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自己说要自行离开的那两个柳老爷的小妾笑容还挂在脸上来不及卸下,就被柳老爷随后说出来的话给冻住了,而且马上暴跳如雷,这让柳老爷觉得他的威信受损:“这怎么成?要是让人知道这伤风败俗的女人待在这儿,我们柳府还有何脸面立足于这东方领土?”其中一个双手叉腰,不悦地尖道:“要是她一辈子都没有翻身之日,她岂不是在这儿住上一辈子?她要走就让她走啊,省得累赘,干吗要留她下来?”
“住口……再不住口,本老爷就会请那个人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了,听明白了吗?”柳老爷冷冷瞥了哀伤无比的我一眼:“要是把她赶了出去,别人会说咱们柳府无情无义,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了,届时对咱们的伤害更大,让她待在这儿,总比让她出去外头让人指指点点的好。”
那两个柳老爷小妾又气又怒,最后只能不情愿地跺脚恨道:“这可恶的麻烦精……”,而我那软弱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的娘,真是没有想到会在我身上失误,所以只是听着柳老爷和那两个小妾的对话,插不上话的只是一直掉泪……
我听着他们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地大肆批评,脸上的表情平静依然,就算这些话再尖酸恶毒,也完全伤不了我,因为除了他之外,已没有任何事物能让我在乎,能留也好,不能留也无所谓,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差别了。
“就是这样了……你……带你的宝贝女儿进入内堂休息,腾出一间屋子来,不然就跟着你一起住吧。”柳老爷做了最后的结论,临行前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沉声说道:“记住……你待在这里就得自律一点,别再做出会败坏我们柳府门风的事,知道吗?不然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是……”我低道,留在此时的柳府,应该会比较容易得到他的消息吧。
“去把那身衣裳换掉,看了刺眼,现在都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还穿着以前那么华丽奢侈的衣裳,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们整天想着柳府已经因为你而全毁了?而且就你现在的身份,还配穿上这么好的衣裳?脱下来……明天就叫人给典当了,还能换点日后的开销银两。”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小妾恨道,事情已无法转圜,她只好把气都出在我身上:“都已失贞失节了,还有脸穿着那袭华丽的衣裳?”
柳老爷唤来一名婢女,低声吩咐:“把她带去西边厢房,别再让我们看到她,但是千万不要再让她出去了,要是她离开这柳府半步的话,本老爷就打断你的狗腿。”然后转向他的小妾安抚:“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他搀扶着那两个小妾,走出了大厅。
被柳老爷遗忘下的亲生娘亲看着被婢女扶起的我,竟然也开始咬牙切齿,虽说她让我嫁入云王爷,成为闻名天下的云王妃,以为我能为她带来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也可以跟着我这只金凤凰攀上高枝,最有可能的就是说不定还能被柳老爷扶正,从此号令整个柳府,但是……她越想越是满肚子火。
“真是让娘太抬不起头了,竟然做出了这么多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本来想靠着你这唯一的女儿爬上一个更有保障的位子的,谁知道……现在反而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害得老爷也日趋讨厌我。”娘说着什么,不用听我也能猜想的出来,但是却感觉不到难过和悲伤了。
我缓缓的站起身,看到亲生娘亲正怒瞪着我,我只能低道:“娘……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真是让人不能相信,怎么连你也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想到她以前在柳老爷面前忍气吞声的辛苦全化为乌有,她更是生气,一个箭步上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要不是以前你对娘还有点用,不然早给你了,学什么不好,竟然学人做妓女?”而后怒气冲冲地走出大厅。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看来夫人也是急的,不要放在心上吧。”看到我被打倒在地,旁边的一个留下来的丫鬟立刻上前相扶。
娘下手颇重,我的耳里不住嗡嗡作响:“不能怪所有人,更不能怪娘,这是我应得的。”我抚颊,摇头轻道。
云王爷即使再如何恨我,也不曾动手打过我,脑中浮现他向来冷漠无情的眼神,我却觉得世上最温柔的莫过于此,无法克制地……凄楚的泪滑下双颊,从此之后,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一旁的丫鬟以为我是被娘打哭的,连忙安慰:“夫人只是在气头上,她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她一边扶着我,一边带我走出大厅。
再多刻薄的人言也伤不了我了,只有亟欲见他却无法得偿的哀戚,才真会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我失神地被带着走,泪水模糊了双眼,悲伤的泪痕汹涌地在我的丽容上蔓延……
他狠绝的作为让我心死,但可悲的是,心死的自己,却对他死不了心……
而此时的云王府中……一抹俊逸的身影立在寒风还是非常冷冽的一个院落中,这个院落不是别处,正式以前我所居住的院落……云王爷望向此时这个人去楼空的院落的眸神冷冽,一如深的见不着底的深潭。
这儿……是我最喜欢待的地方,往往一待,就是半日的时间。
即使他一直放任我在庄园内自由活动,亦随时有眼线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所以就算他鲜少伴在我身旁,也对我的行动完全了若指掌。
他不会明白是什么绝美的景色能让我看得如此沉迷,百看不厌?看着斜阳将这个凄清的院落映照的更加清冷萧索,他的冷眸也给微微沾染了一抹迷离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