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窗外,夜色天光倾泻进屋子,一切都清清朗朗。梅望了眼阳台窗外,朦朦胧胧将要睡着。一切都很宁静。
模糊中,梅依稀看到两个人影从阳台那儿悄然飘过来。看不清面容,黑帽当头。梅分明地看到那两个黑影无声无息地靠到自己的床前。梅的心竟然是出奇地安详,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在念着:阿弥陀佛。黑影好似听见了梅的心声,很惊讶地相互对望着,好像是在交换意见。但是,随后黑影依旧俯身靠近了梅。梅从心里往外念着,嘴里不由自主地唱出了声:阿-弥-陀-佛!唱声是那么地娴熟、自然,发自心灵深处。梅真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应该是出自修行数十年的僧人之口!娴熟而有佛性。梅分明地看到那两个黑影随着自己嘴里发出的唱声倐地一下直起了身子!飘飘悠悠离开自己的床渐渐远去,消逝于阳台方向…
梅完全清醒过来,屋子里家具清晰可见,阳台那儿的窗外,夜色依然。一切都是那么地宁静安详。梅困惑了,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个梦还是别的什么?又或者是鬼魅?梅倒是不怕什么鬼神,因为她觉得自己是正气凛然的,所以打心眼里就不怕任何东西。梅也知道刚才的整个过程中,自己没有丝毫的惧怕感。但是,从心灵深处发出来的那种佛性的无畏无惧、无物无我的精神境界实在令人费解。梅躺在床上依然一动不动,她在感受着、回味着刚才的一切,空气中依稀还存留着那点点的佛性意味…
梅一脸虔诚,在佛像前点了三炷香。丈夫文看着她的举动,不无调侃地说道:“看你这烧香拜佛的架式,谁能相信你是个党员?还是个女军官呢!迷信!”
“这才不是迷信呢!你永远都不会懂的。我是先入的党,后信的佛。其实,这两者的最终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求得世界大同。相对而言,佛教的宗旨倒是更加源远流长。”
文听了,很是不以为然:“你呀,别那么固执好不好?让人见了你现在这样子不笑话才怪呢。”
“有什么好笑的?礼佛又有什么错?这是个人信仰的问题。佛教讲的是真平等、真博爱、真自由,让人类达到不生不灭,永久安详和平,快乐安宁的境界。而讲说佛法、劝人为善、福国利民、化度众生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这并不是迷信,只是一种信仰。人,有了执着的信仰,才会有执着的言行,才会永往直前地生与活。信佛,能够教人在精神上无畏无惧、无物无我;能够教人心胸开阔,容纳江河湖海乃至于整个宇宙。这是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精神皈依。”文无可奈何地望着执信灼灼的梅,摇摇头…
梅走进一间禅室,迎面墙上大书一字:禅。旁边书写: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梅看见自己竟然端坐在禅室中间,静听一个白须白眉的老僧讲经。梅一怔:怎么两个我?这一怔之下倒醒了过来,原是南柯一梦!
梅更加困惑了,种种迹象表明着什么样的启示呢?难道自己真的与佛有着极大的渊源?也许前世就是佛的信徒?梅的心里不能不这么想,要不然,从小到大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又有怎么样更合理的解释呢?梅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一想到与佛结缘,梅的心倒是安详如水,平和似镜了,就像得到了真正的大解脱一样舒心。
梅,回过头看自己走过来的人生路,一步一步地,竟有着某种归向感。梅,至孝,对父母倾其所有;梅,至善,从来以真心待人;梅,至痴,自青春年少起,辜负众多异性追求,只为要等待一份砰然心动的感情。梅,成家立业了,有孩子了,可她依然是以前的梅。梅的思想、梅的精神世界一如从前。
近几年来,梅时常感到空虚,感到困惑,梅觉得自己生活得并不是真正的自己,可梅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儿不对。自从那晚的一句:“阿-弥-陀-佛”唱声以后,梅觉得自己好似悟出了点什么。梅知道自己该好好想一想了,不管别人将会怎么看、怎么想,也不管丈夫会怎么看、怎么想,梅自己真的是要好好想一想了。总不能让困惑伴随自己走过这一生吧?梅这么想着…
梅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关于自己的前世今生问题。这在别人看来也许很可笑,但梅却不这么认为。梅想起自己成长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