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您看敌军退了。”蓟城墙上传来一阵喜悦的喊叫声。
沮授脸上难得露出松弛的神色。几个月了,公孙度的人马不知疲惫的攻击蓟,如今公孙度几乎占领了幽州八成的府县了,如果攻下蓟的话,幽州几乎就全都都在公孙度的掌握了。所以公孙度带领十万人是不分昼夜的猛攻,眼看蓟就要陷落了。今天突然看到公孙度的大军突然撤退了,沮授是惊喜交加。发生什么了?
让我们把视角转到几个月前:
几个月前由于鲜卑人的突然进攻,使幽州方面的主力骑兵八千人由张颌带领,全部集中在汉与鲜卑边界,迎击由魁头带领鲜卑三万铁骑。双方激战三日,不分胜负。
然而就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汉军突然接到蓟的急报,公孙度突然进攻幽州,幽州危急。于是张颌只能带领幽州铁骑回援蓟,由于准备不足,撤退演变成了溃退,汉军伤亡惨重,张颌只带领两千骑兵回到了蓟城外。而鲜卑人损失也不轻,魁头并没有进入汉界,战后只是继续在边界附近的村镇劫掠,并不深入幽州。毕竟如今并州才是重点。
当张颌赶到蓟的时候,公孙度手下大将郭立领军一万,企图消灭张颌于蓟城下,如今蓟城内只有老弱病残五千人,守城都困难。所以公孙度部根本不担心蓟会有人出城接应张颌,只要消灭了张颌所部,幽州几乎就没有什么象样的军力可以抵挡公孙度了。
“来将通名。”张颌火了,都是汉人,居然帮着鲜卑人进攻汉家城池。
“我乃辽东大王帐下大将郭立是也。”
“塞外蛮夷。也敢称王。”张颌破口大骂。
郭立火了,这个年代,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骂那个人的主公,一般来说,人被骂不会太高兴,但是这个时代骂人无非就是匹夫而已,文雅的很,但是如果自己的主公被骂的话,那说明什么,你跟错人了,你没有眼光,不会跟人。所以挨骂无所谓,但是如果被人认为自己没有眼光,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所以郭立觉得很受伤,提刀就冲上来玩命。
张郃是谁?河北名将。交战不到两个回合,郭立就被张颌一枪刺中咽喉。张郃趁势带人冲杀,直杀的郭立所部四散奔逃。不知不觉就让张颌杀到了蓟城墙下。
“刺史大人快快开门,我是张颌。”好容易把一千多骑兵带到了蓟城,张郃可不愿意折损在城墙下,赶紧让沮授开门。
看到自己手下第一虎将回来了,沮授总算是有点底气了。赶紧吩咐开城门。随着城门洞开,张颌手下的骑兵赶紧回城。而张颌提枪立马在吊桥上。
“先入蓟者,赏万钱,官升****。”公孙度的价码一开,手下人是玩命的往城门上闯。看到蜂拥而来的敌军,好个张颌,手中铁枪抖出五个枪花,把冲在最前面的五名骑兵挑下了马。这个枪法有来头,名为七点梅花抢。因其出枪速度快,每次出枪似乎一式五枪,远远望去就好比梅花一样。所以张颌杀起人来是相当的华丽。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动作,就只见吊桥上一片枪花和血光。
公孙度虽然人多,但是吊桥之上,有能站多少人呢,每次不过并排站上十来人,所以张颌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公孙度阵中一名白衣将领弯弓搭箭,直取张郃咽喉,此人名叫牙诸,乃是扶余人,由于公孙度兵力强悍,所以扶余国已经降伏于公孙度了。此次公孙度的大军就有来自扶余等仆从国军队三万人。所以后来公孙度攻城的时候根本不计伤亡。什么叫仆从国军队,说直白点就是炮灰。
虽然扶余的战力不怎么样,但是不能否认,扶余是个产射手的国度。毕竟打猎是他们的主要生存方式。而牙诸则是扶余国的超级射手。只见其从挽弓到出手,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根本就没什么瞄准,由于吊桥活动空间不大,所以张郃骑马站在那,算是固定靶了。
