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武器论英雄系列之:破山传奇
第一章、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无风不起浪,有很多人都是恣意惹事,就算你再沉默寡言,也总有那么些人故意找你的麻烦,遇到这样的事,惟有尽量避开,避之不开就只有反抗、斗争,用自己的拳头去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恶人自有恶人磨。世上多是这般欺善怕恶之辈。
1、不会念经的懒残和尚
长安城。望君烟水楼。
斗大的酒旗随风猎猎飞扬,楼前小贩的叫卖声,楼上宾客的喧闹声,纠缠在一起,不绝于耳。生意兴隆,正是客满为患之时。
陡然,酒楼门口一阵喧哗躁动,闹市里骤然响起一声长啸,尖锐刺耳,有如一根尖针刺在人们的心田,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片鸦雀无声,就连楼上的喧闹也在刹那消匿无声。人们纷纷举头向门口望去,就见十余名大汉分成两行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劲装大汉跨前一步扯着嗓门冲楼上大吼道:“赤天帮韦少帮主到!”
酒楼小二被这一嗓子吓得浑身哆嗦,手中茶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也顾不得收拾残局和招呼别的客人,涎着笑点头哈腰地跑到那少年面前,刚说出一个“这”字,就被少年跟前的大汉甩了一个巴掌,嘴里同时喝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给我滚开!”小二立根不稳,一个“恶狗扑食”跌倒在地,用手一摸嘴角,看时满手血迹,抬头再看这群凶神恶煞,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转身踉跄着向里面跑去。
来人这架势竟比官府还要威武显赫的多。酒楼食客被这大汉一声吆喝,纷纷离座而去。整个长安城有谁不晓得赤天帮的名号,而来的这个少年就是赤天帮帮主韦路公的儿子韦无明。这是一个惹不得的主儿,谁见了不是退避三舍?于是众食客便纷纷离去,望眼看去,只剩下西北角的一个穿着邋遢的和尚,正在狼吞虎咽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赤天帮”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一个帮派,发展迅速,几年时间不到,势力竟遍布长安方圆百里,俨然是陇西的第一大帮。帮主韦路公自创一套“赤天神掌”,威力无穷,十余年来也是鲜逢敌手,加上最近他和太子府、齐王府走的很近,无形之中实力大增,雄霸长安城,无人敢惹,谁也奈何不了他,这少年是他的儿子,更是无法无天,城中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暗地里都叫他“小霸王”。
对老百姓而言,韦无明简直就是凶神恶煞,甚至比凶神恶煞还要可怕千百倍,此刻见他到来,那还不是趁早溜之大吉?但是这世上往往都会有例外。
韦无明向来就是个有事没事都要找事的主儿,如今突然发现有人见了他而不躲避,岂能善罢甘休?况且看到这人是个和尚时,更是火冒三丈,也不管那和尚有没有来头,发火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手一挥,从身后走出四个大汉,成扇形逼向西北角的那个和尚。
第一个人冷声道:“臭和尚,我家少爷叫你滚下楼去!”然而和尚却是置之不理,好象没有听见。
第二个人狠声道:“臭和尚,听到赤天帮的名号竟不避开,想找死么?”和尚吃的正欢,依旧不理。
第三个人眉头一皱,怒道:“臭和尚,识相的就给我爬到楼下去,老子见了和尚就生气!”
和尚“哧溜”一口,将杯中酒全灌到肚里,又狠狠撕下一只鸡腿,对对方的发怒置若罔闻。
第四个人见此情形,跨前一步,呵呵笑道:“臭和尚,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经常行走江湖的都知道,僧、尼、道、丐、残、帝、儒、童、老、美这些人是千万惹不得的,遇到这十种人都要格外的小心,只可惜这四人得意忘形之下似乎将这些忘了个一干二净,是以,也就注定他们要吃亏,吃很大的亏。
那和尚听完他四人大放厥词,放下手中的肉,慢慢地转过身来,将左腿横摆在长凳上,瞪着铜铃眼冲四人笑嘻嘻道:“我和尚真的很臭吗?哼,你们又是从哪儿冒出的四条狗?在这儿狂吠不已,搅了佛爷的清净。”
四人见他对自己的话当作耳旁风,不离开已经是罪不可恕,竟还敢大发狂言,心中恼怒之极,不待韦无明发话,同时出掌向这邋遢和尚拍去。掌风凛冽,这四人功力竟是不俗。
但是,四人四掌一击落空。他们手掌刚碰到和尚的破烂僧衣,眼前和尚的身影就陡然消失了。四人心惊,想也不想,回掌反削。但,手心一麻,一道怪异的力道瞬间击向胸口,不及躲开,全都跌倒在地。四人眼神迷离,抬头时,和尚已经站在他们面前,逐一而视,那铜铃般的大眼骤然凝成一线,射出森然寒光,寒意直侵心肺,看得四人是毛骨悚然。
韦无明一直冷眼旁观不言不语,此刻见这和尚轻易躲开手下四名好手的悍然攻击,身法精妙神奇,心中一动,突然笑道:“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懒残和尚。失敬!失敬!前辈的‘矢影身法’和‘弹源指’果真是不同凡响。佩服!佩服!”
