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看守所。
吕风和周梁坐在椅子上,等待里面的史金生出来。不一会儿,史金生被带到了吕风和周梁的眼前坐下,他似乎连瞧上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史金生,我们又来看你了”周梁首先说。
“唉,我也知道,又让你们俩破费了,呵呵”史金生浮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我就搞不懂你了,你怎么会去贩毒呢,还吸毒,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周梁越想越气。
“唉”史金生抬起头,看了看房间,说:“也许这里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归宿吧!”
“我和吕风给你带了点吃的,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说什么,你自己保重吧”周梁看看他没肉的脸,简直就是一副骨架。
“你自己保重”吕风重复了一句。
“吕风!”史金生看住他,说。
吕风和周梁不禁转过身,想听他还要说点什么,不管怎么样,心底对他的遭遇,还是很同情的,即便是他贩毒还是别得什么坏事,终究以前朋友一场。
“吕风,你过来!”史金生缓缓站起身,目光透露出一股阴暗。
吕风上前一步,和他隔着铁栏面对面,看清楚了史金生的脸,惊恐都同时,不敢相信再见到他时,他变成如此模样,皱巴巴的额头底下稀疏的眉目寥寥无几,两只眼睛干涩毫无生机,草纸般粗糙的面颊,还有好几颗溢出血水的水痘,久日不刷的牙黄黄的,口气还很重,这个人还是那个英俊潇洒风度飘飘的史金生吗?吕风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
“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小惠!!!”史金生意外地抓住吕风的衣领,一把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后面几个看管得警察连忙上前来把他们俩分开。史金生仍然死死拽住吕风的衣领子,不松开,好像要凭自己最后一口气,得到面前毫无表情的吕风的回答,他只要他回答他一句话:
“说,你到底有没有真得爱过小惠!”
“呼呼呼呼”吕风呼吸急促,毫不惧色地和他两眼相视,就在史金色将要被身后的警察拖走时,吕风同样上前一把抓住史金生的衣领子,嘘声说:
“我从来不曾爱过她······”
史金生脱开手,说不上一句话来,眼巴巴地望见他自己和吕风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实在无法明白如今的吕风居然会如此回答他,甚是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吕风,如果就是吕风,他实在无法接受他这么说,他也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说,这根本不像他所认识的吕风,一点也不像。现在,吕风面无表情,双手抓住铁栏看他远去,史金生心生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想着想着,疯子般地笑了起来,或许他再笑自己,或许他再笑吕风,谁能真正清楚呢?
“呵呵”吕风低下头,想起什么似地苦笑了一下,转过身,看看两眼睁大的周梁,说:
“走吧!”
两人离开看守所,乘上公交车,周梁一直好奇地看看吕风,吕风则一直心事重重的看窗外的街景。
“吕风,你什么时候回去?”周梁问。
“明天就回”吕风依旧看向窗外。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不过马上会有的”
“以后还会来杭州吗?”
“我想还会来的吧”吕风面向车厢内,一个男子把座位让给了一个老太,老太拍了拍椅子面,缓缓而座,说了句谢谢。
“如果来杭州,倒时可别不来看我啊?”周梁意味深长地说。
“会来的”吕风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窗外茂盛的梧桐树,巴掌大的叶子不断掉下来,一片叶子突然死死贴住窗,很快又被窗甩开了,呈现给乘客乃是眼前山色空蒙,碧波荡漾的西湖美景。
一个星期之后,绍兴。
吕风走下车,面前乃是大学期间经常来逛的垃圾街,正所谓每个学校旁边,十步之内,必有一条垃圾街。
走在垃圾街上,破败的棚屋一间紧挨一间,绝不浪费空间,好些小摊位实在挤不下一块地方,只能挤占过道。汽车,自行车,电瓶车,人都堵在路中间,前面的喇叭尖叫一声,后面的怨声载道,好不容易大家谦让而过,到了下一个出口又堵上了,看来乱搭乱建真是害人害己。
吕风走进一台球棚,四周围看了看,发现焱峰正拿起球杆,于是,便走了过去。
“来得这么晚!”焱峰一杆,打进了四号球。
“今天,好好玩几盘!”吕风脱去外套,往椅子上一搭,操起一球杆,摆开姿势,也打了一杆。
“没想到,你回来还蛮早的嘛?”
