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强压住胸前肋下疼痛,心中思忖吕铁衣此来大大不善,但当务之急是如何解救朱老四,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眉头一皱,侧耳细听。一怔之下,哈哈笑道:“姓吕的,谢某正在纳闷你今日为何如此胆大,原来是带了不少帮手啊?”吕铁衣哈哈大笑,忽然一阵马蹄声急急驰来,到厅外骤然停下,在外守候的几个喽罗几声惊呼奔了出去。一人急步跑上台阶,口中惶急大喊:“谢大哥,官兵攻山!”语音未落人已奔入厅来,只见他浑身血迹,发髻纷乱。林风三人听他声音便知是阻他们进山的刘武玉,谢飞腾地站起:“什么?有多少人?”刘武玉声音发颤:“大约有四五千,不,还多,密密麻麻满山都是,羊肠坂里都挤满了,不知一时之间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鹰犬。我也没见前哨的兄弟回报,一阵乱箭就把我们大多兄弟射翻了。我一人逃到通幽楼报信,他们随后就赶了过来,通幽楼的弟兄们正在拼死抵抗……”谢飞抬手止住他话语,目光一冷,沉声道:“没受伤的弟兄们随我到通幽楼拒敌!”说着抬腿便走。
吕铁衣哈哈一笑:“慢着!”谢飞猛然停步,双目如火逼视过来,吕铁衣心中打了个突,强笑道:“难道不顾他的死活了么?天道盟妄称侠义。”说着双手一紧,朱老四口中唔唔,两眼翻白。谢飞稍一犹豫,沉声道:“孰轻孰重,朱四哥心中绝不会怪怨谢某。”说着举步又行,上官清纵到他身前,低声道:“谢兄弟,可信得过上官哥哥?”谢飞一愣,点了点头,上官清道:“好,你受了伤,今日就听我吩咐!”他不等谢飞答言,高声道:“众兄弟,听我号令。”天道盟诸寨主中,上官清最为机智,除了谢飞外平日他最得众兄弟敬仰,就连那天罡寨胡刚也对他是言听计从。此时听他言语,当下都止住脚步,听他调度。上官清朗声道:“胡大哥和邱志茂兄弟、杨延明兄弟留下,与韩兄弟及诸位受过伤的兄弟照顾好谢盟主和雷大哥及海天门的二位姑娘——还有这位林兄弟——其余的随我到通幽楼应敌。违令者严惩!”他大敌当前,神色却镇定如常,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林风心下不由暗赞。
众人齐声答应,随上官清奔出厅去。厅外一时马嘶人声,顷刻二十余骑蹄声如雷向通幽楼奔去。吕铁衣拖住朱老四闪在一边,冷笑不语。雷一鸣气得哇哇大叫,但一来伤重,二来情知上官清既然下令,定是与谢飞商议好了。虽然平日兄弟之间毫无拘束,但行起山寨之令却是毫不含糊。谢飞胸口肋下受伤不轻,方才一番折腾,更让他此刻疼痛难挨。此时一见众人奔出,心中稍安,缓缓坐下身来道:“胡大哥,你和邱大哥、杨兄弟三人相助上官大哥去吧,我这里不碍事!”胡刚三人听得远处隐隐传来杀喊之声,心中十分焦躁,但听谢飞此言,不由都是一愣,胡刚看了一眼吕铁衣,道:“你身上有伤,我等放心不下。”谢飞哈哈一笑:“胡大哥莫担心,兄弟伤就是再重十倍,也不惧这姓吕的鹰犬。上官大哥问起来,就说是我安排的。”胡刚微一沉吟,一咬牙:“好。”转头向韩怀英等人道:“这里就交给几位兄弟了!”雷一鸣挣扎着站起来高叫:“盟主,我也要去!”谢飞笑道:“雷大哥和受伤的弟兄却不能去。”雷一鸣咕咚坐下,却牵动腿上伤口,不由闷哼一声,抬头向月亮恨恨望去。胡刚三人急急奔出。
吕铁衣见厅中剩下大多都是受伤之人,心中一宽,哈哈笑道:“兄弟们前方拼命,谢寨主却在这里坐守,果然是盟主的风范啊!”谢飞不为所动,淡淡道:“姓吕的,咱们的账不急着算。我劝你趁早放了朱四哥。”吕铁衣笑道:“这个吕某可不能答应,一来这姓朱的当年竟以那下作手段整治我,第一个放不过的当然是他;二来谢寨主虽然身子不便,但兔子急了也咬人。”他看了月亮一眼:“这位姑娘虎视眈眈的恨不得吃了我,海天剑天门手可是武林绝学,这一起招呼过来,吕某这老命可就不保了。”说完哈哈大笑。
月亮骂道:“姓吕的狗贼,你如此作弄你家姑娘,有朝一日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伤后无力,又被林风和宝石紧紧拉住,只有高声叫骂,略泄心中愤懑。谢飞韩怀英等人虽然有力动手,但朱老四在吕铁衣手中,投鼠忌器,因此只有心头大气,却不敢贸然上前。
林风哈哈一笑,起身双手抱拳:“吕捕头,小可心中有些疑惑,吕捕头能否见告?”月亮见他如此有礼,抬头恨恨白了他一眼。谢飞等人却知林风机智过人,当下也不言语,听他说话。
吕铁衣僵住诸人,心下得意,又见林风十分恭敬地发问,当下笑道:“你这书生又趣得很,吕某一路跟来有几次被你逗得差点笑出声来,露了行踪。林公子,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自当勤读致仕,为朝廷效力。凭林公子的才智,考个举人进士当不在话下。”说到后来,竟然毫无起初的打趣嘻笑之意,满目期盼得望着林风。
林风一脸肃容,复作了一揖:“小可一番拳拳报国之心,十年来发奋苦读,也算是略通诸子百家,天文地理。这童试已是考过了,明年正逢恩科秋闱,自当赴省城应试,借吕捕头吉言,如能中个举人,得沐天恩,到时候再酬谢吕捕头。”吕铁衣见他如此,眉开眼笑,点头不已。林风又道:“小可不明不白卷入这场公案,只觉得吕捕头瞒天过海、算无遗策,竟让海天门天道盟两家混战而坐收渔利,真是一大手笔也。小可心中既佩服又纳闷,不能亲耳听得这其中玄妙,真是终生憾事啊!”说着叹息不已,月亮和雷一鸣却大骂他不要脸。
吕铁衣心知林风要探听此事由来,但他言语虽然夸张,却说得恰到好处,不由骨头大松。这次挑拨离间,全是吕铁衣一人主谋行事,才有今日之功,升官发财近在眼前,可算是生平第一得意之事。此刻林风问及,他难掩心中畅意,哈哈大笑道:“这事说起来曲折动听,就好比故事一般。林公子既然想听,吕某就与你慢慢道来。”
此时远处杀喊之声隐隐,吕铁衣自忖胜券在握,竟拖过一把椅子与谢飞林风鼎足坐了,面对众人怒目耽耽,林风含笑盈盈,吹嘘起他运筹算计、借刀杀人的妙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