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破山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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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齐王府危机

1、花园的机关

就在李逍遥即将踏上树干的一刹那,莫名其妙的,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十分可怕的感觉,意识里似乎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而真实的情形是:他真的无路可走。密叶中毫无征兆地陡然蹿出七条毒蛇来。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七柄毒蛇一般的长剑,剑尖轻颤,倏忽点向他“眉心”、“天突”、“膺窗”、“水分”、“阳池”、“血海”、“公孙”七穴,劲风刺体,疾如毒蛇,悄无声息,就那么很突然地蹿了出来。极速。极狠。极毒。这实在是令人难以预料的事,待晓得时已经来不及。幸好遇袭的是李逍遥。

安全之所显然也隐藏着杀机,这是李逍遥没有料到的,不过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七个狙击手的功力并不是太高深,但是剑之毒、杀气之重却是一般武林高手所不能拥有的,他们显而易见是经过严格的考验和特殊的训练。见到这七柄毒蛇般的长剑,李逍遥脑海里猛然想起两个很奇怪的字眼:“死士。”

齐王府暗中竟然训练了一支这么强大而又死心塌地的死士队?李逍遥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再往深处想,隐隐然觉得齐王此人竟有些狰狞可怕。

树上既然无法立身,就只有落地以应不测,可是,情形并不那么乐观,不知何时,树下突然多了不少石块儿。李逍遥记得他进来时,并没有什么石块儿,这其中必有古怪。果不其然,当他身形下落距地不足三尺时,树下杂乱无章摆放的石块突地飞起,撞向李逍遥急落的身子。

李逍遥突然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他浑身一震,江南雷家的轰天雷!

他决不能让这些石块碰到自己的身子。这是一个绝杀之局,上有七条毒剑悬空示利,下有石块破空击来,更何况四周尚有不少伺机而动的杀手,江湖中能够在此等局中躲开如此一击的只怕是少之又少,还好,李逍遥恰恰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个。就见他猛一拧身,横着飞了出去,脱离开毒剑石块的夹击,双腿飞旋,踢掉从旁射来的几颗飞蝗石,同时挥掌,斜斜拍向上冲的石块。

李逍遥借拍掌之力,身体骤然上升,一直越过树顶,轻手一抄,摘了把树叶。那石块经他掌力所压,暴然下沉,“轰”地一声,爆炸开来,气流涌动,烟尘翻滚,灼浪焚身,所过之处,一片血肉模糊,地面顷刻间被炸开方圆的大坑。他猜的不错,这果然是江南雷家有名的霸道火器“轰天雷”!

从地里钻出的五人中至少有三个命丧当场,而剩余的两个也被灼浪所伤,滚躺在一旁不住地嚎叫。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李逍遥会有如此一招,他们在布局时什么都想到啦,惟独这横飞一式,因为人在此种局势下很难有苍鹰之速、长猿之身。只可惜,一招错满盘皆罗索。总之是,他们低估了对手的应变能力。李逍遥毕竟不是一个常人,他们若以对付常人的手法加诸在李逍遥的身上,岂非大错特错?

窥好他们的藏身之所,李逍遥反手一扬,手中树叶强劲似镖,划过几道翠绿的弧线,激射树冠中。“叮当”一下,七剑尽折,四亡三伤,惨呼声中,暗伏杀手纷纷跌落树下。活命的五人眨眼间又迅速地汇集在一起,那使剑的三人虽然受伤,可是悍然不畏痛,伸手在背后一翻,已是青锋在手,想不到他们身上竟不止一把剑;而那受轰天雷所伤的两个高手虽说脸上血迹斑斑,却是一副漠然之色,浑然无事。

李逍遥飞身落地,轻如飘絮。其中一人微震手中长剑,冲李逍遥一笑,发出沉闷的冷音:“李公子的‘漾漾泛菱荇’果然是天下一绝,在咱们如此严密的狙击下,依旧令我等惨败,应变能力之强实在令人佩服。”李逍遥摇头叹息,双眸骤然成线:“你们三番五次狙杀于我,到底所为何事?”从对方的衣饰上他很肯定,这几个人和之前要杀他的那些人是一个组织的。

那人道:“这是王爷吩咐的,咱们只是照令行事。你这般聪明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和王爷作对?”

李逍遥眉头微蹙:“王爷?齐王李元吉?”“呵呵••••••正是!”

李逍遥脸上堆满苦笑:“我跟王爷作对?这是谁说的,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那人,他知道,此人必定会告诉他其中的原由。果然,那人沉吟片刻,道:“只因为你不走运,什么人的朋友不做,偏偏做王爷死对头的朋友。而且你武功奇高,在江湖上也影响巨甚,王爷怕你被那人利用,而他又不能将你收为己用,只有除之而后快。”

李逍遥何等聪明,转瞬间已明白是怎么会事,他和秦王李世民是好朋友,在齐王眼里无疑是眼中钉、肉中刺,又怎么会放过他?他掠过丝笑,开口问道:“在我之前进来的那个黑衣人是谁?”他本以为那人不会回答,可出乎意料,他回答的很干脆:“王爷爱将,王府第一谋士‘一指在天际,杀人不点头’元十二。”李逍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鬼奇子的四弟子,怪不得轻身功夫有如此的造诣,神出鬼没,当真是夺天地之极限。”他稍顿一下,笑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要枉送性命呢?”

