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夜魂终于发现了掬雪的不对劲。在他将她带回房中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
刚被掠来的她冷淡却会反抗,对于她不喜欢的人或事都会直接表现出来。偶尔还会耍一些小女儿的脾气,看似难以亲近,却也不会冷漠到拒人以千里之外。
而现在的她,就像一个不需要牵线的人偶,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听话得让人心惊。
将她带回房中的后,他只是随口说说,让她换上白嫁衣给他看看,她居然没有半分犹豫,立即换上那件她说不喜欢的衣裳,他最初第一反应是以为她想开了,可心中隐隐的觉得不对劲——即便是再水性杨花的女子,也该为刚刚死去的爱人哭上几滴泪,她却没有,不哭亦不笑。
仿佛将属于人的情绪从她体内抽离,就连不小心被针狠狠地扎到了手指,鲜血迅速的染红了衣衫那件白嫁衣,掬雪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感觉。
这种变化让罗夜魂的挫折感不断的加剧,即使是他掠夺般的吻也激不起她任何的反应。他不信,他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他想故意激怒她,在她面前放了一堆甜食,可是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慢慢的将这些平日里连碰也不碰的点心吃下。他找了一堆杂耍戏班说书的,想让她笑,让她哭,可是所有的都没有效果,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蹩脚的戏子,在她面前大喊大叫的卖力演出,却引不起她的一丝关注。
她将自己缩进了自己的世界,与外界再也关系。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要你,告诉你,就算你只剩下了一副躯壳,我也要娶你做修罗宫的女主人,你休想逃掉!”罗夜魂气急败坏的吼完,甩门而去,房中只剩下掬雪和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望着罗夜魂离去的背影。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怒气外溢,即使是面对千军万马时,他依然是不知恐惧为何物,笑得那般狂放,记得有一次,他被人暗算,让人围攻了十天十夜,身上的伤,流出的血,换作别人早已死了,可是他居然笑着将所有胆敢围攻他的人送进了阴曹地府,才肯倒下。
他玩世不恭,他游戏人间……所以,当他眉宇中染上属于人的软弱时,她突然觉得,他其实也不是这么高不可攀。可惜,他动情的对象永远不会是她。
“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他全部的关注。”黑衣女子对掬雪说。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自己心中的话,虽然她知道,这个得到主人心的女子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果然,掬雪涣散无神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对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黑衣女子一声苦笑,牵过掬雪,让她坐到梳妆台前:
“我帮你梳头吧。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梳头了,明日是你和主人的大喜日子,而我也要离开了,他已经不需要我这个替代品,即便是日后在他心中能有片刻想起我,大概也不会是因为思念吧……”
她絮絮的说着,像是对一个认识很久的闺中密友谈及自己心中最深的秘密,她的苦,她的怨,她的情,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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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女子优雅的挑高秀眉,对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道:
“真够丢人的,穿着金丝甲还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亏你还是自称武艺高强。”
全身被白布包得像粽子,独余一张俊脸的男子抱怨道:
“你试试那根树枝对上罗夜魂的修罗软剑,包你死上十次还有的剩。更别提你那蹩脚的易容术,你知不知道,我就等于在身上挂上一百多斤的肉去跟轻装上阵的罗夜魂斗,能捡回一条命还是我装死的功夫到家。”说得好像自己有多伟大,装死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在他口中便如丰功伟绩般。
“离死也差不多了,那剑虽然让金丝甲挡住了大半的剑势,但是正常人早就该死了。最搞笑的,你居然还激得他再踢你一脚,啧啧,断了五根肋骨,心肺也震伤了……暮少,你确定你没跟蟑螂拜过把子?生命力很强嘛!”女子优雅的泡着功夫茶,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细致的艺术,举手投足间,自成韵味。只不过嘴里的话却是毒的要命。
“你唇角刚刚在冷笑,小心被你的爱慕者看到了,破坏了你完美的形象。”想笑就笑嘛,憋久了迟早“嗯嗯”不畅。
“你一定看错了,我才不会做这么不完美的事。”女子唇轻启微笑,端的是美若天仙。
无束撇撇嘴,不想对她的做作发表任何意见,认识她也有好几年了,他知道这个女人对她的完美形象执着到什么地步。明明私底下是一只粗鲁的乌鸦,却偏偏喜欢在人前装成高贵的凤凰,而且一装就是一辈子,不知道骗倒了多少少年侠士为她痴狂。
反正她骗了多少无知少男的心也轮不到他来关注,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是他的雪儿:
“雨歇,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自诩是美丽优雅化身的女子——原武林第一美人——萧雨歇唇间笑意一收,眉头轻蹙:
“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