几年的沙场经验拯救了张颌,在最后关头,张郃拨开了牙诸的暗箭。但是露出了空隙,坐骑被几杆长枪捅穿了。
城墙上看到张郃情况危机,李典下令弓箭手赶紧射箭。李典亲自操作一张弩车(这个需要士兵用脚蹬开上箭,因为拉开弓弦需要大力,但是对于武将来说,问题就简单多了。)一发弩就把两名公孙度军骑兵钉在了地上。
而落马的张郃手上动作没做任何停顿,把长枪抡成了鞭子,对着敌人的脚猛扫,就见公孙度军象是被保龄球砸过一样,并排整齐的倒下。而城墙上的汉军则把弓箭不间断的射向张颌前方一丈距离附近的敌人。
于是张郃近击,城墙远射,不到半拄香的距离,公孙度军就在吊桥附近倒了几百人。
“拉起吊桥。”交战小半个时辰后,张颌的体力有些下降,赶紧高喊。
于是城墙上赶紧拉起吊桥,连张颌带几十名公孙度军全部拉了起来,从吊桥上往城门洞中滑了下去。而此刻城门洞开,接应张颌进城后,几百刀斧手冲上去就是一阵乱剁,把城门洞中的公孙度军全部剁成了肉馅。
“张校尉真是一身虎胆。”看到刚才厮杀的场景,沮授有些动容。
“刺史谬赞了,可惜我幽州的八千铁骑如今……”张郃低头无语。
“张校尉不必自责,我等谁也没能料到公孙度居然和鲜卑人勾结,犯我大汉疆土。”沮授长身而起,“大将军有言,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此刻不是我等伤痛的时候,我等应该振作精神,本刺史在此力誓,誓与蓟共存亡。”
“誓与蓟共存亡。”千万的声音在蓟城中响起。无须动员,蓟城中的百姓无论男女全部都自发的冲上了城头,自带兵器和擂石滚木,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蓟不是第一次遇到攻击,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遭到攻击,大汉的边民早已经把战争融入了生活。
国难当头,岂容坐视!
“给我拉下去砍了。”伴随公孙度的咆哮,一个校尉模样的可怜虫被中军刀斧手拖出去砍了,大帐顿时鸦雀无声,文武众将惶惶然垂汗不语,只有阳仪捂着胡须不知道低头想着什么。
完了,完了今天大王又生气了,不知道又是谁今天要倒霉了,咱们的大王可是喜怒无常,喜欢通过杀人达到心理平衡。大帐中的众将连呼吸都不敢大气,生怕引起了公孙度的注意。
也难怪公孙度生气,本来今天大军今天把蓟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准备大举攻城,谁知道居然被张郃杀了个对穿,不仅退回蓟,还折了大将郭立,要知道郭立算是公孙度手下数的着的猛将,没想到居然几个回合就被张郃给挑了。人马伤亡极大。好容易占据辽东,趁着中原大乱,准备占据幽燕,没想到在蓟这里吃了个闷亏。
“来人,给我攻城。”砸倒了书案后,公孙度命令全军直接攻城。听到公孙度的命令,众将如蒙大赦,飞也似的逃出账外组织兵力攻城。
“倒油!”伴随着张郃的一声令下,蓟城上的军民赶紧将烧好的热油迅速泼下。随着一锅锅冒着热泡的热油从天而降,攻击蓟的公孙度军登时感觉到什么是来自天堂的温暖,一片鬼哭狼嚎,这可不是人力能抗拒的痛苦,只要有一滴油溅到身上,马上就是核桃大般的一个血泡,等血泡破了以后,被风这么一吹,绝对是一块烂肉,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破伤风灵药,在这寒冬腊月被烫伤后,在被风一吹,彻底玩完。基本就是死刑。