那人点头道:“不错,我们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明知如此我们还是要这么做,因为我们的命是王爷的。不过,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没用,这个园子里机关重重,你要想生离此地,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逍遥扫一眼四周,果如他所言,烟雾蔼蔼,尽显神秘。他冷笑一声:“好,凭你这句话,我可以不杀你们,只因我要让你们明白一件事:一个人若是有恒心、有决心、有能力,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屈指兰花,数点翠影随手挥出。五片叶子旋转着向五人飘去,很慢很慢,那速度比蜗牛走路还要慢上几拍,但也尽是自然,这五个人无论是谁,只要轻轻挥一下手指头,都可以把它绞得粉碎。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办不到,此时此刻,他们于方寸间连抬起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了。他们也想抬起手臂,挥动手中的武器,然而浑身酸软无力,莫要说挥动兵器,就是捏死只蚂蚁,此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他们感觉到李逍遥抬手间的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正在慢慢逼近。

极为强大的压力。压力是从树叶上逼发出来的,如波浪一层一层的逼近。

他们想退,可是一样办不到。最后,他们只能颓然地倒在地上。树叶已经嵌入他们的体内,功力已废,真气已泄——李逍遥没有杀他们,只是废去了他们的武功,可这却比杀了他们还要令他们痛苦。

李逍遥摇头叹息,转身顺着花间小径向前走去。前方杀气依旧浓烈,并没有散去的意思,他要面对的正是这股杀气,催人魂魄的凛冽杀气。

杀气转化为花香,转化为雾气,转化为声音,渐渐将他包围其中。此时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象处身在一个阵势之中——人为之阵势。不过,他却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未见人时杀气已经这般惊心动魄,令人不寒而栗,若是见到人呢?

李逍遥不敢想象对方的实力,他已然清楚地感觉到,在这个园子里至少有二十六道极强的杀气向他涌来,每一道都很锋利,破肤生痛,这说明了一点:这园子里至少有二十六个高手——绝对的高手。

他能否应付过来?

李逍遥凝神聚气,将内息封锁在体内,犹如人被关在密封的箱子里。他不能让自身的内息同这些杀气接触,也惟有如此,才能避免那种一触即发之势。

他缓缓向前走去,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刻,他竟有一种无名的紧张。这实实在在,完完全全的不是一件好事,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陡然顿住身形,猛地以最快的速度斜身落到花园旁边的石柱上,那柱子有丈余高,但对他而言,这已经足够。由于这一跳,他已然脱离那重重杀气的包围,放眼望去,对花园内的所有布置更是一目了然。他转身眺望了一遍,心中洞彻如烛:这花园果然是暗藏玄机,羊径小道从中而分,好比是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东边是“九天玄龙阵”,西边则配以“白花斜阳阵”;左边外围九宫,内含八卦,步步紧凑,右边却是三才阵挟裹着五行阵,形势凌厉。其设计之巧妙,布局之精密,真真令人叹为观止,怪不得有如此森人心魄的气势。花丛树影间皆可设伏,果然是大家手笔,却不知布局之人究竟是谁,有机会的话,真要结识一番。仔细想来,就算此处未曾设伏,只这阵势中的煞气已经使人望而生畏。只是为了对付我又何必花费这么多心机呢?真是可笑!李逍遥一阵唏嘘,不明白对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冥思一会儿,猛地一个鹞子翻身,飘然落地。再看时,手里已经多了五朵花——五朵不同颜色,娇艳欲滴的花。每一朵花都是开的正艳。

红。黄。蓝。白。紫。

李逍遥学究天下,对奇门遁甲之术也甚有研究,这阵势虽然威力无穷,凛冽逼人,可是他那胸有成竹的神色显然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此刻,他就站在那楚河汉界的中间。他可没有太多的工夫在这儿耗着,要想速离此地,唯一的方法就是速战速决。于是,他开始闭眼凝神,暗忖:今日就让你们瞧瞧五阳阵的厉害,如此肃重的杀气若不发动攻势,我不好受,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既然你们不肯率先出手,那就有本公子代劳好啦!唉,李元吉这般处心积虑,决不像那死士所说的那么简单,难道说他想通过我来加害世民?

沉思间,五朵颜色不同的花已经随着他内力的流转而围着他的身子不停地旋转,然后慢慢向四周扩散,五道散射出惊人的流光异彩很快就笼罩全身,所围的圈子也越来越大。

五朵不同颜色的花就是五阳阵,因李逍遥将内力尽注其中,是以,花到之处,所遇杀气纷纷避退,不及撤走的也尽都颤动不已,那花也随着圈子的扩大放射出更为耀眼的灿光。

“咦!”李逍遥大为惊讶,不解。那浓浓杀气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逍遥感应迅捷,平衡失控立时令他感到不妙,屏息收劲调解,突感厉风扑面,睁眼看时,五颗青莲子携带劲风呼啸着射向胸前五大要穴。这暗器来的甚是奇怪,前三颗暗器依次而来,李逍遥轻易地抄住,捏在手中,看第四颗,速度虽快,却是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跳跃不停,摆动不定,使人很难捉摸它的去向。“嗖”一声,第五颗应声而出,“砰”地径直撞在第四颗上,气雾迷梦,最后一颗划出一道弧线,曲标敌人膝盖的“曲池”,而那第四颗更以极快的速度射向李逍遥的咽喉。

这暗器手法实在是高明之极,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李逍遥。就在李逍遥眨眼的同时,他纵身而起,凌空翻身,一个长猿伸臂,稳稳地将后两颗青莲子捏在了手里。

李逍遥不禁赞道:“好精明的手法!”刚一出口,陡然警觉之前那消失的二十六道杀气再次逼近身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它们竟凝聚成一股强力,直射自己的丹田。李逍遥大吼一声,眼睛瞬间凝聚成线,反手一招,五朵花连成一线,同这股强力来了个迎头痛击。“砰”,气流四溅,花瓣纷飞,李逍遥脸色微变,稍现即逝,对方凝聚力太强,他还是退了一步。

正要反击,蓦地听见一个沉闷的声音道:“你们的暗器虽然很快,可还是难敌李公子的手啊!”

