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铁衣踢了椅旁横卧的朱老四一脚,朱老四哼了一声,雷一鸣几人高声怒骂,却又不敢上前厮打。吕铁衣又是一脚,哈哈笑道:“当年吕某失手为这厮所擒,这一肚子鬼气憋了三年,难道就不能踢他两脚?”雷一鸣等人愤恨无语。月亮骂道:“踢一个半死不活的肥猪,你算什么名捕?”她虽对朱老四心怀不满,但比起这吕铁衣的阴险恶毒来,朱老四那点下毒手段实在算不了什么。林风却生怕吕铁衣发怒,不说出此事由来,急忙笑道:“踢他两脚是应该的,小可和吕捕头感同身受,也是被他以下作手段麻翻,想来气闷得很。但吕捕头是何等人物,和他计较不免失了身份。小可在这洗耳恭听着吕捕头的神机妙算、高妙运筹呢。”月亮见林风浑不似平日油腔滑调,知他自有计较,还是忍不住呸了一声,宝石将她手心拿住,轻轻一捏。雷一鸣眉掀口张,似欲高声怒骂,谢飞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也就把脏话收回,只在肚里日娘捣老子地翻着吕铁衣和林风的家谱,算计起来林风先人吃亏倒多了一些。
吕铁衣虽知林风心意,但听他神态谦恭,大拍马屁,又一路随来知他不是江湖中人,说不定真有考状元做大官的心思。远处喊杀声传来,他知此行官军众多,稳操胜券,一点也不担心,当下笑道:“当年吕某被押在这鸟山寨里,好不容易逃了出去,这三年来无时不思雪这奇耻大辱。然这太行山实在路多人稀,山大林迷,这一众强盗又是熟悉路径,三年来竟然奈何他们不得。”
“苍天有眼,两月前兵部竟下了文书,着三边总督洪大人剿灭这群山贼。也是他们自找死路,去年冬日竟劫了五十万两四川运来的税银,皇上这龙颜一怒,岂是闹着玩的?洪大人派了西路刘总兵带了一万精兵前来剿匪,吕某是山西第一名捕,太行山上强盗我是了如指掌,刘总兵自然是格外的另眼相待。”他略一停顿,看了林风一眼,林风知他心意,笑道:“吕捕头的本事,在这山西呆着确实有点……说不准此次立了大功,皇上龙心大悦之下,封吕捕头一个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号呢!”雷一鸣横他一眼,肚里不知道已经翻到林家哪一代祖宗了。谢飞心道原来如此,去年冬上确实劫了这么一批货色。
吕铁衣心中确有此意,此时听林风一说,自觉把握更大,口中却哈哈大笑:“这个吕某倒不敢奢望,能安生得吃这碗饭我就心满意足了。刘总兵带着这一万精兵,浩浩荡荡要来到这太行山剿匪,却让我一席话说得改了主意。”林风道:“不知又是如何高论?”吕铁衣笑道:“高论倒谈不上,我只说这天道盟三十六寨互相通气照应,若灭了一寨,其余三十五寨还不闻风而逃。因此须有一个万全的法子,将他们聚在一处合而灭之,方算是铲除了这心腹大患!”林风赞道:“果然高明!”吕铁衣说得得意,也忘了谦虚:“然而这三十六寨每寨都有数百上千人马,若真聚在一处,足有近两万之多,虽然是乌合之众,却也是亡命之徒,难免不好应付。俗话说蛇无头不行,最好是有个妥善的法子将他们这些强盗头子聚到一处一鼓灭了,手下的那些散盗游贼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林风暗中发笑,这吕铁衣倒也有趣,把散兵游勇说成散盗游贼,却也妥贴别致,其实他却不知这是吕铁衣平日和同办们都说惯了嘴的。谢飞等人虽知此计已然达成,也不由心中暗惊。
“但要想将他们平白聚到一处,却让人头痛万分。那刘总兵听得我这番言语,大大勉励褒奖了一番,令我一月内将他们聚到一处剿灭,如不成功军法从事。这下吕某可是着了慌,天道盟的爷们儿……呸!什么?强盗们又不是我儿子孙子,怎么就会听我的话乖乖得聚到一处等着我们去剿灭。”林风听他说得有趣,不由笑着看了月亮宝石一眼,宝石也低头发笑。雷一鸣大怒:“你才是我儿子孙子呢!”吕铁衣笑道:“哈哈,对不住,那是我当时心里想的。刘总兵却以言语点拨我,说只须找个厉害些的江湖人物找找天道盟的晦气,不怕他们不聚到一处。”谢飞虽恨他引兵剿山,但听他此一番言语,心下却觉得刘总兵大大比此人可恶。
“能找天道盟晦气的江湖人物又岂是那么好找?当下吕某心如乱麻,不知自己抽了多少嘴巴子,但也是无可奈何。那几日就在心思烦乱,不知不觉顺着太行山行到河北易县。真是天助我也,在那里遇到了这两位姑娘行侠仗义,一看她们身手便是海天门门下,这位姑娘的脾气又大得吓人,却正合了我的心意。”林风看看月亮,做个鬼脸,月亮宝石想起在易县时月亮曾出手教训过一班仗势欺人的恶奴,围观人众甚多,谁知这吕铁衣就在当中。月亮怒骂道:“臭老头,当心嚼断你的舌头!姑娘要是知道你在场早就把你宰了!”吕铁衣咧嘴一笑:“虽然吕某也怕那海老爷子事后找我麻烦,但关系到吕某的性命前程,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根救命稻草,我又岂能轻易放开,便一路随着她们二位。那天算准她们要经过小五台山,吕某便找了了个地方收拾一番,掏了几个铜板雇了个老乞婆,找些油彩颜料胡乱涂了,躺在那里装了半天死人。后来两位姑娘久久不来,害得我又多给了她几枚铜板。”林风不由发笑:“这老乞婆也真不知好歹,山西第一神捕委屈做她老头子,她竟然还不知足。”
月亮宝石此时听那吕铁衣说得有趣,虽然正是自己所历之事,也不禁张大俏眼细听。谢飞心中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他心急通幽楼事宜,但无奈伤重不能起身,朱老四又在吕铁衣手中,月亮宝石身上有伤,若这吕铁衣忽起恶念将她二人带走或伤害,将来可无法面对海老先生。厅中几位兄弟身上又皆被月亮所伤,几处掣肘,只有稳住心思听吕铁衣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