“******,给我上,卑将军(卑衍)说了,今天攻不上城墙,大家都玩完。”一个校尉用鞭子猛地抽着一个刚被滚油泼的退下云梯的伍长。说话间,几道血痕顿时出现在那个伍长脸上。扯下战袍一角,那个伍长把脸上翻滚的皮肉简单包扎一下,提起牌刀,大声叫喊:“弟兄们,今天就是咱们的死期,无论如何不能丢了咱辽东人的脸,都给我杀。”说完口衔着牌刀,双手猛着抓着云梯玩命向上爬,而一众叛军紧随其后,几阵箭雨过后,就见那伍长的尸身被射成了刺猬,从云梯下跌落,而更多叛军继续攀爬……
在公孙度所派督战队的严密监视和血腥弹压下,所有叛军都不敢懈怠,要知道公孙度军法严酷,凡出战不力者,全家连坐。为了家人,叛军只能玩命用人命添,前仆后继。而扶余射手则在牙诸的带领下,用强弓和蓟城上的汉军展开了对射,在扶余人的掩护下,叛军攻击士气大振,几次险些杀到了城头。但是在李典和张郃的指挥下,城头上的汉军发挥了居高临下的优势,狠狠的用强弓劲弩好好教训了一下叛军,尤其几架投石车上的火龙弹更是让叛军知道了什么是人间地狱,突发而来的大火让密集攻击队形的叛军损失惨重,不知道城头上的汉军仍下的什么怪东西,打碎了就是一片黑色油墨一般的东西,沾火就着,而且用水泼都泼不灭,流到哪就烧到那。所到之处一片火海。深受大汉道教影响的叛军不少人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是不是大汉教宗,神威将军显灵了,用神火烧自己。
鬼神之力是不可抗拒的,一传十,十传百,顿时伤亡惨重的叛军就炸了营,任凭督战队如何弹压,就是不再往前一步,不少胆子大的叛军甚至和督战队杀到了一起。整个叛军一片混乱,看得后阵的公孙度胡子都气得立起来,正准备命令中军组成督战队往前阵弹压的时候,阳仪发话了:“主公,不如今日暂且收兵。”
虽说公孙度脾气暴虐但是有两个人说话,公孙度绝对是言听计从的,一个是柳毅,另一个就是这个阳仪了,公孙度之所以能够占据辽东,臣服扶余和高句丽,主要就是靠这两个人。特别是阳仪,智谋迭出不穷,是公孙度的首席谋士。
回到大帐后,屏退左右,公孙度急不可待的问阳仪:“军师为何要退兵?”
“主公难道没有看到城墙之上装备有大汉野战军团专用的火龙弹。”阳仪可不是普通士兵,为了称霸中原,阳仪对中原态势可是做足了功课的,尤其是大汉中央各野战军团的战力,装备那是如数家珍。没有想到的是这蓟居然装备了大汉中央野战军团才有的制式装备,难道是玄武军团出塞时留下的?到底有多少呢?
“难道因为这个,我们就不攻城了?”公孙度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而阳仪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浅尝了一口酒。说来也怪,一向暴躁的公孙度看到阳仪慢条斯理的样子,居然又坐了回去,闷头吃肉喝酒。
终于阳仪放下了酒杯,公孙度赶紧扔下了啃了一半的羊腿:“军师可是有了对策?”
只见阳仪微微一笑,走到公孙度耳边如此说了一般,就见公孙度的脸色越来越松弛“不愧是军事,果然是妙计。来人啊,给我传令三军,把周边百里内的刁民都给我抓起来。”公孙度纵声狂叫。
蓟城上张郃望着叛军的阵型非常诧异,这是弄什么,叛军在离城一里的地方全部站住了,列成防守阵型,搞什么?准备超远距离攻城?还是被昨天的火龙弹杀怕了,不敢靠近城池。
就在张郃猜测叛军的意图时,叛军很快给出了答案,突然叛军阵型一变,分出二龙出水阵,全军向两边分开,从叛军阵中走出一大群百姓,而百姓后面则是一大群挥舞着皮鞭的叛军。在叛军的驱赶下,一群群哭声震天的百姓被迫向蓟城靠拢,而叛军则尾随百姓之后向蓟城作攻击阵型展开。而叛军阵中的扶余人更是可恨,不停的向百姓射箭,驱赶百姓加速。
望着汹涌而来的百姓,沮授仰面摔倒:“天灭我也。”作为本地父母官,他可没办法下令向百姓发射或龙弹,而夹杂在百姓当中的叛军一旦靠近城墙展开了攻击阵型……
蓟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