杀气消匿无踪,李逍遥抬头看去,就见河界尽处的房屋门前的紫藤椅上坐着一个青衫公子,身后是一群奇装异服,年龄不一的武林食客,之前跟踪进来的那个黑衣人元十二就立在那青衫公子的左侧。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李逍遥不由一阵心惊,看这些人对待青衫公子的神态,这年轻人无疑是大有来头。此处是齐王府,李逍遥不用看也猜得出他是谁。

正主儿总算露面,李逍遥心里也顿时轻松许多。他双拳一抱,从容笑道:“公子想必就是齐王?”

青衫公子猛一抬头,眼中闪出两道精光,傲然道:“不错,正是小王。李公子神功盖世,果真是不世出的奇才,怪不得二哥会那么看重于你,就连我也有点喜欢你啦,哈哈哈哈••••••”

李逍遥淡然笑道:“王爷才思敏捷,聪明果断,布局精密,城府深沉,实在令人佩服不已。”

李元吉瞳孔收缩,蹙眉道:“李兄见笑啦,论学识,论武功,你都不在本王之下,又何须客气?君乃武林中有名的侠客,所谓重英雄、识英雄,李兄正是小王要倾心结纳的人。若是李兄愿意的话,咱们不妨合作干出一番大事业,以李兄的才学加上我的势力,在今后的日子里一定会所向披靡,无敌天下。”

李逍遥摇头道:“王爷太抬举在下了,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再说我一介草莽,又岂能投于王室官家,王爷一番好意逍遥只有心领啦。”

李元吉满脸的可惜之情,叹息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再勉强。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嘛!李兄在武林中侠名远播,本王早有所闻,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甚感遗憾,不想今日上天垂怜,竟让本王一睹尊颜,好,好,好。”李逍遥听着他的话不知为何竟浑身一个机灵,感觉很不是味儿,李元吉撇嘴一笑,又道,“如今天下,风云变化,神鬼难测,此后形势如何发展谁也不敢断定,本王一向爱惜人才,但也有个怪毛病,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除去,李兄是我二哥的好友,自然是个例外,不过我这些手下听说过公子的大名,所以很想领教领教,还望李公子不吝赐教。”

李逍遥暗叹一声,看着这些人跃跃欲试的表情已经心如明镜: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

“元先生,你不是早就想和李公子切磋切磋吗?今天天降良缘,总算了你夙愿了!”

“是,王爷既然想见识李公子的武艺,那就请李公子指点一下。”黑衣人身形一晃,已然立在李逍遥面前丈余处,李逍遥瞳孔蓦然收缩,神态为之一变,寒光从那一线射出,凛冽含威。

一指在天际,杀人不点头。元十二。

元十二很随便的站在那里,可是他体内散发的凛然杀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李逍遥更是随意,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然而,即使如此,元十二也半点不掉以轻心,因为对方的随意让他感到可怕,对方全身上下处处都是空门,可是空门太多反而成了最佳守势。元十二不敢贸然出手,没有机会,所以他决定不出手,静静等待对手自漏破绽。

两个人就这般站着,花园里一下子变得很静很静,几十双眼睛都紧紧地盯在他二人身上。

时光在飞速流转。李元吉似乎不耐这长时的干等,脸上略显不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咳嗽一声。

元十二手臂一动,终于忍不住抢先出手,一出手就是狂风骤雨的猛攻。但奇怪的是,攻向李逍遥的却不是元十二的手,而是他的脚。连环腿迅捷无比地攻往李逍遥的心口,那手竟不过是个幌子。

李逍遥识得其中厉害,纵身而起,双掌连挥,切向元十二的双腿,边战边退。

李元吉看着两人打斗的身影,心中五味杂尘,忖道:“这小子武功奇高,却不肯归附于我,实在令人气愤,他能够连续不断闯过这么多的狙杀机关,却是不世出的奇才。死了实在是可惜••••••”他似乎对元十二的功夫很有信心,“••••••可惜,然而他若是活着,对我和大哥可就构成最大的威胁,而我又怎能忍受别人的威胁?哼,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我手下虽然猛将如云,可是又有谁比得了此人呢?李逍遥,就算元十二伤不了你,你也难逃韦路公的那一击吧!”

“砰”然剧响。暴响声中,剧斗中的元十二、李逍遥两人倏忽分开。

元十二二话不说,猱身上前,霍然出手,十指连弹,缕缕指风,“咻咻”作响,如烟似雾,凝聚成线,闪电般射向李逍遥的掌心。李逍遥心头一震:“一指在天际!”

“一指在天际”乃是鬼奇子的绝学之一,当年他传授给元十二时,曾说过此功不必拘泥于形式,可自由发挥,于是元十二根据自身的特点加以改进,显得更加霸道凛冽。

李逍遥嘴角含笑,颇为神秘,转眼间他竟空门大开,伸出十指,倏忽间也是十指连弹,迎向元十二弹出的那十道指风,所使手法竟跟元十二的“一指在天际”有几分相似,但是其中所蕴涵的力道却比元十二强了一筹。元十二大为惊讶,心中纳闷:他怎么会“一指在天际”,而且似乎比我还要纯熟?

“砰”,一道强霸的气浪翻卷不休,元十二闷哼一声,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李逍遥斜身后退,卸掉元十二所发的指力,见此情形,他已晓得元十二已经不可能再与他战,元十二已然受伤。无论是谁,硬受他这十指,非死即伤,饶是强霸如元十二者,亦不能例外。他对自己的功力很有自信。

能够躲开李逍遥这十指之力的,普天下只怕还没有几个。

元十二惨笑道:“果然不愧是天下一流高手。”转身冲李元吉又道,“王爷,李公子武艺超群,属下不是他的对手,有负王爷所托,请王爷惩罚。”

齐王略一摆手,道:“先生辛苦了,请到后面好生休养,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又岂会因此而责备先生。”待元十二小心翼翼退到后面,他冷然沉声道,“四灵将出战!”

