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只那老乞婆却贪得无厌,无奈我点了她的穴道这才安生下来。两位姑娘果然没辜负吕某的一大堆眼泪,上小五台,挑东灵山……吕某一路跟来,心知谢盟主和那海老爷子有旧,本来担心另生不测,但见事已至此,心中料定这事已经成大半。那日见谢盟主和林公子在青龙峡吃酒之后约她二人上山,又得知谢盟主天盟令召集三十六寨寨主上山,便知道大功已然告成。”说到此处,双手一拍,似乎就在当日一般。
月亮又愧又怒,也不知道哪来力气,一把抓起剑来,一丛寒星朝吕铁衣扑了过去,口中叫骂:“姑娘取你狗命。”林风宝石一时不加防备,要拦阻已来不及,只有起身口中呼喝。月亮剑递到吕铁衣身前三尺之处,忽然手脚一麻,跌倒在地。吕铁衣哈哈一笑,铁链已从朱老四脖子上取了下来,黑光一闪,已缠住月亮双脚拖到身前。宝石口中怒吒就要上前,谢飞也自椅上站了起来。吕铁衣左手一翻,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指住月亮心口,厉声喝道:“谁敢上前?”林风拉住宝石手腕,低声道:“莫要逼急了他,他不敢伤害月亮。”谢飞一见如此,颓然坐下身来,心知一万精兵围山,这翠微山一共也就两千余名兄弟,且被攻个猝不及防,看来今日败局已定。通幽楼易守难攻,虽杀喊声不断,但并无兄弟入内回报敌情,料来目前还抵挡一时。而眼下又处处受吕铁衣牵制,当务之急是将月亮与朱老四夺下再筹退身之计,当下倒稳下神来,冷冷道:“这一万官兵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入山,吕捕头真好本事!”
吕铁衣哈哈一笑,随手点了月亮穴道:“姑娘休怪,吕某本来不想得罪姑娘,但公命在身,来日再向海老爷子陪罪。”说着将月亮放到旁边椅上做住,手中匕首却不离月亮要害,只听朱老四哼了一声,吕铁衣右手铁链一卷却又缠住了他脖子。吕铁衣笑道:“姑娘这筹码比姓朱的重多了!”谢飞心中怒极,情知吕铁衣要以月亮要挟自己,但一时无可奈何。林风却拉了宝石坐下,口中笑道:“吕捕头好心计,这一路随来,怕是早已通知了刘总兵大军随后跟来了。”月亮大骂:“臭书生!”林风笑道:“吕捕头天下名捕,又岂能为难与你?只要谢盟主他们不妄动,他老人家又怎会伤害于你?”说着朝她递个眼色,月亮虽然气恼,一时却无计可施,方才动手又牵动内伤,胸口阵阵发闷,只有闭了眼调匀呼吸。
吕铁衣大拇指一翘:“说得对,吕某正是此意。那日诸位在青龙峡喝酒吵架,一万大军早就到了安阳等待!千尺镇是到翠微山的必经之路,吕某吃过一次这姓朱的亏,料想三位也会遭此毒手。昨夜在那黑店见几位被那朱老四麻翻,言说是寅时上山。吕某便迅速赶回安阳引领刘总兵大军前来剿山。”月亮睁眼骂道:“姓吕的,你手脚倒还伶俐,姑娘要是早发现了还能让你在这里嚼舌头!”吕铁衣哈哈一笑:“吕某其他本事不敢夸口,但这隐形藏匿、追踪逃避的本事在江湖也算是第一第二。”
“这姓朱的得意洋洋将三位送上山来,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大军就在他身后十里外跟随。一路射杀上来,刘总兵的弓弩手当真厉害,这般强盗虽然凶悍,又岂能抵住这一万铁甲。方才那些贼头目们出去又岂能济事?吕某却无心和他们一道和那些喽罗纠缠,便抢先一步来到这天魁厅探探消息、看看热闹。”朱老四身子横卧,穴道虽被点心里却清明,听到这一番言语又愧又恼,险些气昏过去。
“本来吕某不想现身,刘总兵的大军攻上山来你们这些头头脑脑们能飞上天去?但看到谢大盟主神威凛凛的和两位姑娘拼了个两败俱伤,这心中欢喜,便忍不住出来劝慰几句。想当年吕某被囚在这鸟山寨,受那好几日的窝囊气。今日却坐在这里谈笑自若、信口开河,谢大盟主却乖乖得坐着任我剿灭手下强盗,真是痛快啊痛快,哈哈哈哈……”他心中得意,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心中怒极,雷一鸣破口大骂,谢飞自忖虽然受伤,动手倒也可以击退这吕铁衣。但吕铁衣铁链缠住朱老四,匕首指定月亮,就怕未及出手吕铁衣已杀伤二人,当下不动神色,耳里仔细凝听通幽楼厮杀之声,心中电闪思谋救人对策。
吕铁衣笑声一歇,林风忽然长叹一声:“吕捕头,您老这次将天道盟一网打尽,立了大功,回去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小可可就惨了!”吕铁衣一愕道:“林公子此话怎讲?”林风苦笑道:“那刘总兵攻上山来,还不一股脑儿把我当强盗拿了,到时候纵然分说清楚,日后考起功名来却是大大有碍。”吕铁衣这半天被林风拍的云里雾里,闻言哈哈笑道:“这个包在吕某身上,到时自然会对刘总兵说清。”林风急忙站起,向吕铁衣深深一揖:“吕捕头高义,小生不知何以为谢,来日若真有腾达之日,万不敢忘了吕捕头恩德。”他越说越像秀才,连小生二字都搬了出来。
吕铁衣哈哈大笑,暗道这书生被官兵围山吓破了胆,自己救他也是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谢飞和月亮宝石与他昨日相识,只觉他胆大爽快、言语有趣。起初与吕铁衣对答可以为是套问此事由来,此时见他越来越不堪,三人心中也大大疑惑这位书生莫非真是官迷心窍、委曲求全不成。月亮瘫在椅上骂道:“臭书生,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
林风看她一眼,叹息一声:“吕捕头,小生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老成全。”吕铁衣见他如此恭敬,打心眼里受用,笑眯眯道:“林公子且讲来听听。”林风又看了月亮一眼:“小生与这位姑娘昨日相识,一路行来,唉,竟不由……小生不知如何张口,只求吕捕头高抬贵手,小生……”说着说着神情局促,张口结舌起来。吕铁衣不由哈哈大笑:“林公子想必是喜欢上了这位姑娘,这一路行来你还没受够她的起么?”林风忸怩不安,口中呢喃;“小生……小生……”月亮大骂:“臭书生,滚、滚!”吕铁衣却又一笑:“这个林公子却失了计较,这姑娘看起来倒不失和林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月亮大骂:“你才跟他是天诛地灭的一对!”吕铁衣也不应答:“林公子不想想,她是江湖上有名的海天门海老先生的千金,又与这天道盟有干系,林公子将来要和她结亲,只怕这一生也摆脱不了这些江湖恩怨了。大丈夫想建功立业,可不能这般婆婆妈妈。”他见林风神色黯然,笑道:“将来林公子金榜题名,还愁没有比他更好的女子?”言下安慰揶揄之意兼而有之。月亮口中大骂不绝。