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云总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对赵恒的亲昵百般推委,令赵恒心中十分不爽,无奈自己已经打出了“情”字招牌,说过不会为难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懊恼不已。其实刘总管说的也不无道理:女人嘛!一旦既成事实,她们的心就很容易屈服了。可一想到轻云在拒绝他时的那份决然,他就胆怯,有时逼急了,她就泪水涟涟,弄得他什么兴致都没了,只好压抑了满心的欲望灰溜溜的离开。来日方长……可是,看到吃不到的感觉简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最难受的是这样的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刘总管见太子整日闷闷不乐的,便想方设法、绞尽脑汁让太子高兴,什么珍奇古玩,名家字画,各色美女……可太子依然兴趣缺缺,不去别院心不安,去了别院又心不宁。弄得一干下人们也寝食难安。
太子妃私下里问过刘总管几次,都被刘总管以国事为由搪塞过去,问不出个所以然,又没有确实的消息,太子妃也只好陪着憋闷。
这一日,赵恒进宫探望父皇,却意外见到了月华。昨日就听闻她回宫了,说是回宫探望病重的父皇病了,不过他总觉得月华回宫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昔日送她出宫之时,她只不过是深宫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公主,可如今她顶着契丹南院大王的义妹,八部大人的未婚妻的头衔回来,大有荣归的意味,现在看父皇对她和颜悦色,关怀备至,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嘘寒问暖,这让赵恒也不得不对月华另眼相看。
“侃儿(赵恒又名赵元侃)你替朕好好陪陪华儿,她孤身在异地他乡,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这次华儿回宫,你可不能亏待了她。”此时的太宗俨然是个慈祥的老父,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谢父皇关爱!”月华心里却是清楚的,父皇的殷殷关爱无非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做大宋的公主却不及契丹一个王妃更受尊重和瞩目,这是她的悲哀,也可以说是大宋的悲哀。
“儿臣记下了。”赵恒恭顺道。睨视月华,见她还是如以往那样沉静,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坦然和自信,微微含笑,那样高贵、从容,有一种破茧而出的美丽,让人眩惑。
赵恒和月华又陪太宗说了会话,见太宗面露困色,两人才识趣的告退。
出了福宁宫,赵恒笑问道:“华妹这次回宫是长住呢还是小住?”
“太子哥哥是希望月华长住还是小住呢?”月华也笑盈盈的反问道。
“哈哈,我当然是希望你能长住,也能多陪陪父皇。”赵恒打着哈哈。
“是吗?”月华轻抿双唇微笑,这样的回答太过虚假,她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有利用价值就多瞧两眼,无用了就弃之,那有半点父女兄妹之情,帝王家谈“情”字是最奢侈的事情。
“当然,当初把你留在契丹实在是无奈之举,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形……”赵恒急忙解释。
“我知道。”月华轻轻的打断了赵恒无谓的解释,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或许她更应该感谢他们的无情,将她留在了那陌生的国度,在那里,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体会到了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感觉。释哲……一个傻傻的大男孩,永远都是那样热情洋溢,自信满满,却常常在她面前莫名的红了脸……原来耶律翼风早就看出他的心思,有意成全,所以才认她为义妹。而她却一度迷茫,甚至吃轻云的醋,现在想想实在可笑。原来,最难看清的不是别人的心而是自己的心。
赵恒讪讪,道:“希望你别怪三哥才是。”
月华澹然说道:“怎么会呢?我在契丹……很好……”
虽然两人都极力维持着和气,或者说是在极力营造所谓的亲情,可事实却是那样的尴尬,两人一时无语,默默走着,心事各怀。
赵恒揣摩着月华突然回宫的真正意图,难道是为了轻云而来?他知道月华和轻云在契丹共过患难,交情非浅。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月华会为了轻云不远千里?更何况她大婚在即,再说了,轻云跟了他,不算高攀也不能说吃亏吧……难道是南院大王让月华来的?不,这更不可能。南院大王若这么在乎轻云,又怎会让她离开?
“三哥……”月华踌躇再三还是开了口。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轻云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事,关乎大宋的安危的事。虽然她对这座幽深的宫殿并无好感,对这里面的人也是说不清的爱恨纠缠,可她毕竟是大宋的子民,她的身体里流着和他们相同的血液,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
“什么?”赵恒看她欲言又止,好奇道。
“三哥,你知不知道……契丹已经增兵十万南下。”月华幽幽说道,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什么?”赵恒大惊,契丹十万精兵南下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什么时候的事情?”赵恒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打飘了。现在父皇病重,朝廷内更是暗潮汹涌,若此时契丹来袭,大宋危矣!
“我比他们早几日出发,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到这,估计他们再有几日就到大宋边境了。”月华忧心的望着赵恒。她曾以为耶律翼风为红颜一怒兴兵,做做样子罢了,可释哲的一番话让她震惊不已:这场战争早就在计划之中,只是因为内乱未平无暇顾及。
赵恒手中的玉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鼻尖细细的渗出汗来。环顾四下,压低另外声音道:“走,到我宫里说话。”
赵恒隐隐觉得这次的事如果处理的好的话,对他而言倒不一定是件坏事。契丹来袭,无非是想从大宋掠夺更多的财富,父皇现在一定无心迎战,朝中也无可以出征挂帅之将,且多是胆小怕事之辈,所以,议和是大势所趋。而他可以抢占先机,先谈下此事,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了。所以在惊慌、忧虑过后,赵恒却是有种莫名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