话音刚落,就见四个黄衣大汉晃身跃出,将李逍遥围了起来。

李逍遥目如寒冰,逐一看了四人一眼,心道:“既然将我困在此处,你们岂会善罢甘休?看来,我若不痛下杀手,只怕今日绝难全身而退,你们想以车轮战对我,无非是要消耗我的内力,我又岂能让你们得逞?再者,本公子尚有韦路公之约,可不能在这跟你们干蘑菇,须得速战速决!”

主意一定,他反手一翻,一道冷光划过,飞镖已然在手。

无形的杀气从他的体内透出,沿着镖身向众人步步为营,层层逼近。

四灵将不敢妄动,能够出来迎战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这杀气的威力他们自然看得出来是何等的凶险。飞镖上的红缨犹如勾魂幡在李逍遥的手中不住飘动。

四灵将手中拿的是剑,长剑寒气逼人,捏在四人手中,更是如此。

剑尖颤动,剑身亦在颤动,陡然间捏剑的手也颤动起来,最后连带着整个人都颤动。他们一动,那“嘶嘶”剑气便挟着劲风狂怒攻向李逍遥。四灵将长剑飘动的同时,李逍遥的手也跟着动了。

寒光一闪,好似蛟龙出海,带起狂天巨浪,煞气逼人。——飞镖出。

所有的动作在这一刹那间全都停止了。

每一个人都睁大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四灵将,也看着李逍遥。

一招见分晓,当真是速战速决。李逍遥就是李逍遥。

2、武道就是舞刀

懒残和尚、无方道士来到清风阁没有看见许晓琼的身影,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慌忙身退,转身直奔齐王府,欲同李逍遥会合。然而没想到的是,还未走几步路,就遇到了麻烦。

这麻烦来的不小,竟有人因此而丧命。事情的起因是两个青皮无赖惹上他们,不让他们前行。懒残气不过,就和对方理论了两句。街上行人甚多,一个和尚和两个青皮理论,自然引起不少人驻足观看。但是,只理论了两句,就出现了一件怪事,懒残竟然挂了彩,被人砍了两刀。砍他的是一个约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长的十分清秀,并非什么歹人,可来势凶猛,无方虽在身边,竟也没能拦住。

小女孩是飞舞着双刀冲过来的,两刀都砍在和尚的身上,手臂差一点儿被卸下来。他来不及避——他的双手被两个青皮拉着,根本不可能避开,他固然可以震开两个青皮,可是那样一来就会伤及无辜。他宁可自己受点伤,也不愿平民百姓受这两刀。

还好和尚皮粗肉糙,没有伤到要害,无方出手如风,眨眼间已帮他包扎好伤口。现在,他们正在审问这个小女孩,而那两个青皮无赖早被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啦。

小女孩在哭。

哭的很伤心。泪流满襟,伤心欲死,使得围观的人群里发出阵阵唏嘘议论之音,和尚道士一见她哭,就头痛起来。小女孩很关心和尚的伤势,她看到飞溅如雨的血水,就害怕得大哭,懒残的眼神使她感到很内疚,她告诉和尚道士,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伤了他,当时,她正在吃饭,突然间就似中了邪,顺手拿了件东西就跑了出来,等清醒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委顿在地,而和尚手臂上的血正在飞溅,犹如绽放的红花。

街头上耍杂卖艺的江湖客自然有几件寻常的刀剑。小女孩就是一个耍杂卖艺人的女儿。

和尚道士自然问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小女孩所讲的这些已经足够,他们看得出来,小女孩并没有说谎。他们俱是聪明至斯的人,自然看的出来,小女孩决不是中邪,只是被人下了一种很强烈的迷药,令她神志昏迷,为人所控,受药力激发,使她体力在瞬间暴增,使人在不防备下遇害。

两人心惊:是谁要害他们,竟使出如此毒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懒残冲天嘿嘿一笑道:“若不是和尚我练有硬功,这双手可就算是完啦!”

人群里陡然一阵躁动。突地,一声尖锐之音破空而来。“是什么?”和尚道士猛然回首,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就在他们转首的刹那,天地间发出一声闷哼。“叮”,一颗石子滚落在他们身旁,而那小女孩已经口喷狂血,气绝身亡。懒残无方这两大武林高手守在她身边,竟也无法挽救她的性命,仍是被敌所乘,实在令人愤恨。两人互望一眼,心中同时闪出一个念头:杀、人、灭、口!!!

懒残挥舞双臂,钵盂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心中只有一股怒气,恨不得要将大雁塔给掀翻了;无方无数遍的骂自己没用,那模样只怕连武当道观都给搅散了。

他们茫然四顾,可是敌人早就无影无踪,哪里还能找到,况且死人不能复活,懒残无方只得找人安排那小姑娘的后事。一切安排妥当,正要转身离去时,猛觉肩膀被人实实在在地拍了一下,且力道不薄。两人心中俱惊,对方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后,功力自是不俗,然而他二人触惊不乱,肩头一沉,错步滑开卸掉对方的掌握,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有一副不太惹人爱的面容。

懒残斜乜道士一眼,皱眉道:“是鬼!”

无方瞪了和尚一眼,睥睨对方道:“绝不是人!”

这样无视对方的存在,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老拳相向,可是那二人听了这样的话不怒反笑,抱拳齐声道:“看两位打扮形态,想必就是名动江湖的懒残和尚和无方道士吧?”

