上提刀攻击,扩大缺口,然后由后面的骑兵冲杀,这种打法,已经攻开了汉军几处缺口,灰狼铁卫正汹涌而入。
危机时刻,白马义从的统领公孙克率领三百白马义从斜插灰狼铁骑的侧部,力图截断灰狼铁骑,打乱鲜卑人的攻势。由于冲击很突然,公孙克的攻击对灰狼铁骑造成了很大上网,但是灰狼铁骑到底是鲜卑人的精锐,马上重新组织起来,利用人数的优势,对公孙克进行了包夹。半个时辰过后,公孙克身边的白马义从不过五十人了,而灰狼铁骑也倒下不下五百人。
“是时候了。”公孙克突然对身边的白马义从大声喊了一声,所有幸存的白马义从纷纷从怀里拿出一个葫芦,用力的砸向地面,马上交战的战场布满一种黑乎乎的液体。在身边白马义从的掩护下,公孙克顺利的利用手中的火石击起了火花,当火花接触到地上的黑色液体后,突然燃起冲天大火。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而白马义从纷纷飞身扑向想要逃跑的灰狼铁骑。公孙克一手一个,抱住了两名灰狼铁骑跳入了火丛……
眼见自己最精锐的骑兵被汉军奇怪的怪火燃成了灰烬,鲜卑大汗和连狂吐一口鲜血,栽下马去。
战场中压力最大的应该算是公孙范了,他指挥的蛇蟠阵任务繁重,既要包围鲜卑的中军,配合虎翼阵冲击鲜卑中军,同时又要把鲜卑中军和鲜卑其他部队分割开来,为虎翼阵冲击鲜卑中军赢得时间。所以公孙范的蛇蟠阵要承受两方面的打击。
“将军,我军将士已经伤亡过半了,鲜卑人实在太多,我军顶不住了。”副将实在忍不住,跑向了公孙范。
“你不还活着吗?士卒死完了,你顶上,你死了我顶上,我军就是拼完了,也不能退。”公孙范射倒一名鲜卑骑兵后漫不经心的说。
没有任何办法,副将只能纵马杀向了鲜卑人的洪流,在砍了三面鲜卑人后,被一杆投枪钉在地上。而此刻虎翼阵由于公孙瓒受伤已经开始结阵撤退(公孙克的白马义从放的大火为撤退赢得了时间和空间,鲜卑人无法追击)。大火已经开始烧向公孙范这里了。
“将军,虎翼阵已经撤退了,大火已经开始烧向我军了,鲜卑中军方向已经开始停止攻击了避火了,我军是否撤退避火。”
“不撤,给我拖住我军当面鲜卑人,本将军要拉他们陪葬。”公孙范笑容森然,吐了口鲜血,继续拉弓射箭。
于是公孙范当面的鲜卑人算了倒了血霉,大火开始向这里蔓延了。自己想撤离避火,没想到汉军是死死缠住了本军,双方互成胶着,汉军不避火,玩命要把自己拖在火场。于是聪明的鲜卑后军赶紧撤退了,而被公孙范军牢牢拖住的鲜卑人是只有三种选择:自尽,被汉军杀死,被火烤熟。
公孙范不知道身上已经几处着火了,似乎身上已经起满了血泡,但是看到自己的决定为自己的大哥撤退赢得时间的同时还拉了一批鲜卑人陪葬,公孙范很高兴,感觉自己的双手血泡自己无法拉开硬弓了。公孙范放弃了徒劳的努力,趁自己的脖子以上还没有被火烧着,公孙范开始放声歌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胞。王于兴师……”很可惜只唱到这里,公孙范的全身就被大火彻底淹没了……
由于公孙范的坚持,鲜卑军左右两翼的后军(就是面对公孙范的部队遭到重创)为了避火的鲜卑人发了疯的四处奔逃,给邬丹则带领飞龙阵和单经带领鸟翔阵创造了机会,狠狠的给了鲜卑人几记重击。
而汉军中军的孤拔此刻走到了人生的终点。已经他被王斗盯上了。王斗身上已经七处冒血了,死在他冲车下的鲜卑人已经不下一百了,正因为如此,他受到了鲜卑人的重点照顾。而那个该死的鲜卑将领已经杀死不下三十名汉军,破坏了五辆冲车。感觉自己头昏,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王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那个鲜卑将领干掉。
孤拔此刻手上不知道抓着从哪里夺来的长枪,自己的兵器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了,也许还嵌在那个汉军的骨架里。没办法汉军太强悍了,自己的兵器送给汉军的身体,如果不使大力气,那汉军就是死也不让你把兵器抽出来,以便身边的其它汉军给你致命一击。
突然孤拔感觉一丝危险向自己袭来,长期战场直觉让他很快的发现一名汉将提着一只巨剑对自己劈来。劈我?我看你剑长还是我的枪长?孤拔有自信在汉将剑到自己身前,把汉将捅穿。于是孤拔很自信的提起了长枪。
到底是沙场宿将,长枪很自然的捅穿了王斗的身躯。孤拔笑了,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了,王头被长枪贯穿身体后,居然是继续前进的,任凭长枪刺的更深。但是手里的剑带着惯性飞速的挥向了孤拔带了疑问和不甘,孤拔的上半截身体飞上了天空……
“将军,您可醒过来了。”田予关切的对着公孙瓒高声呼喊。
“战事如何?”公孙瓒醒的第一句话。
“鲜卑与我军都相继脱离战场,双方已经休战三天了。”田予非常高兴,自己的将军在缺乏医药的情况下,总算是挺过来了。
“这么说,我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军伤亡如何?”