他满嘴的“失敬”“佩服”,可是眼中却殊无失敬、佩服之意。
懒残笑道:“但我最厉害的却是‘无神掌’,你小子是不是要试一下呢?”
韦无明脸色一寒,看对方一脸无所谓,转而笑道:“大师三项绝技冠绝武林,天下无敌。‘无神掌’更是出神入化,威力无穷,在下这点雕虫小技又怎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呢?”
懒残眯眼笑道:“说的好,说的妙。你小子既然知道我是谁,又晓得我这三项绝技厉害无双,现在是不是还要让我滚呢?”
韦无明双手一伸,嘻嘻一笑道:“在下哪儿敢呀?大师请自便就是!”
懒残点头道:“算你小子识相!”刚要转身坐下,韦无明身后的两名大汉就突然发难。一刀一剑,一左一右,闪电冲至。刀劈项颈,剑刺后心,竟悄无声息,这是什么样的功夫?看似简单无奇,却是变化万千,懒残和尚能避开这一击吗?
刀光一震,剑影一斜。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刀剑已经劈刺在懒残和尚的身上,然而懒残却没有丝毫的觉察,慢悠悠地坐下,一点也没有感到刀剑的寒意。
“啊!唉哟!”两声惨叫平空而响。
懒残巍然而坐,冷声笑道:“你们倒是好毒的手段啊,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倒在地上的四人中,刀斫在左边一个大汉的胳膊上,伤口外翻,露出瘆人的血肉;剑刺在右边另一大汉的咽喉上,血雾朦胧,早已魂归西天极乐。只可惜两人穴道被点,不能动弹分毫。也不知这和尚用的是何手段,在场众人竟没有一个看清楚。看不透的事物才更令人感到可怕!偷袭和尚的那两个人此时就有了怕的感觉,可刀剑依旧在手。
韦无明脸上如罩寒霜,眼中更是喷出愤恨的冰冷。
懒残斜视二人,皱眉道:“阴阳刀剑,武朋、周友?”
那两人阴森笑道:“不错,我们正是武朋、周友。大师功夫果然了得,但最厉害的恐怕要数这借刀杀人。”话音刚落,刀再次劈出,剑亦紧跟刺出,这已经是“阴阳刀剑”的二次攻击。这一次和上次大不相同,第一次是悄无声息,这一次却是刀风呼啸,剑气呜呼,刀风有质而剑气无形。
懒残脸色陡变,双掌向下一拍,人已纵身而起。弹指。
弹源指。只弹出两指,一指弹向武朋的刀背,一指弹向周友的剑尖。刀剑同时一荡,斜开。这一弹,劲力奇大,武朋、周友虽然拼尽全力,还是拿捏不住;这一弹,犹如蝮蛇被打七寸,正是致命之处。两人手臂一麻,刀剑已向地上落去,几乎同时,懒残双手一震欺身上前。
武朋、周友脸色苍白,后退一步,伸手欲抄刀剑,但侧面突刮一股异风,清风拂面,刀剑落空。两人劲力加强,却不料刀剑猛地一沉,骤然失踪。“啊!啊!”两声惨叫。躺于地上的四人中,又死了两个。钢刀插在其中一个的胸膛上,青锋刺在另一人的咽喉正中,血汩汩而流,好不恐怖!
懒残呵呵一笑,欺身上前。无神掌凝力而发,精确地印在武朋、周友的心口上。两人如同断线的纸鸢,飞跌而出,落在韦无明的脚边,嘴边沁血,他们两个也算了得,强忍疼痛,瞪了懒残一眼,站起来退到韦无明的身后。
韦无明笑。无邪的笑。这笑里充满了无限的恨意,无边的怒火,但是他却只是轻轻地笑道:“懒残大师果然使的好手段。闲庭信步,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我三个手下。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大师连杀三人,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实在是佛门之大不幸。”
懒残嘿嘿一笑,道:“人是武朋、周友的刀剑所杀,可不关我和尚什么事。你们无端惹我和尚就算你们倒霉。和尚虽然号称懒残,却是既不懒也不残。我虽然不喜欢打打杀杀,可也不希望别人一刀将我杀了,况且命是和尚自己的,个人的生死还是不要麻烦别人的好。”
韦无明淡淡一笑道:“说的也是,但是我在这里,你的命就是我的。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杀了我三个手下,这笔血债说到天边也是要还的。”
懒残笑道:“你若坚持要怪到我的头上,那也只能由你。”
韦无明道:“我只是要你的一条命。你有两条路可选择,可以逃,也可以打。逃你是逃不了的;打,我可以让你三招,如果不行的话,五招也可以。”
“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懒残感到十分的可笑,这胖小子竟要让自己三招,甚至五招,他行走江湖以来还没有人敢跟他说这样的话。这实在令人气愤恼怒,和尚的头都快要气炸了,这小子实在是目中无人。
他实在是气极了,气的他的光头似乎要长出寸长的头发来。这小子的话对他简直是侮辱。不,是极大的耻辱。他一怒,人就飞了出去。挟着“无神掌”和“弹源指”飞了出去,扑向韦无明。
人人都知道懒残是个和尚,而且还是个不会念经的和尚。可是,现在,懒残却在念经,不是在嘴里,而是在他的心里,至于念的是什么,别人就不得而知。但是他飞出去时掌指所携带的劲力却突然增强了数倍。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懒惨看得出,眼前这个少年是个劲敌。他若是一击不中,就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和尚念起了“天佛大力咒”,“天佛大力咒”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心法,可是却能在瞬间提升行功者的功力。懒残现在很自信,这一击必能成功。
韦无明淡淡而笑,胖胖的身形微微一动,双掌推出,无声无息。
一个人的掌力能够虎虎生风,只能够说明他的掌法高明,却不是最高境界,只有练到无声无息的地步,才算是到了无神无我的境界。
这少年年纪轻轻,可掌力却练到此种地步,实令人不敢小觑。
红光闪烁,赤焰灼人。掌出,赤天掌。
懒残暗自惊心,想不到这少年竟将家传武学练到这等地步,实难令人相信,可是眼中所见却是事实。心念电转,陡然变指为掌,两人四掌交在一处,身形微震。韦无明在笑,笑得很诡异。这是和尚从他脸上看到的第二次奇怪的笑。第一次邪笑时,激怒了懒残和尚,令他在狂怒中出手。这一次呢?又意味着什么?