和尚道士互望一眼,诧异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对方神色自然,淡淡笑道:“我们是秦王府的水无情,霍无义。”

懒残神色蓦然一变,伸手指一一点着他们道:“你是水无情?你是霍无义?”两人连连点头称是。懒残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将他二人打量个遍后,方摇头道:“我们不认识你们。”

水无情嘿嘿一笑:“像我们这样的无名之辈,两位高人又怎么会认识呢?实不相瞒,我们是慕名而来寻找两位的。”无方看他眼神扑朔迷离,冷声笑道:“恐怕不是找我们那么简单吧?二位有话不妨直言。”

霍无义灿笑道:“我们只是想请两位喝酒而已,别无它想。”说着一伸手。

和尚道士眼神斜交,点头示意,均觉得这里面的疑点甚多,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无论如何也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也不急着去见李逍遥了,转身随他们上了酒楼。

菜是最好的菜,陇中第一名厨做的菜,绝对的色、香、味俱佳。酒是最美的酒,埋藏了四十年的江南女儿红,绝对是芬香扑鼻,天下佳酿。有人请喝请吃,那是最妙不过的事,不但要吃要喝,还要大吃大喝。

水无情敬了二人一杯酒,微笑道:“听说两位是李逍遥李公子的好朋友,所以我家王爷特命我二人前来寻找两位,过府一叙。听说李公子还是你们的恩人?”

无方微皱眉头,但听他提及李逍遥,还是点头道:“有这么回事。当年我二人被十殿阎罗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真是苦不堪言,若不是神仙李及时出现帮我们化险为夷,只怕你们此刻见到的就是一堆白骨了。不过,这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霍无义愤恨不平道:“这件事本是个秘密,江湖上没有什么人知道,可李公子却在江湖上大造谣言,说他如何如何了得,怎样救了两位性命,讲的极为夸张,简直是恬不知耻,连我们都为他感到脸红,也因此,他李逍遥之名传遍天下,而两位却少有人知,实在令人气愤不过,我都替两位高人觉得不平,难道你们就不想找他理论理论?”

懒残笑容古怪道:“你们请和尚道士吃饭就是为了说这些?”

水无情一怔,道:“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么?”

道士捏杯的手一使劲,一道酒箭冲天而起,滑成弧线落在他的嘴里:“这么说你们的话讲完了?””

水无情、霍无义看得目瞪口呆,齐声道:“是。”

懒残无方长身而起,异口同声道:“既然说完,那就好啦!”说罢,迈步向店外走去,完全不理会对方的尴尬神情。水霍二人跨前一步,挡住他们道:“二位哪里去?”无方淡淡道:“你们说话,我们喝酒;你们说完,我们就走。”水无情忙赔笑道:“两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替你们抱打不平,丝毫没有别的意思。”“是么?”懒残无方忽地停身,四目如电,射向二人,水霍二人被他们眼神所摄,浑身一战,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让开一条通道。

懒残厉声道:“你们说别人的坏话,我们或许会相信,但你们说的是李逍遥李神仙!虽然我和臭道士不将天下任何英雄放在眼里,但李神仙绝对是个例外,他就算杀了我们,那也是毫无怨言。我们是什么交情?岂容你们在这儿胡言乱语,挑拨离间!能交上他这样的朋友,我们已然此生无憾,李神仙文武双全、智勇过人,谁见了都不能不佩服,你们这般造谣生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说一句,那两人就颤抖一下,待他说完,对方的衣衫已如怒海中的风浪。

无方看着两人的神态,冷笑道:“秦王府确实有水无情、霍无义这两个人,不过他们同神仙李情如兄弟,又怎会背后造谣滋事,你们精心乔装,瞒天过海,到底是什么人?”

“水无情”脸露狂态,大笑道:“既然被你们看穿,也不用再遮掩隐瞒,其实,我们就是——”

刚要说话,陡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人放声而笑,替他们报出了名字:“他们就是赤天帮神犬堂座下两大旗主白非和施黑。”

四人刷一下齐向门口望去,就见从门外走进来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一人手拿铁算,不停地摇晃,发出刺耳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另一人双手各持一金环,满脸的桀骜不逊,两人一进来,就死死的盯着“水无情”、“霍无义”不放,那神情好似一个猎人逮住了猎物,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到手的猎物给逃脱了,于是丝毫不敢懈怠地看着手中的猎物。

白非嘿然笑道:“两位知道的倒是不少,不知是什么来路?要知道,得罪我们赤天帮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自寻死路。”

那手持算盘的大汉嘿嘿一笑道:“我们是谁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啊。”

白非、施黑颇觉奇怪,可是看到他们手中的兵器,脸色顿时一变,大是吃惊道:“铁算盘水无情?金环霍无义?”水无情眼中寒胱暴射,冷然笑道:“你的眼力不错,还认得我们是谁,那事情就好办多啦。”

懒残冲着水无情道:“水老弟,你们既然来了,也就一切释然,这两人就交你们处置。”

水无情微微一笑,道声“多谢”,正要转身,就听白非施黑暴喝一声,抽出随身长刀骤地砍向水无情、霍无义。刀风呼呼,霸气十足。

水无情眉头微皱,错步滑开,出击。哗啦一声,算珠脱手而出,飞射白非胸前五大要害。

霍无义紧环出袖,飞身、跨步、踢腿,金光一闪,套向两人的兵刃。

叮叮当当一阵密响,白非施黑包抄而来,举手一刀,竟能挡住水霍二人的联手一击,功夫倒也不可小觑,看来,这两人在赤天帮中也算是个好手,否则也不会做到旗主的位置上。

赤天帮中以帮主韦路公的武功最高,少帮主韦无明比其父略逊一筹,但也算是个厉害人物,紧接着是总堂主,其下分为五堂,各堂主的武功又比总堂主低了些,各堂之下又有五旗,设旗主,每旗又有五香堂,设香主。职位越低,武功越低;职位越高,武功越高,但是,从旗主开始,每一个人的武功在江湖上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正因如此,赤天帮能在短时间内名震陇西一带,赤天帮这一百五十八名高手若是联手抗敌,只怕七大门派也难挡其一击。

