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束的脚步刚跨进西厢掬雪居住的闺阁院落,便傻了眼。
“五毒阵,太夸张了吧?”
满院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成了蛇蝎的天堂,原本早该蛰伏的蛇、蝎、蜈蚣、蟾蜍、守宫,全都一股脑的出现在这座院落,不远处他经常爬的那棵大树上更是布满各色小蛇,时不时地吐信子,也不管现在是能冻得死人的寒冬时节,硬是不肯守身为蛇族的本分,乖乖的去冬眠。更神奇的是,五毒全都乖乖的守在院落之中,并不跑到其他地方去吓人,但是却也容不得任何人踏入这院落半步。
这种如临大敌的阵仗,让无束头痛不已,他的雪儿居然用这种大阵来招呼他,分明是想谋杀亲夫,真不晓得她从哪里招来的这些个吓死人的毒物。不过他可不会被区区几条小蛇就给吓住了。他开始在偌大的府院里东找西找,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装水的大水缸,将里面的水倒尽,扛着它就回到了掬雪的住处门口。
“看你们还敢嚣张?!”点燃一支香投入缸中,顿时散发出一股奇特的味道,引诱着众多毒物向空空的水缸爬去,而且速度奇快,半支香的时间,所有的毒物便全数进入缸中,无束也不客气,盖子一盖,顺便拿了几块大石压在上面。
“待会儿做五毒大补汤!”手指弹弹缸身,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无束开心的往院内走去。因为心情不错,他甚至没忘了和所有的花花草草打招呼,打着打着,笑容却突然僵住了。
他闻到花草中弥漫着一股怡人的芬芳。
他的脚步顿时像灌了铅一般,头沉沉的,像是要睡着一般......
“断魂香......”他真的是掬雪的未婚夫吗?他怎么觉着像是杀了她全家的仇人,知道五毒阵困不住他,居然在花上抹这种要人命的药。
断魂香——虽然名字听着唬人,但是一般情况下,基本是属于性质温和的药品,如果善加利用的话,还能有益于睡眠,向来是失眠者的福音,糟就糟在这药一旦抹在散发香气的花草上,便成了轻取人命的毒药,让人不知不觉陷入睡眠,终至一觉不醒。
“你居然这么对我?”他做错了什么?不是说小吵宜于情嘛,上哪里找他这么配合的人哪?翻脸的速度太快了吧?
难道又是龙儿那小鬼乱出馊主意整他?
无束眼睛半眯,心里将某个捣乱的家伙凌迟了几遍,手却只能无力地慢慢摸索着身上,期待能摸到一把可以用的东西,终于在靴子的夹缝上摸到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刃。
闭上眼睛,无束一阵苦笑,他向来最怕痛了,现在却要——
手起刀落——
“啊——”好痛啊,他美美的手“破相”啦!
无束心疼的吹吹指腹上不到半公分的所谓“伤口”,大呼小叫不已。其惨烈程度,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暮二少爷缺胳膊断腿了。
伸一个懒腰,无束清醒了不少,知道“断魂香“已经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继续迈步前进,今晚,非偷到香窃到玉不可了!
无束轻勾唇角,盘算着怎么跟掬雪算这几笔帐,最好“就地正法”,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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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二少。”背后一声唤,让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无束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已经摆脱麻沸散药力的大个子杵在他身后,鼻子上塞了两管棉塞。
“我今天没心情与你打架。”无束打算再摸出几根暗器给他一个痛快。
“我知道,”秦武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我也不打算今晚跟你打架了。”
一个中毒,一个中药,这种架打起来会要人命的。
“那你来干嘛?”他已经打算今晚非干点“坏事”不可了,可不能让他坏了好事。
他、今、晚、要、当、采、花、贼!
“我是来提醒你,你今晚还是别到郡主的房里了,进不去的。”他真的是好心好意提醒。
“安啦!”无束自信地拍拍大个子的肩膀,指了指近在咫尺的闺阁,“雪儿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我想她一定在房里等我了。”
“真的吗?”秦武乜了一眼不远处的水缸,那里头的东西让人见了第一次就再无勇气看第二眼,还有,那些花草,他死都不敢将鼻子上的棉塞给拿下,怕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这些只能算无伤大雅的玩笑,那暮二少的承受能力还不是普通的强,不过——
“别——”秦武的提醒显然晚了一步,就见兴冲冲推开掬雪房门的某个登徒浪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门上有毒......”秦武说完刚刚未完的提示,无奈的将中了“石化粉”,现在犹如一具僵硬尸体的无束从地上扶起。早跟他说不要也闯王府了,他就是不听,知道后果了吧。
认命地扛起中毒的无束,秦武看了一眼房中的白色倩影:
“郡主,他——”
半响,却未见白色倩影转过身,亦不见发话,大个子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将人扛出了闺阁。
就听见一个号称世上新任最美“僵尸”的人,一直在秦武的背上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秦武同情的拍了拍背上的人,却没有搭腔,因为他也不知道。
人去楼空的院落,徒留下白色的背影,最后还是没忍住,徐徐地转过身,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踉跄,注视着离去的人儿,皓若明月的眼神中有着未知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