说来也怪,这少年诡异的笑竟笑得懒残心头发寒。猛地,他一脚踢向韦无明的小腹,脚只出了一半,就扯得肩膀剧痛。他现在才晓得对方的笑意味着什么,因为周友的剑此刻就刺在他的肩膀上。
随着这撕心裂肺的痛,和尚凝聚的那股内息好似鼓起的气球被人轻轻戳了个窟窿,气劲慢慢泄走,一强一弱,胜负立见分晓,和尚来不及反应,就被韦无明强大的内劲震飞出去,扑跌在地,嘴角沁血。韦无明轻笑道:“看来你的功夫也不过如此!”
懒残苦笑道:“你使的是赤天掌,无神掌可不是赤天掌的对手。韦路公是你什么人?”
韦无明感觉他问的问题很愚蠢,笑道:“我是赤天帮的少帮主,你说我是他的什么人?”
懒残不可思议道:“你的功夫似乎要比你爹厉害的多。”
韦无明摇头道:“你错了,我的功夫只有家父的十分之一。”
懒残咳了一下,吐了口血,肩膀的血不断地流出,染红了半臂。
韦无明看着懒残和尚身上流出的血,狰狞笑道:“我一向有个习惯,凡是被我打败的人,都要流下点儿东西做纪念。”懒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惨变,已知他要干什么,心道:“这小子好狠毒的心,怪不得别人都叫他‘凶神恶煞’,没想到我和尚一生无差错,今日却遇到这个小王八蛋,竟倒透了这不是东西的天霉。”眼看着韦无明的左掌举起,拍向自己,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陡然,懒残眼睛变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了一个酒葫芦,那个酒葫芦从天而降,缓缓地落在街道上,又猛地一弹,激速地射在半空,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飞舞。这葫芦竟能长时停留半空而不落,实在是件奇怪的事,更奇怪的是它还能跳舞。
懒残脸上涎出一丝诡异的笑来。韦无明不明白在这种情形下他为什么还会笑得这么开心。“这该死的和尚,我定要杀了你不可。”
和尚笑,是因为他看到了那个酒葫芦。韦无明没有看到,酒葫芦在他们身后,他们自然看不到。
和尚松了口气。酒葫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酒葫芦的主人。酒葫芦不能救人,但是它的主人能。酒葫芦的突然出现对和尚而言无疑是雨中送伞,雪中送炭。
懒残嘿嘿一笑道:“不知韦公子想要拿什么东西作纪念?”
韦无明冷冷道:“头颅。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因为你是死在我的手上!”