白非、施黑既然身为旗主,武功自是不弱,况且两人双刀合壁,威力竟不知增加了几许,一时之间竟和秦王府中的高手水无情、霍无义斗了个旗鼓相当。

转眼间又交战十余回合。身为秦王府中“情义仁信”之一,水无情的眼力自然不差,激斗中他瞧准白非后退时所漏之破绽,手腕一震,铁算子脱盘而出,直射白非腰间穴道,飞啸呜咽,可想而知其威力何等惊人。白非只觉得一阵气浪袭来,刺体生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躲不开这一记,拼着硬受一记之苦,挥刀全力砍向水无情的臂膀。结果立见分晓,白非身退四五步,一道血箭从嘴里飞射而出,触目惊心,脸色苍白到极点,而水无情的臂膀上也是血花飞溅,惊心动魄。

“砰”,又是一声骤响,霍无义的金环砰然撞在施黑的长刀上,长刀应声而折,施黑闷哼一声,飞脚挑住落地的长刀,猛力甩出,“扑哧”一下射在霍无义的身上,两人也不喘气,又奋力挥掌,交在一处,掌风过处,桌椅俱断,两人闷不做声各自退后三步,眼神利箭般盯视着对方,毫不退让。

懒蚕仰天一个哈哈,突然笑道:“道士,赤天帮门人的武功果然是不同凡响,只可惜不懂得什么叫做武道。”无方奇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太简单易懂了,武道不就是武学道义吗?通俗的说呢就是不做卑鄙之事,不暗施毒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

和尚一个愣怔,陡然跳起来,指着道士的鼻子怒骂道:“错了,错了,什么狗屁东西,纯属胡说八道,真是老牛鼻道士,说的没有一点见识。”道士横眉怒对,道:“依你说,什么才叫做武道?”

懒残拍拍手,笑道:“我刚刚冥思苦想了一番,总算让我悟出了其中的道道,原来武道就是舞刀,只要将刀舞得收发自如,叫它在空中停,它就在空中停,叫它逆流行,它就逆流行,一点也不忤逆你的意思,才算懂道。哈哈,我懒残实在是太有悟性了。”

无方嗤之以鼻,冷笑道:“呸,不知羞耻的和尚,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普天下只怕也只有你这怪和尚才有这等高论。”懒残斜篾着眼笑道:“你懂什么,这叫做心刀。刀本无招,由心而发,我心里怎么想,刀就怎么出,这样才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他的手在怀里一摸,摸出一柄一尺余长的裁纸刀。

此时,霍无义已经被施黑暗算,倒在地上。施黑手中已无刀,可是他的手一翻,竟又凭空多了把刀,刀身漆黑,猛然砍向地上的霍无义,而霍无义已经无力反击,只能眼看着那一团墨色扫过来,这一刻,他眼中满是漆黑,似乎看到了绝望,想不到一招不慎,竟着了这小人的道。

懒残盯着黑白二人,寒光如冰,手未动,刀已飞,寒刀微亮。

这一刀好似长空中划过的璀璨流星,光彩照人,只刹那间,场中局势已然大变。

施黑的第二把刀不知为何竟莫名其妙地被钉在横梁上,不住颤抖,发出颤人的寒音,而白非的刀更奇,竟插在施黑的胸口上,施黑不敢相信地看着白非,可白非同样是满脸的惊诧,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就在他惊诧的瞬间,水无情手腕微震,一颗铁算如摇曳流星急速射入他的咽喉。

寒刀再现。刀已入手,在和尚的手里。刀不见,已收起。

这确实是谁也想不到的结局。无方不认识似的盯着和尚看了老半天,他觉得这是在做梦,但这又决不是梦,因为他亲眼看着懒残身子未动,手未动,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杀了两个高手,赤天帮的高手。

懒残看着慢慢倒下去的那两人不甘的眼神,满意地笑了。

于是,无方也笑了,且道:“不错,武道就是舞刀。舞心刀。”

3、喝茶不是喝彩

“当啷”一声脆响,四灵将的四柄长剑一齐掉在地上,手腕处有一丝血迹沁出,顺着手腕落在剑上,蜿蜒而行,有如嗜血的恶魔,又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渗到更深处。李逍遥只一镖就伤了他们四人,这一镖实在是太快,众人只觉得寒光微闪,还未及反应,四人长剑已落地,因其快,于是众人只听到一个声音。而四灵将更是胆战心惊,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在场的武林豪士都在瞬间呆住,当中不乏好手高人,可李逍遥是怎么出的手,什么时候出的招,竟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李元吉悚然动容,眼中溢满毒杀之意,转瞬即逝。

李逍遥伸指掸去衣服上的落尘,想到尚有与韦路公之约,上前轻施一礼道:“王爷,功夫已经比过,在下身有要事,不便久留,就此告辞。”转身便要离去。

李元吉长身而起,沉声道:“李君且慢!”

