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骏羡徘徊在逍王府前,犹豫着要不要登门求见。
自从在暮无束的口中得知阿宝住进庵堂之后,他几乎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庵堂,每一次满怀希望的进去,失望而归。而他,第一次利用官位之便,去工部查寻京城附近所有的庵堂,因为庵堂都是登记在册的。他逐一寻找每一座有记录的庵堂,却总是得到无此人的答案。
时间过去越久,他的心就越乱。他从来不知道阿宝对他是如此的重要。他进京赶考的时候是他们夫妻第一次的离别,他虽然偶尔想家,但是那时对功名的执着让他忍住了思家之情,再一次见到阿宝的时候夫妻已经分离了近一年,他甚至还未开始学着思念,阿宝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但是这一次,阿宝才离开不到一月,他第一次感受到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三月”,这种感觉,就像是噬骨的毒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除非找到她,否则无药可解。或许在那之前,他心中一直知道会有一个家,一个贤良的妻在等待,就算他走得再远,天下都会有一席容他的天地,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因为他清楚,就算是一败涂地,那个家的门也还是会一如既往的为他敞开。
如今,每日对着雕梁画栋的状元府,空旷而没有人影,寻不到半分生气,大得让他觉得阵阵寒意。他知道,这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无怨无悔的为他张罗一切。就像是缺了一角的心,迷茫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天若是缺了一角,还有女娲采五色石补上,却心缺了,便是神人也无可奈何了吧。唯有寻回带走他的心的阿宝,他才不会时时觉得自己是一个残缺的人。
可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一家庵堂知道阿宝的下落,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郡马爷在骗他,这是很无礼的,郡马爷根本就没有骗他的必要,而他也在为自己这般的小人之心自责不已,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在每寻完一座庵堂后浓烈的失落感中再一次怀疑。
梨花庵,这一座并没有出现在工部名册中的小庵堂,是他在心灰意懒的游荡中无意看见的。在他问遍了二百多座庵堂后,无意看到了这间小得有些不像庵堂,却不失为清修的好去处。那时的他心中已经变成了灰烬的希望再一次死灰复燃。
迎上紧闭的大门,他不顾礼节,有些急促的敲响梨花庵的大门,他想象着为他开门的会是他心中的人儿。他用力敲,敲响他的心中最深的祈望,他甚至感觉到这里有着阿宝的气息,朴素地有些娇憨的气息……
他一直不停的敲,一直敲,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前,就像是他最后的希望,不肯有半分死心。哪怕是将手敲肿了,嗓子喊哑了,他也不要停下来,至少、至少他没有听到任何拒绝的声音,没有看到一个摇头的回应……
“这个庵堂的主人前些日子已经死了。”一个路过的樵夫告诉他。
“那庵里其他的人呢?”他屏住呼吸,想听到一个能够给他肯定的答案。
“不清楚,庵里的两个女弟子,一个行踪本就飘忽,这一次恐怕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至于另一个嘛,好像是前不久刚来的,庵主这一走,她恐怕也走了吧。”樵夫摇头。
“走了……”尹骏羡脚步一个踉跄,神思恍惚。那一定是阿宝,一定是她,她就这么走了么?孤身的她又会漂泊到何方……
“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严先生,他一直都在庵里做杂役。”樵夫的话再一次点燃了尹骏羡的希望,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抓住樵夫的手。
“严先生在何处?”
“山下的梨花林中。”
然后他从那位怎么看都不像杂役的严先生那里得到了关于阿宝的消息。阿宝果然在这里住过!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连连向严先生道谢,尽管他并不知道阿宝最终的去向,但是至少有了她的行踪,她最后接触的人是逍王妃,那么逍王妃一定会知道她的下落!
他鼓足勇气,再一次走进逍王府,却不是为了求见那位神祗般的小郡主,而是为了他的妻。
“王爷和王妃都不在。”秦武看他的眼神不善,但也没失了王府的礼数。没见过一个上门不是求见郡主就是求见王妃的状元,简直是色胆包天!
“那不知逍王妃何时能回来,下官在此等候便是。”他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的出门。
“事实上,我们小郡主被掳,王爷携王妃赶去川北了,怕是要很久才能回来,所以恕我们无法招待‘贵客’,来人,送客!”秦武挥袖而去,不给尹骏羡任何开口的机会。
“可是——”尹骏羡想开口问阿宝的行踪,但是秦武一转眼便不见了,身边的小厮恭立在侧,显然不会让他再呆在逍王府了。
难道要等逍王妃从川北回来?那时候阿宝还会在京城吗?
尹骏羡再一次失意的走回状元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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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厌城外,乱葬岗。
一个女子。一个美丽的女子。
仿佛“美丽”这个词汇是专门为她所造一般,她不管是从外貌、体态、仰或是气质,全都符合人们对美丽的所有想象。
即使此刻,她身处在乱葬岗中,也仿佛置身在华丽的舞台,优雅,完美无瑕,像是天经地义的该出现在这里一般,而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不过,在她发现这里并没有一个会欣赏的眼睛时,她开始做一件并不是很优雅的事……
脚尖踢踢一具刚刚被运到这里的“尸体”,撇嘴道:
“喂,死了说一声。”
“尸体”良久之后,颤巍巍抬起一只无力的手:
“快挂啦……”
那就说明还没挂。女子眼睛再瞄一眼四周,再一次确定没有人会看见她的不雅,认命的开始做另一件会让她形象大损的事——拖“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