奇怪的是,他突然撤掌,只轻轻点了一下头。随着他的点头,武朋、周友挥刀抽剑,缓缓向和尚走去。懒残刚才那一击并没有使他们受多重的伤,是以他们此刻有足够的能力杀了他,也必须杀了他,若不是他,他们也不会在少主人面前丢人现眼,丢面子实在是一件令人难以容忍的事。
懒残又笑了笑,这笑里却充满了讥讽和嘲弄。
“刚才若不是佛爷手下留情,你们两个混蛋早就没命了,还真是混帐东西,恬不知耻。杀一个受伤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呸,呸,不对,你们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猪狗不如的畜生。”
懒残破口大骂,将这两人的祖宗十八代狗血淋头地骂了个遍。
武朋、周友却不在乎这些,任由他骂。刀就要劈出,剑就要刺下。这一刀,这一剑,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差错,更不会刀下留命,剑底留魂。就在这危机时刻,懒残和尚突然冲着韦无明身后骂道:“臭家伙,没良心的东西,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不拆了你的观,不杀了你全家,我就不叫懒残和尚。”
2、带酒葫芦的无方道士
武朋、周友看着邋遢的懒残和尚,嘿嘿然发出阴森的冷笑。
这一刀斫下去,这一剑刺过去,和尚本来是非死不可的,能够躲开阴阳刀剑这样一击的,江湖上还没有多少人,懒残没有受伤前或许还能躲开,但是现在却万万不能。
幸好和尚还有一个好朋友:无方道士。更有意思的是无方道士有个酒葫芦。
酒葫芦是个宝——宝葫芦,乃精铁所成,这宝葫芦的神秘之处到底是什么,武林中谁也不知道,即使身如好友的懒残和尚也不知道,虽然见识过它的威力,可还是弄不清楚它为什么会有那么惊人的威力。无方道士武功极高,那宝葫芦遇到象样的高手也就没有几个,是以,在大多数时间里,无方道士就只能用它来喝酒。
懒残根本用不着躲避。刀剑斫刺在酒葫芦上。准确的来说,既不是斫,也不是刺,而是宝葫芦将刀剑吸了过去,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这股吸力很怪异,武朋、周友不由自主的随着刀剑撞向酒葫芦,想摆脱都办不到。
不知何时,无方道士就已经站在懒残和尚的身前。无方淡淡一笑,宝葫芦轻微一震,武朋、周友飞跌而出,“喀啦”声响,所跌之处,桌椅皆碎。两人脸色苍白如纸,这一次却是身受重伤,躺在地上不住呻吟,随着这呻吟的延伸,异变陡然发生——
——十余种形状各异的暗器,以不同的角度急速射向懒残、无方二人。
道士眉头一皱,酒葫芦随着手动在空中绽放出一道瑰丽青光。“叮叮当当”一阵疾响,数不清的暗器都被吸在葫芦表面。无方冷笑一声,左手一震,葫芦上面吸附的暗器脱体飞离,暴射向韦无明等人,见此情形,众人无不神色大变,虽然闪避的快,但还是有六七人被打中。
韦无明眼中杀气隐现,瞪着无方沉声道:“无方道士,你竟敢坏我好事!”
无方嘿嘿一笑,从容道:“赤天帮,韦无明。果然有两下子。”他摇晃了下手中的葫芦继续道,“若不是我有此宝在手,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好应付。呵呵,你能让我动用轻易不使的宝葫芦,确实非同一般。”韦无明含笑道:“那是道长救人心切,不得不用。”突然,他猛地挥出一掌,浑厚无比的掌力带着赤天真气狂怒地罩向无方道士。无方处惊不乱,一拍酒葫芦,“波”一声,一股酒箭奇快无比地从葫芦口激射而出,“轰”地一下,一条火舌在两人中间蓦然炸开。无方爽笑声中那道火舌寂然向葫芦内钻去。
众人直看得惊奇不已,想不到这道士的葫芦竟是如此的奇妙。无方哈哈笑道:“这酒往往是要煴煴才好吃的。嘿,少帮主的赤天掌正好帮了贫道一个大忙,多谢!多谢!”
韦无明大吃一惊,早听人说这臭道士有一个宝葫芦,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这宝葫芦竟是“赤天掌”的克星。心念疾转下,韦无明口气立变,笑道:“前辈这葫芦可真是个宝贝!”
无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打量他一眼,冷笑道:“你若想打我这葫芦的主意,只能是自寻苦吃。韦公子,看在贫道的面子上,此事揭过如何?闹翻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韦无明脸上堆满了笑容:“当然可以,只是,本公子若就这样了事,岂不是很没面子!想要揭开此事也简单,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马走人。”无方沉声道:“说来听听。”韦无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无方脸色一沉,忖道:“你们大张旗鼓,果然是有所图谋。”嘴上却道:“是谁?”
韦无明扫了懒残、无方一眼,一字一顿道:“李逍遥!”
无方浑身一震,看懒残时他也是一脸惊诧莫名,眼光转到韦无明身上,沉声道:“李逍遥不是和你老爹约好今日午时三刻在伏龙寺外的山峰上决斗么?”
韦无明冷笑道:“我当然清楚,我想问你的是他现在在哪里?”
无方同懒残互望一眼,笑道:“他此刻应该是在客栈里睡觉!”
睡觉,并不是什么坏事,但要睡好觉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逍遥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不管怎么躺着,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强迫自己做不能做或者暂时做不了的事,无论如何都是一件痛苦的事,这好比是强按牛饮水,收效甚微。
窗外风声摇曳,黑影飘忽,李逍遥忽有警觉,翻身而起,沉声道:“什么人?”