李逍遥回首皱眉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李元吉淡然笑道:“既然来了,也就不急在一时,喝杯茶水再走不迟。这儿茶酒俱是天下精品,任君自选,用过之后,小王还有一事请教,希望李公子不吝赐教。”

说着,侍婢已将茶酒端到李元吉面前,李逍遥微微含笑,也不多说,走上前去,看也不看,端起玉杯一饮而尽,抬眼看时,李元吉身后那群怪人脸上个个挂着阴森的笑意,有点喝彩的意味。

李逍遥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喝茶不是喝彩!”随手一扬,那茶杯呼啸着飞出深深嵌入八九丈外的擎天石柱上,柱子上只留下一个醒目的杯形黑洞。

众人脸上如罩寒霜,那一抹笑意僵在那里久久不能散去。

“王爷有什么事不妨直言,用不着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李逍遥不卑不亢地笑说,刚才那杯茶水里有毒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也是因此而笑,只可惜他们太小觑李逍遥。

“公子快人快语,果是性情中人,不知是否听说过破山剑?”李元吉看看茶中的浮沫,无关痛痒地说道,李逍遥浑身一震,衣衫随风鼓舞,心情波荡,也不答话,听对方继续说下去,“据传,此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断石分水,更兼多种神奇妙用,实乃天地间一件奇兵,只可惜百年前‘剑侠’客少与‘邪剑’刘根在华山比武之后,破山跌落山崖,从此销声匿迹,不现江湖,也有不少江湖中人下去寻找,可总是徒劳无功。想不到的是,最近几年,江湖传说此剑又剑踪偶现,闻之令人喜出望外,几天前,我才晓得此剑竟然在我二哥秦王府中,本王也是爱兵之人,于是用十件珍贵宝物去换,可二哥硬是不给,没奈何,我只能对近在咫尺的宝物望而兴叹,不过,本王现在对那剑已经不感兴趣。”

“哦?难道王爷已经得到这柄破山剑?”李逍遥不免感到很奇怪。

“哪有那么容易,若是破山剑在我手中我还提它做甚。其实破山剑的宝贵之处不在剑的本身,而是破山剑中蕴藏的破山心法,一旦修得心法,就算是寻常之剑也能显出破山剑般的威力!”

李逍遥若有所思道:“王爷说的不错,剑随心意,宝剑是难求,可也并非是得了宝剑就可以天下无敌。行走江湖靠的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智慧和谋略。”

李元吉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本王对那宝剑向往已久,不能释怀,所以,本王想请李公子帮一个忙。”李逍遥身子随风摇摆,心里暗自琢磨,可始终想不通李元吉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道:“在下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况且我和你根本就谈不来,再说,我才疏学浅,什么忙也帮不上,王爷找错人了。”

李元吉似乎知道他会这么说,纵声笑道:“公子可真会开玩笑,你若是才疏学浅,只怕咱们在场诸位都是酒囊饭袋啦。其实这个忙你能帮得了,很简单,只要你将破山心法告之本王就行。”

李逍遥眼光骤然变得冷峻:“王爷问错人了,我根本不知什么破山心法!”

李元吉环视一周,冷声笑道:“你是聪明人,今日之势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出个究竟。”

李逍遥不言语,他自然清楚,先前下毒,此刻又利诱威逼,无非是想让自己妥协,臣服于他,然而他李逍遥自在惯了,可不想受什么人约束。蓦地,他那漆黑剑眉向上一挑,露出狠忍之色,于是沉默,也在寻视。他在找,找逃脱的机会,很明显地他已经处在重重包围之中,要逃走的机会实在是很渺茫,他不想沾染太多的血腥,更何况此处是齐王府,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撒野的,事关天家颜面,决不容忍别人的冒犯,这是一种威严——想肆无忌惮地行凶逞恶,绝对是找错了地方。就算李逍遥是秦王李世民的好朋友,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此时是万万不能和齐王撕破脸的,不能得罪这个人。

——得罪了齐王就等于得罪了太子。

李逍遥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陡然一个折身,向后退去,其身法之快迅如雷电,令人瞠目结舌。齐王身后众人见他处于险境之中尚能从容发笑,都很佩服他的胆色,见他肩膀微动,就知他要寻机离去,吆喝一声,早有几个人飞身出去,加以拦截,刚踏出两步,就见李逍遥于激退中反手一挥,五道翠碧寒星扑面而来,间杂着腥风恶气,正是之前众人暗算他的青莲子。被那恶风所阻,众人脚步顿时一滞,再看李逍遥,人已借劲腾空而起,脚尖在树梢上轻轻一点,身影早已越过围墙飘到十丈之外,远远听到他那颇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齐王爷,李某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日后若有机会定来拜访,以谢今日酒水之情。告辞,哈哈哈哈••••••”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各个气愤不过,却又无计可施,待要追去,哪里还来得及。正自懊恼之际,就听李元吉沉声道:“不用去追,他喝了那杯茶水必然活不过今晚三更,着人告诉韦路公,午时三刻飞峰之约就不用亲自出马啦,让他好好给我看住许晓琼,不能有半点差错,我要让老二乖乖地交出破山剑及其心法,哼哼哼哼••••••”

深秋。枯林。

这片枯林处于三山围成的一个缺口,纵深两里有余,犹如一道天然屏障,矗立在那里巨将般拱卫着“日落黄昏楼”。丘玲儿此刻正慢悠悠地走在林子里。

刚走出枯林,丘玲儿就看到了“日落黄昏楼”的大门威武地呈现在眼前。她要见一个人,一个见了心烦,可不见又十分想念的人,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心里老是放不下这个差点杀了他爹的人。

这个人就是萧杀——“日落黄昏楼”的楼主。

萧杀今年刚过廿七岁,年纪虽轻,却一手创建了“日落黄昏楼”,而且在短短时间内和赤天帮、血魂镖局齐名,这三大帮派各有后台支持,赤天帮、血魂镖局的帮主、总镖头要么出身齐王府,要么和齐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是投靠齐王府;而日落黄昏楼的楼主萧杀是李逍遥的朋友,凑巧的是李逍遥同秦王李世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所以,“日落黄昏楼”和秦王府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丘玲儿的父亲叫丘图,本是齐王李元吉的手下谋士,可是,丘玲儿却喜欢上了萧杀,在渡天桥一役,赤天帮损失惨重,伤亡残败,丘图差一点儿就死在萧杀的“流魂剑”下。差一点儿说明还没有死,因为他在那危机一刻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他是秦王派去的卧底。

