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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二天快中午时罗忻洁在床上舒服的伸个懒腰。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没有刺眼的阳光,没有细碎的声响。一觉睡到自然醒,这几年对她来说是仅仅是奢望。已经再也找不到比睡一个舒坦觉更感到幸福的事了。

一走到客厅又是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忻洁睡醒啦?”白琳坐在坐垫上看书。客厅非常通透、明亮,大大的落地玻璃上挂着米白色窗帘,时不时被凉爽的风吹起,实在是一种视觉与精神的双重享受。

“琳姨早,你看什么?”罗忻洁问。白琳把封面翻给她看,“《圣经》?”“恩,频洲房间里还有很多这种种类的书,选这本是因为频洲跟我讲解过,所以我只看得懂这本。”说完白琳躺在地板上继续翻阅。因为是木质地板很凉爽而且舒服,罗忻洁脱下鞋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仅有的两双拖鞋,一双崭新一双显旧了,光脚走在木地板上感觉像是返璞归真一般,不受约束一种塌实感油然而生跃上心头。“真奇妙。”罗忻洁喃喃自语,她走到阳台一眼便看到白频洲划着小舟在荷花塘里。罗忻洁没察觉到再看到白频洲的那一刻,自己的脸上便浮出了自然清新的笑容。

罗忻洁第一次不再认为夏日的阳光只一味的刺眼、毒辣,伴着微风看满塘的花红叶绿,夏日的阳光是灿烂的。

“你在赏荷花吗?”罗忻洁对荷花塘里的白频洲大喊。白频洲仰头欣喜的回答:“我在摘莲子,要一起吗?”罗忻洁立即穿上鞋跑下楼,等白频洲把小舟划过来。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景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坐上了小舟看着荷花塘里密密麻麻的荷叶,一朵朵硕大的荷花和花苞,罗忻洁心旷神怡地背出诗来。

白频洲笑了,问:“还记得是谁的诗吗?”罗忻洁想不起来了傻笑摇摇头。

白频洲和罗忻洁悠闲的赏起荷花,罗忻洁一脸享受地问:“可不可以把这里称作天堂?”白频洲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后点头。罗忻洁自顾自地说:“真的是天堂啊,就算是孤单一人守着十几年,也很幸福,是这样吗?”这次的问话罗忻洁把目光集中在白频洲脸上。

白频洲处之泰然,她说:“这里很清净,这十几年慢慢调伏自己的心学会看清自己的起心动念,缘起缘灭放下执着开拓新的视野,身心和谐清明自在。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但比起以前在名利面前打滚现在的我非常满足,很幸福。”

“果然,你在修行啊。”罗忻洁用有点像讥嘲的口吻说,“不过躲在这里十几年,深入简出就真把自己当尼姑啦?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保险赔偿金用完以后要让琳姨养你?等她也老到走不动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每个人的生和死上帝早就已经安排好,外面的世界除了烦杂、喧哗还有什么和这里不同?既然没什么不同生死又无法决定,在哪里待着不是一样?”

“什么意思,不要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你要是真的看透世事也不用躲在这里这么久。”

“被你看穿了,不过现在的我很平静,真的。每天等着看日出日落,生活不是很充实可非常惬意。以前的事都是过眼云烟,既然是烟雾我就算抓也抓不住。”

罗忻洁付之一笑,可悲的女人明明那么寂寞还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罗忻洁躺着享受难得灿烂的阳光,许久她又说:“我以前恨你,现在虽然不会了,不过我还是认为我们家曾经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该自私的时候你犹豫,该负责的时候你自私,以至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白频洲眼神灰暗,这句道歉她积压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可她也知道这三个字仍然不能赦免自己的罪恶。

“我已经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琳姨把事实告诉我的时候就对你没有怨恨,怪只怪关注的人太多,真正去了解的人太少。你也很苦,哪怕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只身一人又会有多开心?你几乎被所有人误解,为什么不站出来为自己解释?”

“没有办法解释,我的确做错很多事,连我自己都认为辩解是在狡辩。如今在别人眼中我已经死了,死人已经不需要申辩。如果有人能明白,我的心会暖暖的;如果不能,我也无从所知。只要他能明白,我假死一辈子又何妨。”

罗忻洁凝视白频洲:一个失去家庭、爱情、事业的孤独的女人,连监狱都有狱友聊天说话、有亲人探监,而她十几年是在这华丽的监狱里孤独度过。(自白频洲假死之后,白琳跟随丈夫到国外居住,四年前他们才回国。)白频洲这么做,追根揭底就是为了两个人的爱。

罗忻洁问:“你说的‘他’是谁?爸爸还是张叔叔。”其实罗忻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十几年罗爸并没有明白白频洲,心里爱着她可也存着恨。

“我曾经认为自己一生爱过很多男人,可是我真正爱过的只有两个人——罗辰和张凯。后来我才明白对罗辰抱着更多的感情是愧疚,对他爱过也伤害过,罗辰是我的恩人再与他相遇的时候见到他那么疼爱你、呵护你,当时只想着不要再伤害他了。就是因为在爱与赎罪中我犹豫不决,最后导致今天的结局。”

“那张凯,你爱他哪一点?”罗忻洁问。

“说不完整,但是哪怕他只能给我粗茶淡饭,我也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一辈子,太少。”白频洲忆起张凯不禁走神,脸上挂着淡淡的却很甜蜜的笑。

罗忻洁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她想知道的问题都已经明了。现在这样挺不错没有话聊时不用刻意去找话题,静静的躺着心里没有任何芥蒂。

“你们要待到什么时候?!”白琳在二楼阳台上大喊,罗忻洁和白频洲相视一笑,白频洲重新拿起浆正要划时被罗忻洁拿了过去。“让我来吧,我会划。”白频洲温和的笑着把浆给她。

中午她们吃的是普通的青菜、胡萝卜,白琳来一次就给白频洲买很多调料,如果吃完了白频洲也就清水随便煮些东西,不过她是绝不吃肉的。但在罗忻洁眼里这种作法是毫无意义的,就像本身已经很可怜的女人在自虐。罗忻洁安静的吃饭,这一切都是白频洲惩罚自己的手段或许只有这么做她心里才会好过点。

“刚才你们聊了什么?”白琳问。

“随便聊聊。”白频洲应付的说一句,虽然安静下来但这分安静伴着凉凉地夏风以及被风吹起的落地窗帘,非常的舒适。

在白频洲这的三天就像在梦里一样,记忆模模糊糊的只知道心里非常舒坦。早早的入睡临近中午才起床,晚上把小四角桌搬到阳台,砌壶茶静静地赏荷花、赏明月。罗忻洁与白频洲的交谈很少不过相处得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