窗外果然有人长吟道:“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李逍遥眼光一亮,接口道:“平沙日未没,黯黯见红桥。”窗外那人惊喜道:“果然是李公子。”李逍遥长舒口气,笑道:“原来是萧兄!”刚要开门,忽觉得有点不妥,正不明所以,却听得窗外那人冷冷笑道:“你是李公子没错,我却不是什么萧兄。”
门开,被人一脚踢开。一个黄衣人挟着狂风闯了进来。
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疾刺而出,刺向李逍遥的咽喉,快似闪电,疾如流星。
李逍遥侧身避开,然而长剑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李逍遥冷哼一声,拧腰,挫身,滑步,退到窗边。但是,危险依然存在。
窗开。被人撞开,被火流星炸开。又是一个黄衣人,却是裹着黄沙卷了进来。
飞沙走石迷人眼。李逍遥及时闭上眼睛,暴然挥出一掌,凭着感觉急速后退。刚踏出两步,就觉得凛冽寒气扑面而来,大惊之下,侧身倒了下去,险险地避过了这一刀。两个大汉怒吼一声,挥刀再次出击,李逍遥轻脚一点,人已经飞到横梁之上。
狂风怒刮,飞沙虐起,黄衣大汉飞身而起,从两侧冲向李逍遥。
李逍遥气沉丹田,使个千斤坠,骤然下落。那两人身在半空,他已然落在地上,左手一翻,飞镖在手。出招。两道流星闪着优美的圆弧划了出去,标射对手。
两个人刚越过横梁,就觉得心中空荡荡的,然后来不及任何反应就“砰”一声掉在地上,眼珠死鱼般外凸着,其中一人的咽喉上有个血洞,殷红的血汩汩地流着;另一个咽喉上却插着一柄飞镖,红缨飘舞,刺眼的红不住地向外渗出,沿着飞镖落到地面。一镖夺双魂。好厉害的手法!这两个人到死也没有看清楚飞镖是怎样射入自己咽喉的,那速度实在太快,他们只感觉到寒光一闪,便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只看见李逍遥飘落的身影。
“咔嚓”一声剧响,外面树枝折断,紧跟着便是轻乎其微的衣袂之音。李逍遥耳目聪灵,只一斜眼便看见一个黑衣人紧贴着房屋一溜青烟地向前飞跑,那轻功着实不错。李逍遥飞身而出,拼出全力向黑衣人追去。
“齐王府。”这就是李逍遥跟踪那黑衣人所到的地方,赫然就是齐王府。
忍是心头一把刀。忍需要一种非常人所能有的坚忍胸襟,但忍也是有限度的,不能再忍的时候,就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到那时,其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也绝对是强大的。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从开封到长安已经暗杀了七次,神出鬼没,防不胜防,这实在令人感到心悸。李逍遥一直采取容忍的态度,每次袭击只是将对方击退,并不想穷追猛打,但现在他决定不再容忍,既然到了长安城,到要看看这主事儿的有何本事?齐王府纵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
齐王府固然是龙潭虎穴,可也同样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越过两道墙之后,前面的黑衣人陡然失去踪影。李逍遥不疑有它,纵身掠过,悠然落到地上。所立之处,乃是个花园。齐王府的后花园。此刻,花园里只有花,没有半点人影,一点生灵的气息都无。
花的海洋。花的世界。
也不知是何缘故,这花洋、花海让人看了,竟莫名其妙地感到头晕目眩,甚至还有一点不易觉察的畏惧。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李逍遥只是强烈地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杀气——
杀气,浓浓的杀气、煞气。杀气逼人,煞气缠身。
“这显然是早已布置好的一个极深的陷阱,为我而设。齐王府果然是早有安排,如此的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杀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似乎那夹杂其中的石头也要成为了齑粉。这暗中究竟埋伏了多少杀手?
李逍遥突然飞身上树。树就在墙边,身边。但是——
待韦无明一行人出了“望君烟水楼”,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躺在地上的懒残一跃而起,笑道:“这小子倒还真难对付。”无方黑丧着脸,冷冷道:“原来你这伤是假装的。”
懒残一脚踢翻身边的长凳,怒道:“胡说,流了这么多的血,难道你这牛鼻道士没看见?还说我没受伤?只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而已。你以为那小子的‘赤天掌’真能斗得过我的‘无神掌’,若不是为了探听虚实,我当时真想狠狠揍这混蛋一顿。周友那兔崽子刺我这一剑,老子早晚非报不可。你帮我打了他一掌,三五日内只怕够他小子受的。只是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李神仙的住处告诉韦无明,你这样做,实在是很不够朋友。”
无方笑笑道:“你这和尚平日里聪明的紧,可是一到紧要关头就犯糊涂。你以为我就真的傻到那种地步?就算他们到了福安客栈,也是空欢喜一场。哼哼,福安客栈在长安城有十几号分店,这一下可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咱们正好乘机行事。”
和尚满脸的紧张,急问道:“李神仙究竟在哪里?”
道士向外斜了几眼,压低声音道:“永升客栈。”
懒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无方道:“当然是去找神仙李,难道你还要在这里喝酒不成?”
懒残拍手叫道:“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呱呱叫。不过,这里的酒确实很好喝。”
离开“望君烟水楼”,转过几条街,行将接近永升客栈。
懒残突然没好气的说道:“牛鼻子,你最近捉鬼的本领应该长进不少吧?”
无方不屑一顾道:“阎王好说,小鬼难缠,但是遇到我道士,准叫他无处藏身。”
懒残点点头,双手一摊道:“既然如此,那后面的无根鬼就交给你啦!”
无方心领神会,过了十字路口,两人一闪身,转入一个死胡同。一入死胡同,两人就陡然失去踪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人见是个死胡同,立知不妙,转身欲走,但是为时已晚。和尚、道士已经幽灵般站在他面前丈远处。
无方怒喝道:“小子,从望君烟水楼到这儿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到底有何居心?”