萧杀现在在干什么呢?丘玲儿幽幽地想着,加快了两步。

此刻,萧杀正在写字,写的是“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红桥。昔日渡天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所写的正是当日渡天桥一役的惨况。萧杀连声叹气,以至于连丘玲儿走进来都没有发觉,直到丘玲儿叫了一声“萧大哥”,他才回过神来,抬头冲丘玲儿谦然一笑。丘玲儿嫣然一笑,道:“大哥,李公子已经到了长安城。”

萧杀点头道:“我已叫老二去看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丘玲儿看看他写的字,龙飞凤舞,颇有神采,笑道:“大哥的字近来写的越来越有味道,都可以去考翰林啦。”萧杀笑笑道:“这话在这儿说说没什么,要是在外人面前可就让人笑话,你若是喜欢,这字就送给你吧。”丘玲儿喜笑颜开:“多谢大哥。”竟是无比欢欣。

正要收起桌上的纸卷,猛然见“小蚊子”祥文神色紧张地冲进来,满眼噙泪对萧杀道:“楼主,大事不好,七当家••••••七当家快••••••快不行了••••••”

“什么?”萧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丘玲儿也疑心自己是否听错了。但是,没有,他的耳朵没有毛病,她也没有听错,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真的惊住了,也呆住了。

“日落黄昏楼”共有八个当家的,大当家萧杀,一手“流魂十三剑”冠绝武林,为人和善,交游广泛;而当家“飞草神风”司徒指,轻功卓绝,江湖上少有人及;三当家“一马平川”孙玉,善使流星锤;四当家“金手指”周诗,顺手兵刃回风刀;五当家公子寒;六当家公孙客;七当家“掌击长空,指并山阴”薛仁义;八当家贾飞,身傍飞刀绝技,号称是“飞刀出手,阎王招魂。”

这八个人无一不是武林中的高手,几人当中,薛仁义的功夫仅次于楼主萧杀。

而如今,薛仁义却躺在地上,满身是血,处处是伤,浑然成了一个血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这口气是为了等着能够见到萧杀最后一面。萧杀看着这充满热血的兄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满面悲容,眼中灼烧着熊熊怒火,是谁这么狠,竟将好兄弟伤成这般模样?

“砰”,萧杀盛怒下一掌打在竹椅上,竹条纷飞,顿成齑粉。

薛仁义双眸痛苦地望着萧杀,只断断续续说出了一句话:“赤天帮••••••杀••••••杀我••••••他们••••••抓••••••走了••••••许••••••为我••••••报仇••••••要快••••••快••••••救••••••”

薛仁义已经死了,怒目圆睁,他死不瞑目。萧杀仰天悲啸,泪满长襟。

“小蚊子”祥文告诉了萧杀一切,因为是他和薛仁义在一起的。萧杀这才明白,薛仁义遭到了赤天帮青龙白虎二堂十大旗主的围攻,力战不敌,身遭毒手,但是赤天帮十大旗主同样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九死一生,生还那个还被打成重伤,而“小蚊子”若不是薛仁义护着,也早成了兵下厉鬼。然而,萧杀心中还是有些不解,薛仁义临死前所说的“抓走了许”是什么意思,追问“小蚊子”,他却被吓坏了,木木呐呐的闷了好长时间也没能说个明白。

将薛仁义的尸首盛入棺木,萧杀立身透过窗格,眺望枯林之外,陷入了沉思:“我日落黄昏楼虽然和赤天帮有过节,但是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围杀老七呀!老七是日落黄昏楼的左右臂,杀了他等于是断了我的一臂。真的是赤天帮干的么?这恐怕是个阴谋,但所谋为何?赤天帮和我楼早晚要有一场决战,韦路公,老七不管是不是你杀的,总和你脱不了关系,此仇我一定要报。”他长叹一声,又想到,“这几天的事实在是有点怪异,莫非其中有人在捣鬼?”思索至此,他不禁想起连日来长安城几个帮派的磨察拼杀,死了不少人,因此而平添不少仇隙,其中就有他“日落黄昏楼”的弟子。

萧杀拍拍额头,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的冷静。他要想报仇,就得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形势,对方如此做法无非是想激怒自己,乘虚而入。如今想来,此事不能急来,先好好将老七安葬,将来寻找时机为他报仇。余外六个当家的都已得到消息,纷纷从外面赶回日落黄昏楼,生死与共的兄弟突然离去,怎不令人伤心、痛心、愤恨?

“飞草神风”司徒指看着棺木中薛仁义堙白的脸,悲痛不绝,看看同样伤心的萧杀,沉声道:“大哥,赤天帮依仗着太子、齐王势力实在是欺人太甚,目中无人,老七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三当家孙玉骂道:“韦路公******就算有十八个脑袋,老子也要把他给摘下来剁成肉酱,以祭老七的在天之灵,大哥,咱们这就去找韦路公这王八蛋算帐,决不能让七弟这么枉死。”

“金手指”周诗愤愤道:“赤天帮以为仗了太子之势就可以胡作非为,一手遮天么?哼,咱们日落黄昏楼一日之内照样可以让他赤天帮变成废墟火海。”

公子寒、公孙客望一眼萧杀,齐声道:“众兄弟说的不错,大哥,咱们一定要为七弟报仇。”

••••••

萧杀听着众兄弟的言语,表现出他一贯的冷静挥手道:“各位兄弟,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可也不能卤莽行事,我们一定要寻找最佳的时机,不动则已,动就要将他连根拔起,再无翻身之力。”他瞳孔一收,转向司徒指道,“二弟,可找到李公子?”

司徒指摇头道:“没有,不过有人看到他向齐王府去了。”

萧杀听到“齐王府”三个字稳健的脸容不由变色,但转瞬即逝,沉思片刻,又问道:“懒残、无方可有消息?”司徒指依然摇头,眼神迷茫,不明白楼主此时提起这两人是何用意。萧杀一脸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