“我军……”
“我军伤亡如何?”公孙瓒挣扎的爬起来,猛力扭住田予的衣领。
“我军伤亡惨重,公孙范,王斗战死,我军目前不到三千人了。”田予半晌还是以实情相告。
出乎意料,公孙瓒反而冷静下来,眼光瞅向了自己的儿子公孙续脸上的一道刀伤,这刀痕自右眼角经过鼻子到了左边嘴角,鼻子已经血肉翻开,很英俊的小伙子现在破相了。这刀如果再重点,估计就有生命危险了。自己父子这次可是亏大了,自己的眼睛没了一只,自己的儿子破相,更重要的自己的兵团几乎已经算是丧失战斗力了,损员七成。
“将军。”感受到公孙瓒的伤感,帐下所有的将领都站起身来。一向心高气傲的公孙瓒恐怕这次有点接受不了。
其实心里接受不了岂止是公孙瓒,鲜卑的大汗和连是心疼的眼泪横流。自己王庭的精锐伤亡三万多,尤其是自己的灰狼铁卫由以前的三千减为现在的八百。其中还包括十几个重伤员。汉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也是为什么和连没有在汉军脱离战场的时候继续攻击。自己的将士们对汉军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而且被称为鲜卑战神的克勒又受了重伤,到现在也没醒过来。老人家受伤可不是开玩笑。
好在汉军也没有了进攻能力了。而且汉军已经断了粮草,我困死你们。和连发了狠,将汉军团团围住,就是不进攻。选择几个会喊汉语的鲜卑兵不分昼夜的劝降。
“将军,我军粮草已经不多,恐怕断粮就在几日之间,而且我军伤亡太大,以我军目前的兵力恐怕无法再战,这状况,恐怕没有援军前来,以我之见,我等不如……”这是别架关靖在汉军大帐的发言。
“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公孙瓒的虎目突然精光四射。
“我等不如……,不如……”看到公孙瓒表情不善,关靖吓的牙直哆嗦。
“不如投降鲜卑人?对不对?”公孙瓒笑了……
“我等目前已经弹尽粮绝,将军应早做出路啊。”关靖胆子突然大了,一脸的悲天悯人。
“出路?的确,是应该想办法弄点粮草了。不知道别架可愿意帮老夫一个忙?”公孙瓒和颜悦色,和平常真是判若两人。
“不知道将军有何差遣?”关靖猜想公孙瓒是不是派自己去鲜卑大营谈判,然后讨点粮草过来。想到这里,关靖开始打腹稿,想象自己到了鲜卑大营应该如何开口,如何表现。
“你可知道老夫曾经被乌恒人围困数月之久?”
“知道,将军虎威,大汉无人不晓。”关靖觉得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那时,老夫也是弹尽粮绝。”
“可是将军那是有援军,如今我等绝无援军可等啊。”关靖学会抢答了。
“有道理,不过老夫当时并没有考虑过是否有援军,而且老夫当时灵机一动,想出了解决粮草的问题,你可知道?”
想起公孙瓒生吃人肉的传闻,关靖咽下要泛起来的胃酸,望着公孙瓒凄厉的眼神,赶紧回答:“将军乃神人也,非等闲可比。”关靖意思也很明白,你公孙瓒吃的人肉,可不是每个人都吃得,就算你们这些武夫都能吃,我关靖乃是大汉堂堂文士,怎么会去做那些粗野之事。
“看来你也知道老夫的一些传闻了。不错那都是真的,所以老夫今天想请你帮忙。”公孙瓒笑容噶然而止。
“不知道在下有什么地方可以为将军效劳?”关靖一头雾水。
“简单,别架既然不能上阵杀敌,不如为我将士们献点肉食。”
“我哪里去为将军弄的肉食?”这不是难为我吗?外面的鲜卑人把我们围的和铁桶一般。
“你不就是肉食吗?别架虽然长的有点瘦弱,但是还是能取百余斤肉。”公孙瓒用仅剩的独目上下巡视着关靖。
“将军,饶命啊。”文士的风骨丝毫不能阻挡关靖求生的欲望,马上以破世界记录的速度跪了下来。
“好,站起来,我让你看看一些东西。”
“田予。”
“末将在。”
“掀起衣甲。”
田予赶紧脱光上身衣甲,露出一身的伤痕。
“别架,请看,这伤是马刀所伤,入肉三寸,田将军的肠子都划出来了。此处是箭伤,是乌恒人的狼牙箭,箭头上有倒刺,取箭的时候必须连箭头带肉取下来……”
公孙瓒拉者失魂落魄的关靖开始指着田予身上的伤痕一一解说。等解说完了开始叫公孙续。
“我儿你可告诉别架你是什么战役受的什么伤,讲详细点。”
“诺。此伤于三年前……”
帐下所有的武将都被要求叙述自己身上的伤痕,关靖惊奇的发现帐下的武将没有一个身上的伤痕少于七处以上。当公孙瓒脱下衣甲的时候,伤痕布满了上半身,这次不用谁介绍,关靖自己都知道公孙瓒的伤是什么兵器造成的了。公孙瓒整个人似乎是肉片被线缝上的人。令游牧民族丧胆,每战必身先士卒的白马将军的称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得的。
“别驾,你看看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谁不是人人带伤,谁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把死当回事了?我们是第一只打到鲜卑王庭附近的汉军。我们就是全部战死也是死得其所。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你说我等怎么可能向鲜卑人低头。为了打到这里,我军多少将士战死了。我等如果苟且偷生,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们?来人,送别驾上路。”两名刀斧手进帐拉走了软泥一般的关靖。
印着晚霞,公孙瓒身上的伤痕散发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