那人被他这一喝吓的浑身颤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也••••••也••••••没••••••没••••••干••••••”颤音之中,他突然纵身而起,挥手一甩,一把金钱镖劈头盖脸、漫天飞影地激射过去,将两人完完全全笼罩其中。
一物扬起,金钱镖纷纷落地的同时,懒残和尚的僧袍也变成了千疮百孔。他用自己的衣服罩住了所有的暗器。两人长时作战,配合相当默契,懒残防守,无方杀人。
那人身形刚刚落地,无方的酒箭就已射出,径直标射他的咽喉要害。“酒箭穿喉命归西”是这酒葫芦的三宝之一,以那人的身手自然是万难躲过。酒葫芦的另外二宝则是,一为“吸取兵器震心腑”;一为“收尽内息归己用”,这一宝一旦发动,可尽收敌人的功力,有点类似魔教中的“化功大法”。
血红的酒水顺着咽喉汩汩地流出来,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和尚看了那人几眼,摇头道:“是赤天帮的。我真是搞不明白,你说李神仙为什么要惹赤天帮呢?你以为赤天帮就那么好惹?韦路公的‘赤天神掌’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就算你我二人联手,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李神仙能斗得过他么?”
无方瞪了他一眼,道:“又胡说八道。是赤天帮先惹上神仙李的,可不是神仙李去找赤天帮的麻烦。听说赤天帮最近和齐王府走的很密,这实在是神仙李的不幸,也是我们的不幸。不过,神仙李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倒也用不着杞人忧天。”
懒残淡淡道:“韦路公本就是齐王的手下爱将,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永升客栈。李逍遥房间内的景象令赶到的懒残、无方大为吃惊。
懒残一拍额头叫道:“不好,李神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无方点头道:“这两人是来暗杀他的,不想却死在他的手里。他在前几日的信中提到,一路上遭到了六次暗杀,刺客不但行动诡秘,而且武功怪异。这一次看来是第七次。幸好神仙李的无指飞镖厉害得紧,总能够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
懒残察看一番,站起来笑道:“他们是齐王府的人。齐王一直在寻找李神仙,怎么会杀他呢?这其中必定有古怪。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依这残痕来看,李神仙一定是去了齐王府。”
无方很肯定他的说法:“不错,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齐王府,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和尚沉思片刻却摇头道:“不行!”
“神仙李现在危险重重,你竟说不去救他,你还是不是他的朋友?”这回轮到道士发怒了,双眸怒张。懒残摆手道:“李神仙是要救。不过以他的身手,咱们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救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更需要咱们帮助。”无方奇道:“是谁?”
懒残沉声道:“南岳一枝仙许晓琼。李神仙的红颜知己,也是他的良师益友。他曾经对我说过,若是有什么危险,无论如何都要先救许晓琼。李神仙既然陷入了危机,恐怕许晓琼的处境也不会太好,权衡两者轻重,咱们惟有先救许晓琼。李神仙武功非凡,可以救自己,但许晓琼一旦陷入危机却很难自救,所以,咱们必须尽快赶去,否则就一切都晚了。”
无方点头赞同,身子一晃,人已当先奔了出去。懒残紧随其后。他们当然都知道许晓琼住在哪里。
李逍遥是他们的朋友,李逍遥的朋友自然也是他们的朋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许晓琼。
朋友有难,自然要舍命相救,不去救的,那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3、要杀我先叫我杀你
要救人,首先要知道所救的人在什么地方。懒残无方要救许晓琼,许晓琼在哪里?
清风阁。
许晓琼就住在清风阁。是以,懒残、无方急奔清风阁,一刻也不敢停留。他们确实很担心许晓琼的安危,比担心他们自己还要担心。
许晓琼确实遇到了麻烦。不但麻烦,而且还很危险。
许晓琼自然知道李逍遥已经回到了长安城,而且就住在永升客栈。可是,当她刚要离开清风阁去找李逍遥时,却陡然发现他已经走不了了。
清风阁内悄无声息地进来三个人,身为主人的许晓琼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当她看到这三个人时已经晚了。她眉头紧锁,因为她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若有,又有多少人?
这三个人,为首的是个灰衣老者,一脸的老谋深算,悠然自在地站在许晓琼正面的不远处;他左边是个手拿折扇的中年书生,另一手轻捋半部胡须,傲然的面庞显示他内心的有恃无恐;右边是个打扮妖媚的妇人,颜间的媚笑却似乎能在瞬间将人撕裂开来。
三人一进来,就堵住了所有的出路,对许晓琼形成了包围之势。
许晓琼柳眉微蹙,不悦道:“诸位是什么人?到我这清风阁有何贵干?”
灰衣老者话语简洁:“赤天三心。找你。”
对他而言,好象多说一个字就是浪费唇舌。许晓琼在等,等他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却就此打住,只紧紧盯着这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许晓琼熟悉江湖逸事,知道“赤天三心”的名号,所谓三心,就是长心、少心和仁心。她也能看出这个老者就是长心,中年书生必是少心,仁心无疑就是那个妖媚妇人。这三个人本是江淮一带的江湖剧盗,数年前因震慑于韦路公的武功被其收录旗下。
许晓琼惊讶道:“找我?”