“还是回来了,还是******回来了”吕风又对准一杆,五号球击中边缘反弹到八号球,停住了。
“你不会为上次的事怪我吧!”焱峰看看吕风,觉得今天他心中藏有一股无名火气。
“不会”吕风没等焱峰,继续开杆,轻轻地将洞口的五号球打入。
“伙计,过来!”焱峰喊道。
伙计麻利地将台球摆好位子,离开了。焱峰第一个开杆,一杆下去,打进了一个,看来今天运气还是有的,第二杆继续进球,第三杆差了一点,没有反弹进去。吕风搓了搓杆顶,找准最佳位置,很用力地来了一杆,球是到处横冲直撞的,可一个球也没打入,皱了皱眉头,果然自己很背。
“老兄,依我看上次依舒谈起的芳芳,你可以认识一下啊。你人的想法老跑偏,你长得并不跑偏啊!”焱峰做好姿势没开球,等吕风回话。
“没心情”
吕风见焱峰不进,绕台球桌走了一圈,俯下身子,空杆试了试,又是用力一击,还是没进。
“回来也好,呵呵”焱峰说。
“今年又什么也没干成,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吕风说。
“你不行啊,吕风”
“是啊,我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形势呢,可是破屋遭缝连夜雨,人倒霉什么事情都不顺,你看,连个球都打不进,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吕风眼看球又偏到一边停下,苦笑连连。
“去死吧,现在坟价也涨了,到时想死也死不起了。呵呵”
“你今天怎么不被你老婆,关在家,这么放心地让你出来了”吕风说。
“因为我报了你的名号啊,我说:今天吕风约我去打球,我出去了。她说:你去哪,管我什么事。所以我就出来了。”
“这是你老婆懒得理你,你不会又犯什么事情了?”吕风笑笑,摆好白球,准备一击。
“你说女人为什么那么小心眼,不就是看了一眼走过美女嘛,至于把我关出门外嘛”焱峰说。
“原来如此,看来你老婆对你蛮好的”
“这话怎么说”
“在乎你才跟你生气,这点都想不到,真是的”
“是嘛,我晚上问问她去。”焱峰击进最后一个球,招呼伙计过来摆球。
“算了,今天打不过你,吃饭去吧”吕风放杆子到球桌上,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套上。
两人来到饭馆,点了一碗豆腐烧鱼头,一碗炒螺丝和一碗豆腐干炒芹菜,再加两瓶啤酒。
菜上得很快,俩人边吃边聊。
“来,先干一杯”焱峰说。
“好吧。”吕风拿起酒杯和他一碰。
“我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我和你也来过这里吃饭”
“我不记得了,没印象”
“我记得很清楚啊,当时我就坐在这,你坐在右边,也是打完台球来喝酒,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女孩进来叫你的,你忘记了?”焱峰说。
“是嘛,让我想想,因为叫我的女孩很多,呵呵”吕风打趣道。
“哎呀,长头发的,标准的瓜子脸,眼睛很大,身材也很好,我现在都记得她模样,要是现在出现,我一眼便能认出她。”
“呵呵,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我都不记得了,叫什么名字!”吕风回忆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姑娘。
“我哪知道!”焱峰呷了口酒,给自己满上,在给吕风满上。
“咱们还是别提女人了,你现在是幸福期,无所谓,我是情场失意期,谈女人,只会增加烦恼,喝酒就没用了”吕风满脸通红地说。
“我是替你再想啊,那个女孩你诺能追上,用你的话说:和她结婚,也是可以的啊”
“呸,我有说过这种屁话嘛!”
“嘿,当初你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说得跟真得似的”
“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既有爱情实战,又有丰富的想象力,倒时写出来一定热卖!”
“来,干一杯”焱峰没趣地和他一碰。
“你所说得女孩,叫美佳,学服装的”吕风说。
“原来你记得啊,呵呵”
“刚想起来。我实际上很痛恨自己回忆的,因为都是些生死离别的事情,太伤心了,我还是喜欢想些搞笑的事情,真得”
“那么,那个女孩,你怎么没想要发展一下啊”
“有什么好发展的,伤不起啊,老兄!”吕风和他酒杯一碰。
“我看伤得起,我说你这个人真是的,也不清楚你心里想些什么。”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不会明白的”吕风抬头看看焱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