灰衣老者似乎很不耐烦,拂袖道:“不错。”
许晓琼展颜笑道:“小女子似乎并不认识三位,不知有什么事要劳烦三位亲自前来。”她聪明绝顶,自然看出这三个人的来意不善,不过,她许晓琼也并非任人欺凌的弱质女流。
书生少心上前一步,“刷”折扇合起,躬身道:“我家帮主要见你,希望你跟咱们走一趟。”
许晓琼“哧”声笑道:“我和你们帮主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去见他?他想见我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少心抬头笑道:“这你就要去问我们帮主了,我们只知遵命行事,至于其他就一概不知。”
妖媚妇人仁心横扫一眼,怒道:“小妮子话太多,老二跟她说那么多干吗?你到底去是不去?”
许晓琼嘴一撇,娇声笑道:“母夜叉,凶巴巴的干吗?想吃人呀?本姑娘高兴去自然会跟你们走,不高兴去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哼,告诉你,老妖婆,本姑娘是软硬不吃的。你们走吧,姑娘我今天心情不好,哪里也不想去。”
那副看你能耐我何的神态气得仁心脸色发紫,怒然狂态骤发,盯着许晓琼恶狠狠道:“你若是不去,老娘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必定将你碎尸万段。”她虽然号称“仁心”,可那心肠却没有一丝一毫仁爱包容,相反却是毒辣无比,甚至比毒蛇还要毒上三分。
许晓琼嗤之以鼻:“你若要杀我,不妨先让我杀你!”话音未落,纤手一扬,几道寒气闪烁着金光射向仁心的眉心。仁心暴喝声中身形急退,这一下出其不意,饶是仁心武功不俗,额头上也已冷汗直冒。
许晓琼骤然出手,一出手便是独门绝技“斜阳照”,击退了仁心。紧跟着又是连环三式:“闲逸”、“怅然”、“歌式微”。
“闲逸”时,金光突然划到了距长心脉门不足一寸处,长心挫身暴退;待到“怅然”处,空中已无余恨,那金光已经莫名其妙地到了少心的面门,其速甚快,少心惊骇下也只能退后;转到“歌式微”时,金光又奇异地回到了仁心的眉目之间。
这几下动如脱兔,快似迅雷,奇、快、准、狠,刹那间弄得三个老奸巨滑的恶徒是手忙脚乱,也同样地打乱了他们的合围之势。三人各自退后一步,擎出兵器。长心斧,少心扇,仁心刀。
他们怎么也料不到这个看上去纤纤弱骨的小姑娘竟会有这么高明的身手。看来帮主还是小觑了她,这小姑娘不但会武功,而且这功夫还决不亚于一流高手。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他们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就贸然行事,岂非正犯了兵家大忌?
然而,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他们对这一点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们有必胜的信心,外面还有不少好手,怕什么,她武功就算再好,也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只要以车轮战对之,她能坚持多长时间?是以,他们联手出击,攻击十分凌厉,一斧就是“流星追月”,一扇就是“指点江山”,一刀就是“抽刀断流”。
这几招若是分开来看也不过就是平常招数,不难破解,然而,它们一旦组合就绝对显示出巨大威力来。这一组合竟是毫无破绽。
既无破绽,也就昭示出它的可怕;既无破绽,许晓琼似乎也只有死路一条。
许晓琼多少有点慌乱,金光乱闪,发出密密匝匝“叮当”声音,那暴射的金光竟刺不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许晓琼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她陡然飞身而出——
飞出清风阁,直扑养心亭——
养心亭四周栽种了不少参天大树,而养心亭距离清风阁也不过十余丈远。“赤天三心”贴身跟出,出了清风阁,便放声大笑,因为他们已经在养心亭里布下了重重埋伏,一旦许晓琼踏到那里,就只有死路一途,而且死的更快。那里有六把刀斧十二弓箭手,只要踏进半步,便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是许晓琼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
他们突然觉得许晓琼的武功也不是那么可怕,因为连他们一击都躲不过的人武功也绝对高不到哪儿去,或许,刚才发生的只是幻觉而已。
许晓琼已经落到了养心亭,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心中希冀的那一幕。惊异之下,三人也已随身而至。三心人未到,可是气势已先至,正要杀出绝命一击时,陡然发现在这养心亭里除了他们和许晓琼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青衣人。那人背对着他们,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感,然而看到这个人的背影令人首先想到的却是地狱幽魂身上的死亡气息。只听青衣人嘴里不住地念叨:“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长心见此情形,虽知不妙,还是破口骂道:“不长眼的酸秀才,趁早******跟我滚蛋!没看见老子们在办正经事。”然而那青衣人对他的骂骂咧咧却是置若罔闻。
青衣人依旧念叨:“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们这些人要地利没地利,要人和没人和,要天时更是没有天时,还口口声声说要如何如何,真是天大的笑话。”
仁心脾气暴躁,看他头也不回,早就火冒三丈,怒道:“小畜生,再不知趣,老娘连你一块儿砍了。”
那青衣人缓缓转过身来,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冷冷道:“早就听说江淮三剧盗恶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今日若是让你们逃脱,世人受伤害的岂非更多?”
三人听此言,不由哈哈大笑,敢情这人等在这儿就是痴人说梦,竟是个无稽之人。
少心折扇一合,打个呼哨,折扇对着亭柱连点三下,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随便一挥,可是他们三个却是心如明镜。那是刺杀的暗号,隐身其中的六把刀斧十二弓箭手一见这个手势,就会发出夺命一刺,然而过了良久,依旧不见有什么动静。难道隐伏的人都中了暗算?
青衣人阴森道:“你们不用等了,他们不会出现,也很难再现身。”
三心浑身一震:隐伏之杀果然遭到这酸才的毒手!长心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青衣人挥指将落在身上的树叶弹飞,冷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们的命。”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被他弹飞的树叶落地时竟变成了齑粉。一言未毕,右手一反,陡然出剑,他的人也突然之间变成了一把出鞘的森寒利剑。那阴寒的冰冷令三心一下子联想到幽冥的阴郁。
剑如毒蛇出洞,颤巍巍地刺向长心。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青衣人绝对是个用剑的高手。
仁心二话不说,轰然攻向许晓琼,少心也紧随其后,许晓琼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如此一来,三人就势难形成一体。青衣人剑法奇高,长心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片刻间,身上已经中了三剑。在长心的眼中,本就看不到青衣人的长剑,只觉得那寒光在眼前不停地闪现,细微的伤口在拼斗中竟是火烧火燎的。看不见的剑才是最可怕的,就因为看不见,才显其高明。他想逃,可是却无法避开寒光的追踪。青衣人的剑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不给他丝毫的机会,就在这时,他惊然听到仁心的惨叫。
他扭头看去,就看见许晓琼的金针刺在仁心的眼中,血顺着眼孔不住的外流,竟是那般的恐怖。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少心的扇竟点在仁心的“命门”重穴上。原来,仁心一攻向许晓琼,少心的扇就急速地点向仁心的“命门”要害。
仁心不相信少心会对她下毒手,待到警觉时,欲要反击,已是不可能的事,许晓琼的金针已经射到,而此时折扇离她也已不远,躲开少心的折扇,就躲不开许晓琼的金针,无论是谁,都足以要她的命。就在她难以取舍的工夫,许晓琼的金针已经刺入她的瞳孔,一阵剧痛,正要推开前敌,就觉得“命门”处锥心刺骨的痛,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她也只有一命呜呼的份。
长心一分神,胸前衣襟被撕开寸长的口子,再一分神,手臂上又被刺了一剑。
青光摇曳,青衣人已然住手,这两剑已经重创了长心。长心背依亭柱,失神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住地喘息,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事情竟是真的。他怒瞪少心,恨声道:“你不是少心。你到底是谁?”
“少心”嘻嘻一笑道:“我当然不是少心。”他的手在脸上一抹,揭下一张惟妙惟肖的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我是无信,韩无信。少心早在淮南时就已经死了。他若是不死,无信又怎么会成为少心?”长心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也早知道暗中隐伏的人被他杀光了?”
韩无信道:“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打那个暗号。”
长心皱眉沉思良久,方道:“原来你们是秦王的四大爱将‘情义仁信’,你既然是韩无信,这位想必就是‘一剑挑河山’的冷无仁冷三爷了。”
青衣人淡淡笑道:“不错,就是我。所以你现在可以死了。”那深邃的眸子里竟闪烁出奇异的光芒。
韩无信手往前送,长剑直穿长心的咽喉,奇怪的是他竟没有丝毫的反抗,好象被什么东西所魇镇,只痛苦地扭动几下就咽气了。看着他慢慢地倒在地上,韩无信轻叹一口气,道:“三哥,这两个人还真是难对付,此次若不非咱们出其不意,这结果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呢?”
冷无仁笑道:“四弟,这些日子辛苦你啦!咱们现在即刻赶回王府。”转身看一眼惊喜中的许晓琼,恭敬说道,“许姑娘,秦王让咱们兄弟护送你回王府,李公子随后就会赶到。”
许晓琼听到“秦王”二字,清眸顿时一亮,道:“是世民二哥特意让你们来接我的?”
冷韩二人忙躬身一礼道:“正是,秦王知道有人对你不利,所以早就布置妥当,危机一除,就速回王府,时间已经不早,想必这会儿王爷已经等急了。”许晓琼笑道:“说的也是,你们稍等一下。”转身回闺房收拾了一下,同二人一起赶返秦王府。
提起这个秦王,许晓琼就一阵激动,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个人中之龙的二哥啦,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威武不凡,器宇轩昂。想到即将见他,心里的喜悦不言而喻。
许晓琼在韩无信、冷无仁的帮助下躲过了危机,但是危机、危险、危情依然存在。
这本就是一个早已设好的局,一旦踏入,无论是谁都很难脱离这个天劫。
——既然是天劫,那么就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危机。懒残和尚、无方道士此刻又在哪里?他们能躲开那暗中隐含的危机么?
赤天帮究竟伏下了多少危机?齐王府又设下了多少机关?埋下了多少伏敌?
无边的花洋令人头晕目眩,数不清的蝴蝶在花间飞舞,丝毫不觉灾难即将降临。
李逍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纵身向树上飞去,他观察了许久,或许这树才是最好的隐藏之所,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将他引到此处是何目的,可用心良苦,必有所图却是真的。树就在他身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